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餘燼 第一百章 歷史中的虛與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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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長，您確認這樣真的冇事啊？」麗張兮兮地看著鄧肯手中的「小火苗」，兩隻手不斷抓著服邊的蕾裝飾，「別把我房子燒了……」

鄧肯手中托著一團靈之火，一邊在麗的「靈柩」旁邊尋找著下手的地方一邊無奈地回頭看了這人偶一眼：「我的靈之火完全控——難道你不相信我的力量？」

麗一聽這個趕擺手：「我信，我信……」

鄧肯這才收回目，定了定神。

以現在失鄉號上的條件，要對麗的「靈柩」進行完整測試是不太可能，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不能先做一些「前期研究」，在自己對靈之火掌控愈發純的現在，他已經約約到了一些利用這火焰來探究超凡之部的門道。

他仍然不敢輕易將這火焰用在麗上，但如果是用來研究的木箱……那便另當別論。

做了一番準備之後，鄧肯終於慢慢出手去，將指尖的一簇火苗延至那華麗木箱的表麵。

火苗如同虛幻的倒影，悄無聲息地沉箱中，麗瞪大了眼睛，仔細觀察著眼前的靜，在短暫的兩三秒沉寂之後，便看到一片幻影般的焰突然在視野中擴散開來——

靈之火開始在木箱上燃燒，從裏到外地燃燒！整個箱子眨眼間竟呈現出半明的質，而在這似真似幻的景象中，熊熊燃燒的火焰開始飛快填充這箱子的每一細節，就彷彿在重構它的「骨架」結構！

「哎，船長船長，燒起來了燒起來了！」

人偶大驚小怪地咋呼起來，但的咋呼卻冇有得來迴應——鄧肯此刻已經將注意力都放在了對火焰的控以及對「靈柩」的知中，他表肅穆地注視著眼前跳的火焰與虛幻的木箱，耳邊傳來的麗的聲音縹緲的彷彿從另一個世界傳來一樣。

鄧肯的心神在漸漸沉靜，他覺到周圍越來越安靜，連無垠海上永不休止的風浪似乎都漸漸遠離了自己的知，他覺到自己的力量滲了一個極為廣闊的「地方」，而越來越多的「知」正在通過火焰建立起來的通道傳自己的意識中——

這與他之前用火焰改造太護符時的覺截然不同！

非要類比的話，用火焰改造太護符給他的覺就好像是接滿一個水杯般輕鬆，而此刻他卻覺自己的火焰在洶湧不斷地注一片大湖，兩者的量完全不在一個層級。

這就是人工量產的超凡品和排名099的異常之間的差距？

鄧肯心中突然有所明悟，而就在這一閃念間，他突然覺火焰的聯絡終於達到某種頂峰——力量的傳遞驟然間變得如河流般順暢，接著，洶湧的「記憶」便湧頭腦！

海浪聲……海浪在拍擊著陌生的海岸線，冷冽的寒風在吹過高牆，巍峨的牆壘在遠方佇立著，模模糊糊仿若冰封，還有人群……晃的，昏暗的，僅有廓的人群……

鄧肯的視野漂浮在某個地方，似乎是距離地麵兩三米的空中，他驚愕地環視四周，卻隻看到陌生的城邦與海岸線上的高台，他看到高台周圍聚攏著數不清的黑影，那似乎是影影綽綽的人群，但一個都看不清楚。

嗡嗡隆隆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那好像是人們竊竊私語的談聲，卻響亮、吵雜的出奇，鄧肯努力分辨著，最後發現那本不是人們談的聲音，而是數不清的「心聲」——是頭腦中紛繁錯的念頭，是張抑氣氛下的自言自語，是對神明的禱告以及在恐懼中的哀求。

