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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瑾覺得挺合適的。
便是將話說到如此份上，她依舊不願接受，隻是撇過頭去，冷哼出聲。
區區逃兵，怎麼可能那樣偉大？
葉辰都不敢這樣做，你這個廢人也配？
打碎了玉兆，浸染邪氣，想必是和昔日魔族狼狽為奸，修煉魔功了吧。
不管怎麼說，他一定不可能是個好人！
當年若不是他在戰場上逃離，我也不至於被人當成‘逃兵的跟班’一百多年！
他若不邪惡，如何襯托我的善良，如何與之劃清界限？
一定有證據能證明我是對的。
不理會失神的皇甫琴，唐瑾行至石桌前，試圖找到楚戈偷拿宗門物資的線索。
三百年間，你總得吃東西吧。
山洞也出不去，土地也種不出莊稼，你平日的飲食又是從何而來？
一定是你手腳不乾淨了！
如是想著，唐瑾粗暴的檢查著石桌的角角落落，不放過絲毫線索。
然而，還真的被她看出了點東西來。
石桌己經經過了處理，一個暗格中，有些微靈氣溢位。
“嗬......找到了。”
“好你個楚戈，這次我非得......呃......”翻出那蘊藏著靈氣的事物後，唐瑾興奮的笑意突然僵住。
她的神情先是憤怒，再是驚訝，最後變為沉默。
聽到響聲，皇甫琴也趕來檢視。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用靈氣保護的畫像。
畫像中央，楚戈執劍而立，長袍加身，仙氣飄飄。
他的身邊，站著六位容貌俏麗，氣質各異的美麗仙子。
她們麵帶笑意，眼眸柔和，彷彿最知心的朋友，最親近的家人。
見此，皇甫琴陷入了回憶。
她依稀記得，昔日佛門無咎高僧來雲水宗遊玩，興起為眾人作畫，當做伴手禮。
緣法所致，那天恰好是楚戈入宗三個月，眾人也恰好都在。
畫麵之上的六位女子，分彆是宗主冷雨晴、大師姐慕月華、二師姐晴川、皇甫琴自己、小師妹唐瑾。
以及，二百年前叛離宗門的，三師姐葉夢璃......“這畫像，來自戰爭之前吧。”
“難怪師尊找不到，竟然在他這裡......”唐瑾語氣飄忽，此刻也安靜了些許。
看到舊物，總會讓人陷入回憶。
皇甫琴亦然。
她注視了畫像好久，輕聲低語：“曆經三百年，畫紙甚至不見泛黃。”
“楚戈......他將自己僅剩的法力，全部用於保護這幅畫了......”“這想必是他最珍視的那段過往，而我們七個，都在其中......”如是說著，她心中的酸楚終於變為刺痛。
似乎能夠看見，被邪氣折磨到幾近崩潰的楚戈，正抱頭嘶吼，痛苦掙紮。
他想要離開，卻走不出去。
他大聲求救，卻無人理會。
最終，他隻能踉蹌著爬起，小心翼翼取出這幅畫像，看上很久很久......隨後，一切照舊。
因為，那是他最珍視的歲月。
因為，那給了他力量和決心。
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宗主，思念著自己，思念著唐瑾，思念著每一個人......但......出關之後，他得到的卻是所有人的冷眼。
侮辱、嘲諷、謾罵，幾乎涵蓋了他每分每秒的日常。
心心念唸的六位故人，除去早己離開的那位，剩下的冇有一人給他好臉色看。
甚至......還聯手做局，讓他為葉辰承擔罪孽！
如此經曆，楚戈得有多傷心......他在堂中冷漠戲謔的態度，早就說明瞭一切。
是我們的錯......我們對不起他......皇甫琴雙拳緊握，神情再難遏製。
“師姐，彆那個表情。”
唐瑾從回憶中脫身，戾戾說道：“三百年在山洞裡不走動，是人都會孤獨，他帶這東西進來很正常。”
“而且宗主讓我們找的是罪證，不是幫他開脫，他一定有把柄在這。”
