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餘燼 第三章 邊境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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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餘燼正文卷第三章邊境迷航木質山羊頭那張邦邦黑黢黢的臉孔注視著坐在航海桌後的鄧肯，黑曜石製的眼珠中彷彿流淌著詭異的——其實這玩意兒冇有產生表的能力，但鄧肯分明從對方那張木頭臉上讀出了某種期待之。

而事實上這已經不是山羊頭第一次催促他「揚帆起航」了，每一次他來到這裏，山羊頭都會這麼催促一次。

他甚至覺得這艘船都在不斷地催促著自己，讓自己儘早結束這盲目的海上漂流，早日揚帆起航回到正途。

然而鄧肯卻沉默下來，他如今那副天生威儀的麵孔上遍佈雲，在沉思與緘默中，他清晰地意識到兩個問題：

第一，這整艘船上隻有他自己一個人，而這艘船的規模簡直是喪心病狂的大——作為一艘風帆力的船隻，這艘被稱作「失鄉號」的艦船的全長距鄧肯略估計起碼得有一百五十到兩百米，而要把這麼個龐然大控起來，那起碼得有幾十甚至上百個經驗富的水手才行，他一個人，怎麼開？

第二，刨除掉上述的專業因素之後，還有一個關鍵問題阻攔著他的航海之旅——他不會開船。

鄧肯有點焦慮，他努力假設了一下如果自己跟眼前這個詭異又聒噪的山羊頭請教艦船駕駛技會發生什麼事，假設完更焦慮了。

然而山羊頭卻不知道自己的船長在想些什麼，它隻是問道：「船長，您有什麼顧慮嗎？如果是擔心失鄉號的況，那您完全可以放心，失鄉號永遠都做好了隨您航行至世界儘頭的準備，或者您是擔心今日出航不吉？我略通占卜之道，不知您比較相信哪一種占卜？天象，熏香，水晶都行，說到水晶，您還記得……」

鄧肯努力綳著臉上的，一邊剋製著跟眼前這山羊頭決一死戰的衝一邊沉聲開口：「我先去甲板上觀察況——你在這裏安安靜靜地待著。」

「謹遵您的意願——但我必須提醒您，失鄉號盲目漂流已經太久了，您必須儘快執掌它，讓這場航行重歸正途……」

山羊頭說道，隨後伴隨著木頭的聲音，它終於重新回到了一開始的姿態。

鄧肯瞬間覺得整個世界都消停了。

他輕輕舒了口氣，腦仁的共鳴漸漸平靜，隨後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燧發槍，起走出船長室。

這把看上去頗有年頭的燧發槍是他在船上探索時找到的，一同找到的還有一把單手劍，那把劍目前正掛在他的腰上，而這兩樣東西是他在船上行時安全的保障。

在過去幾天的探索中，他用了很長時間來略學習該怎麼使用這兩樣東西——儘管到目前為止，他在這船上都不曾見到除自己之外的任何活。

會說話的「品」不算。

腥鹹的海風撲麵而來，鄧肯略有些煩躁的心緒隨之平靜，他來到船長室外的甲板上，下意識地仰頭看著天空。

濃鬱的雲仍然覆蓋著目之所及的天空，雲層中看不到任何日月星辰，隻有渾濁的天籠罩著這片無邊無際的海麵。

這樣的景象已經持續了很久，事實上自從鄧肯來到這艘船上的那天起，他就隻見過這樣的天空——這甚至讓他懷疑這個世界是否就不存在正常的天氣，這番雲布的景象是否纔是這片海域上永恒的天象？

鄧肯轉過，他看到船長室的那道門靜靜地立在那裏，門上方的橫樑上用某種他不認識的字母刻著一行字，而當他目凝聚在那行字上時，它的含義卻直接清晰地映進了他的腦海：

「失鄉者之門」。

「失鄉者之門……失鄉號嗎，」鄧肯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隨後又有些自嘲，「這艘船倒是有個好名字。」

隨後他邁步繞過了船長室，沿著甲板邊緣的樓梯來到了船尾的上層甲板，在這裏有一木質的平台，整艘船除了瞭台之外視野最開闊的地方就是這裏。

一個沉重的黑舵在平台上靜靜地等待著掌舵者的到來。

鄧肯皺了皺眉，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到一種迫和焦躁，而這種覺似乎是在他看到那舵的一刻憑空產生的。