那些「黑影」冇有開口，但他們的聲音卻如風暴般席捲海岸高台。

鄧肯心中一，突然回過頭去。

在遠方蒼白又昏暗的天映照下，他看到一個高聳的事。

一座斷頭台——它銳利的刀鋒在昏暗中泛著冰冷的。

通過腦海中僅有的那點歷史知識，聯想到異常099背後的起源，鄧肯已經意識到自己在什麼地方了。

他看向那斷頭台下方，似乎隨著他的認知漸漸穩固，斷頭台下一個模模糊糊的影也迅速變得清晰起來。

他看到了那位王，那位在半個世紀前被叛軍決的寒霜王——銀髮如瀑，淡紫的眸子在昏暗中仍然明亮，在寒風中穿著略顯單薄的，卻咬牙讓自己的冇有毫抖。

果然有著和麗一模一樣的麵容。

鄧肯心中泛起一些古怪，他看著那位與麗有著一模一樣容貌的士，儘管知道這纔是歷史上的「正」，卻仍忍不住在腦海中先為主地浮現出了船上那個活蹦跳的人偶形象，而下一秒，一個突然不知從何傳來的聲音又打斷了他的思緒——

「你的時間到了，寒霜『王』。」

這個聲音冰冷又遙遠，卻彷彿穿了歷史的帷幕般在斷頭台旁響起。

下一秒，鄧肯看到斷頭台旁突兀地浮現出了兩道幻影，那兩道幻影來到寒霜王旁，似乎想要按著王的胳膊令跪倒在斷頭台下，然而王的姿巋然不，那兩道高大的幻影竟如孩般羸弱無力。

鄧肯聽到周圍吵雜的聲音驟然變得比剛纔還要洶湧，那數不清的黑影突然紛紛晃起來，中間甚至夾雜了一些清晰的喊——之前那個冰冷又遙遠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似乎多了一分憤怒：「安靜！維持刑場的秩序！」

更多的幻影在斷頭台周圍浮現出來，寒霜王終於被製到那森寒的刑之下，跪倒在冰冷的塵埃中，卻仍然抬起頭，平靜地注視著遠城邦的高牆，而在的脖頸上方，鋒利沉重的刀刃伴隨著吱吱嘎嘎的絞盤聲開始漸漸上升……

鄧肯皺了皺眉，儘管知道這隻是歷史記錄下的幻影，但在看著「麗」那張臉的時候他還是下意識地向前邁步，想要出手……

但就在他剛有「作」的瞬間，那斷頭台下的寒霜王竟突然微微轉了一下頭顱——注視著鄧肯所在的方位，注視著在所的時空中本應空無一的地方，張了張，清晰又輕聲地說道：

「無論您是誰，請不要汙染歷史。」

鄧肯驚愕地停了下來，而接著，他更加驚愕地聽到了斷頭台旁邊有人在驚：「你在跟誰說話？！」

寒霜王卻已經收回視線，彷彿突然想明白了什麼，原本冰冷的麵容上竟出一釋然的微笑，轉過頭，似乎是在對著旁的行刑者說道：「手吧，在太落山之前。」

斷頭台猛然下墜。

無邊無際的黑暗突然從四麵八方洶湧而至，歷史中的幻象開始撕裂四分五裂的影，鄧肯覺自己與「這裏」的聯絡正在飛快變弱，他知道，這一幕「迴響」已經到了尾聲，而在不斷崩裂遠離的幻象中，他仍能聽到一些嘈雜破碎的聲音，那些聲音忽遠忽近，他隻能模模糊糊聽到其中幾句片段——

「……寒霜王已死，我們斬斷了失鄉號迴歸現實世界的渠道……」

「……蕾·諾拉妄圖建造第二艘失鄉號……與亞空間的影勾結，證據確鑿，死有餘辜……」

「……新的執政會很快重塑秩序，所有與『潛淵』探索計劃有關的資料都將被銷燬……積極舉報者尚有機會得到寬恕……」

「全力追擊叛艦海霧號及叛逃海軍……生死勿論……等等，什麼聲……快離開，這裏要塌了！」

驚呼聲，喊聲，巨斷裂坍塌的巨響，呼嘯洶湧的海浪……

鄧肯猛然離了這無邊無際的黑暗，如同從一場深潛中返回海麵，在黑暗的最後，他聽到的是轟然而至的一連串巨響，聽上去就彷彿整片山崖從海岸線上坍塌落了大海。

他親眼見證了一段歷史，又聽到這段歷史在黑暗中墜虛無。

他在歷史中見到一個幻影，那幻影請求他不要汙染歷史。

他慢慢睜開眼睛，看到悉的船艙，聽到悉的海浪聲，他還看到那悉的人偶坐在床頭，正把腦袋「啵兒」一下拔掉，又「啵兒」一下塞回去，玩得不亦樂乎。

鄧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