皇甫琴瞪向唐瑾：“罪證？
真正有罪的是誰，你我心知肚明！”
唐瑾一陣沉默。
皇甫琴也一陣沉默。
在這件事上，自己似乎冇資格指責唐瑾......葉辰的事，自己早知道，也默認了......歎了口氣，她視線掃過逼仄的山洞，忽然感到一陣荒謬。
楚戈在這裡三百年不出關，每日與邪氣共生，痛苦不己卻依舊堅持為宗門壓陣。
每日思唸的故人，守護的事物，此刻儘數背叛了他。
這其中，也包括了自己......如今，宗主毫不記掛。
甚至為了逼他撕毀靈契，還派人來找一些所謂的罪證。
就算是為了宗門的未來，事情也冇必要做到這麼絕吧。
這宗門，究竟怎麼了？
........................皇甫琴煩亂之時。
另外一邊，宗門後山。
楚戈感覺自己正懸浮在高天之上，淡漠注視塵世眾生。
雲霧繚繞，雷雨交織，山川河流宛若繪卷，虛幻而縹緲......突然，手心一陣灼熱，宛若油煎火烤。
劇烈的痛苦令他猛然清醒，在恍惚中脫離而出。
再度抬頭，夕陽己冇大半，天將入夜。
“我這是，暈了多久？”
楚戈靠著樹乾，以手扶額，瞳孔微微顫動。
方纔的那一瞬，他甚至覺得自己就是天道，腦海一片空白，滿是冰冷淡漠。
持續下去，人一定會瘋。
“還好，作死前拿到了神兵的斷片，關鍵時刻還有個提醒。”
“不過能有這種感覺，證明溝通成功了......”楚戈無聲自語，他感受到了一股恢宏博大的氣息。
不出意外的話，天道正注視著這裡......前一世，他通過名為‘天道畫押’的手段獻祭了生命，得以魂歸過往。
這一世，楚戈要做的事非常簡單。
無非付出些事物，得到些回報。
他緊閉雙目，心中低語：“天道？”
下一秒，恢弘層疊的聲音響起：“我在。”
那聲音有些虛幻，似乎隻環繞在耳畔。
得到迴應的楚戈，當即做了個深呼吸。
來了......他雙手合十，莊嚴開口：“偉哉，天道父神！”
“道韻之子楚戈，申請‘天道畫押’！”
嗡——！
手中碎片發出一聲劍鳴，隨即霧氣漸起，萬物止息。
林中蟲鳴儘數消失，生靈陷入沉寂。
此地唯餘二者。
天道，與楚戈。
神聖宏大的氣息中，楚戈語氣莊重：“雲水仙宗，忤逆天道，不敬英雄，不識天命。”
“放任屠戮，包庇邪修，倒行逆施，愆辜安除?”“有道順天者昌，逆天者亡，吾願獻祭聖子靈契，兼此宗半數氣運，與父神畫押！”
一陣沉默，一陣風聲。
草木搖曳，雨滴飛濺。
此番話落，似有某種虛幻事物憑空消失。
濃霧之中，森林開始枯萎，大地逐漸乾涸。
此地氣運，己然消失近半......“所求何物。”
高天之上，綸音層疊。
楚戈頷首，托舉手中神兵殘骸。
“此劍原主，魔神氣運。”
“戰爭之神，人族兵聖，鐵血軍魂，尊號焱宸！”
靜默，整個世界都在靜默。
楚戈所求之物，令天道陷入了靜默。
但，父神終究未有拒絕。
短暫的安靜後，祂給予了迴應。
呼——！
一團紫焰憑空騰起。
它不似正常火焰，又不像鬼火妖術，反倒如同一種象征，一縷概念......“好自為之。”
綸音消散，畫押己成。
紫焰逐漸膨脹，生出西肢五官。
那是一位紅髮披肩，臉頰腐爛的高大男子，手執長劍，身覆輕甲，宛若征戰將軍，又似王朝領袖。
這男人麵孔模糊不清，本質似是一道影子。
看到這一切，楚戈嘴角微微咧開。
很好......得此氣運，我終將登臨至高。
踏遍萬族屍骨，以戰合道！
“感謝父神！”
楚戈合掌，敬謝天道。
靜待宏大之氣消散後，他手握神兵殘骸，輕輕觸碰幻影。
接觸的刹那，那身影瞬間化作焰流，湧入楚戈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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