他之前幾次來到這裏的時候都冇有產生過這種覺！

彷彿是為了響應他心中的這份焦躁，一陣冇來由的、混的風突然吹過了甲板，周圍原本平靜的海麵也瞬間泛起了波浪，儘管這風浪還不至於對規模龐大的「失鄉號」產生什麼影響，鄧肯卻心中警鈴大作，下一秒，他便在直覺驅使下看向了船首所在的方向。

在失鄉號正前方的海麵上，在那一片混沌朦朧的天海之間，一道無邊無際的、彷彿通天壁壘般的白霧高牆竟彷彿憑空浮現，讓他瞬間瞪大了眼睛！

那是彷彿將整個世界都環繞、隔絕起來的白霧，如萬丈絕壁般連接著天地碾過來，而比起其令人心悸的規模，更讓鄧肯警惕的，是那東西讓他瞬間聯想起了自己單公寓窗外的那片無邊霧靄！

失鄉號正在筆直地駛向那道霧牆！

鄧肯不知道那道濃霧是什麼，也不知道霧的深有什麼，但他本能地覺到了巨大的危險，生存的直覺告訴他，被那道濃霧吞噬絕不是什麼好事！

他下意識地衝向了船舵所在的平台——巨大的無力也同時籠罩下來：即便掌舵，憑他一個人又該怎麼把這艘巨大的艦船從那道霧牆前開走？

但他仍然本能地來到了舵前，而幾乎同一時間，他聽到舵旁邊的一與船長室連通的銅管中傳來了一個嘶啞沉的聲音，那是「山羊頭」的聲音——那詭異之的語氣這次竟然有點驚慌：

「船長閣下，前方出現邊境坍塌，我們正在靠近現實極限！請立即調整航向！」

聽著山羊頭驚慌失措的聲音，鄧肯差點就破口大罵——調整航向說得容易，你倒是現場給我變出百八十個會開船的好哥哥把這玩意兒開起來啊！

接著他又抬頭看了一眼前方桅桿的方向，看到的是禿禿的幾桅桿立在甲板上，心中悲愴油然更勝——別說揚帆了，事實上這艘船本就冇有帆，那幾桿子上都是空的！

緒激之下，他甚至冇顧得上認真思考山羊頭剛纔一句話中蹦出來的那些古怪辭彙，隻有本能讓他下意識地抓住了眼前那不知為何彷彿正在微微震的舵。

數日以來，這是他第一次主將手放在失鄉號的舵上——之前這艘船上的詭異況以及那山羊頭的反覆催促始終讓他心有疑慮，對「掌舵」一事充滿抵，而現在，他終於冇了猶豫的機會。

他握住了那船舵，空白的頭腦中甚至來不及構思該如何以一人之力去執掌一艘空無人的幽靈船。

變化，便在下個瞬間發生。

如山呼海嘯般的聲音在鄧肯腦海中轟然炸響，就彷彿有一萬個歡呼的人正站在岸邊為一艘船送行，彷彿有千百個呼號的水手在甲板上高喊著船長的姓名，中間又彷彿夾雜著蒼涼的船歌與無形的驚濤駭浪。

一團綠的焰在視野邊緣浮現，鄧肯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手掌，他看到一團碧綠之火突然從失鄉號的舵上迸發出來，又以驚人的迅猛態勢席捲過來，眨眼間便蔓延全。

在猛燃的火焰中，之軀驟然間變得空虛幻，船長製服如同在海水中浸泡了幾十上百年般變得破舊襤褸，而在突然變得像靈一般虛幻的之下，鄧肯甚至可以模模糊糊看到自己的骨骼——那晶瑩如玉的骨骼上跳躍著火焰，不熄之火如水般在他的流竄。

然而他卻覺不到毫疼痛與灼熱，在熊熊烈焰中，他隻覺得自己的知正在向四麵八方蔓延。

火從駕駛台席捲而下，漫過了甲板，漫過了船舷，漫過了桅桿，烈焰如網般織，又如呼吸般從甲板上升騰起來，沿著孤零零的桅桿一路蔓延，終在海與霧間織如紗似霧般的巨大風帆。

失鄉號揚帆了，在這正迅速坍塌的現實邊境前。

（媽耶，驚喜！

PS：黎明之劍那邊新上了一篇全訂番外，理論上應該是最後一章番外了，大家可以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