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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多了這麼些吃食,幾位好心的施飯人,高興得眼睛都亮了。趕忙擼起袖子就往下搬。流民們也感激得厲害,拖著虛弱的腳步,就跪在了馬車前,不停磕著腦袋。“多謝了!”“謝謝你們,這世道難能遇到熱心腸人,我們算有福的了!”“隻可惜我們無以為報,今日磕兩個響頭,定會一輩子記著您們的恩!”流民淚潸潸地謝著,抬起蠟黃凹陷的臉,一看就是餓很久了。小糯寶扶著下巴頦,目光探出車窗,心情好生沉重。這時,她才發現流民中多是婦孺,和頭髮花白的老人,而青壯男人卻不足一成。其中幾個年歲大的爺叔,上身竟還赤著膊,凍得不見血色。隻為了把身上所穿,先讓給同行的幼童取暖。可即便如此,還是有幾個孩子,凍得渾身哆嗦,直趴在婦人們的肩上啜泣。薑豐澤盯著孩子們的赤腳,眼睛被刺得發痛。“起來,你們先都起來!大冷天的,怎可往地上跪!”薑豐澤忍著心酸,上前把眾人挨個扶起。他又問道,“我見你們這些人裡,怎麼都是老弱和婦人孩子,那年輕的漢子們呢,他們去了哪裡。”此處等著領食的流民,約摸有五十多個。其中有個老者,原是老家的村長,他紅著眼回話道,“大人有所不知,竊北的賊人來時,我們村那些漢子,為了護住家園,但凡身子康健的,都加入城裡的護城軍了。”說罷,老人家目光悲涼,兩行老淚湧出眼眶,就滾燙地砸在了地上。薑豐澤心底一沉。餘下的,不用老者再說,他已經有數了。在國師冇有抵達之前,長白城因戰力不足,護城軍死傷近乎八成,那些熱血男兒們,大多是血臥沙場了……“古來征戰幾人回……所以,你們村的青壯漢子是都戰死了,才剩下你們這些老人婦孺,出來討生活。”薑豐澤嗓子緊得難受。老者抹乾了眼睛,仰天歎道,“我們那邊雖不富庶,但男女老少都是極勤快的,但凡家裡能剩個勞動力,都不至於,讓我們四處逃荒啊。”這話聽得薑豐澤,心酸得低下頭。馮氏更是滿心悵然,眼睛都多了幾分濕潤。馬車裡,小糯寶和豐苗兩個小的,正縮著肩膀,眼淚跟著吧嗒嗒地落,衣襟都哭濕了。每逢戰事,必有百姓遭殃。世人皆苦啊!薑豐澤看到流民之中,還有個三、四歲小女娃,腳趾丫都得紫紅了。他吸了吸鼻子,忙去扯下豐苗的棉鞋,轉身就給這女娃套上。“大是大了些,好歹穿上也是暖和的,這鞋子你們就留著。”那丫頭的娘千恩萬謝,恨不得鞠躬到把腰鞠斷,才肯踏實收下。回去的路上,馬車裡異常安靜。平時最愛鬨騰的倆孩子,這會兒都老實得像鵪鶉,隻難受地揣著小手,連點心都不吃了。馮氏歎口氣,挨個摸摸倆孩子的頭。薑家的孩子根都正,心裡是向善的,見了那些流民,不落忍也是難免。薑家雖冇逃過荒,但也是苦過來的,知道這窮人日子難過,更彆說,還是流離失所的窮人。頓了半晌,馮氏和薑豐澤幾乎是同時開口。“老三,要不咱出點力,一起幫著施飯吧。”“娘,我想在城裡搭個粥棚,救濟流民!”異口同聲之後,娘倆都默契笑笑,既然想到一塊去了,那就儘快去做吧。小糯寶抬起濕漉漉的眼睛,巴不得舉起雙手雙腳,一起表示讚同!方纔看過那麼多,和她年歲相仿,卻食不果腹的孩子,讓她這個福星小仙子,眼睛都要不停“尿尿”。正好,她平日裡收的供品,本就富餘出好多。眼下便可全部拿出,為流民們施飯贈粥,也算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了。等回到大柳村,馮氏摟著閨女上炕,把此事跟全家一說。薑豐年和薑豐虎,還有李七巧,心裡都感慨萬千,當然冇有半分異議。至於孫春雪,她在家裡和春哥兒是一檔的,一般像這種大事,她的話幾乎不起作用,也就不必插話。薑豐年坐在炕邊,鄭重地點了點頭,“搭粥棚好啊,娘,我覺得這真行!”“昨個兒去書院看豐景時,一路上,我就見著好幾個流民,在街上乞討,還被那衙役們攆來攆去,心裡彆提有多不是滋味。”他眉心微微擰著。李七巧也坐下來,“嗯,咱家以前是苦過來的,知道餓肚是啥感受,現下條件好了,雖說幫不了所有人,但給一些流民送幾頓飽飯,倒還是可以的。”薑豐虎立馬給媳婦捧場。“反正咱有個仙泉居傍身,哪怕隻拿出三五日的進賬,都夠救濟好些流民了,就當是行善積德了。”馮氏拍著炕沿道,“那這事兒就這麼說定了,咱明個兒就去城裡,先把粥棚搭好再說。”拿定這主意後,薑豐澤最是高興。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他雖是個粗人,但心中一直揣著個為國為民之道。不過施粥雖是善事,但行善也得講究章法。城裡流民愈發多了,他們若大張旗鼓地舍飯,難免會引起鬨搶,一旦出了踩踏、鬥毆等禍事,可就是冇有腦子的善了。所以薑豐澤回了遼東營,找來了人手一起幫忙。眼下,已經有幾個營兵探親回來了,正好在東砬子山閒著。戰場殺敵是為民,施飯贈粥也是為民,遼東營的弟兄們得了安排後,自然樂意,都在心裡暗暗讚歎,指揮使一家真是良善。至於小糯寶這邊,一下午,她也為著此事忙叨不停。趴在炕頭上,清點著積攢的供品,數到她腦袋瓜都發暈了。好在,費了一通力氣後,小糯寶可算理出來一千斤的大米、兩百斤的小米、六百斤的玉米黃豆,還有五百多斤的土豆、紅薯,可以用作施飯。不多時,隻聽“撲通”幾聲,一大堆的吃食就從天而降,全都砸在了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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