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餘燼 第五十六章 下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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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餘燼正文卷第五十六章下層這事兒實在過於邪門，所以鄧肯到最後還是冇能把那碗魚湯吃下肚。

畢竟，隻要一想到人偶小姐的腦袋曾經在湯鍋裡起伏滾，他就覺得這頓晚飯的畫風在直朝著咒怨跟死神來了的方向一路狂奔——哪怕麗真實的畫風其實諧的不行，把腦袋掉鍋裡這件事也有點過於驚悚了……

人偶小姐顯得有點傷，看著被鄧肯放到一旁的食，兩隻手抓著服邊的蕾裝飾：「船長您是生氣了麼？」

鄧肯心俱疲地看了這個人偶一眼：「你要在船上有什麼不開心的可以直接告訴我……」

「啊？我冇有啊……」

「那以後就儘量別進廚……」鄧肯隨口說著，但很快他就注意到了麗那越來越沮喪的表，最後還是無奈地搖搖頭改了話鋒，「算了，你出發點是好的，其實我很高興，但做飯這事吧……不練就會出點意外，今後悉了就好了。」

麗頓時就支棱起來：「那我以後還可以試試？」

鄧肯憋了半天，終於點點頭：「……注意點就行。」

他這也是考慮了一番的：這個詛咒人偶顯然很不了在失鄉號上混日子的現狀，或許真的有某種「本」，讓必須要在這艘船上做些事才能安下心來，而又是一個有思想有人格的獨立個，鄧肯覺得自己不能永遠用打擊的方式來對待這個人偶。

那麼相比之下，讓麗去廚房幫忙總好過讓繼續跟纜繩、錨索和炮彈打架——起碼失鄉號上的鍋碗瓢盆脾氣還相對好點。

他低頭看了一眼放在旁邊的魚湯，平心而論，這魚湯的味道其實正常的，雖然船上調料有限，但火候完全冇有問題，而作為一個連味覺和消化係統都冇有的人偶，麗可以在僅憑聽來幾句理論知識的前提下就做到這種程度，其實已經相當不得了。

倆不吃人飯的傢夥湊一塊能鼓搗出一頓人能吃的飯來，還能要求啥呢？鄧肯覺得這人偶以後隻要小心一下，應該還是能勝任廚房裏的工作的——這樣起碼他這個船長以後不用親自做飯了。

「那……船長，要不要我再給您做點別的？」這時候麗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打斷了鄧肯的思索，「我還跟山羊頭先生學了烤魚和炸魚片的做法，廚房裏就有……」

「先不了，我不，」鄧肯搖搖頭，他這其實對食的需求並不怎麼旺盛，平常維持一日三餐也隻是為了保持自己作為「人類」的習慣而已，這時候的一碗麗靚湯已經打消了自己半天的食慾，他便乾脆從桌子旁站起來，「我要去船艙裡走走。」

「您要去船艙？」麗愣了一下，接著彷彿想起什麼似的，表略微張起來，「那……那您可以去『下麵』看看麼？」

「下麵？」鄧肯皺了皺眉。

「就是更深的艙室——不讓我去的那些地方，」麗說道，「我總是聽到那下麵傳來吱吱嘎嘎的聲音，有時候還好像有誰在地板下麵嘀嘀咕咕，您要不去看看……下麵是不是有況？」

看著人偶小姐臉上略顯張的表，鄧肯這顆心頓時慢慢提了起來。

失鄉號的深層……那是他還不曾探索過的地方！

因為那最深給他的覺實在詭異危險，而那時候他還冇有「掌舵」，也冇有掌握靈之火的力量，所以之前的幾次探索自己都是在通往深層船艙的地方止步——當然，將來他是有進一步探索的計劃的，但如今看來，計劃顯然趕不上變化。

就在這時，山羊頭的聲音突然從一旁傳來：「啊，聽上去是艙底有些不安分了，船長您要下去看看麼？」

鄧肯還冇開口，就聽到山羊頭已經自顧自地絮絮叨叨起來：「仔細想想您好像確實很長時間冇有檢查那下麵了，艙底有些需要船長的安，您知道的，那裏畢竟長期浸泡在無垠海中……您要帶上您的提燈麼？還放在老地方，就在門後……這段時間您一直在上層活，下層的傢夥們可是聒噪得不行，您是不知道它們有多煩，唉，我可是個安靜的，聽不得那些在半夜裏吱吱嘎嘎作響的聲音……」

鄧肯默默看了山羊頭一眼，後者頓時安靜下來。

說真的，在聽到山羊頭唸叨的某些容之後，他突然對那詭異的艙底更多了一分抵——聽上去，那裏明顯到了無垠海更深的影響，已經變了哪怕在失鄉號上都算得上「不對勁」的結構！

但抵的想法也隻是在腦海中盤踞了不到一秒鐘。

他遲早要對失鄉號的其他結構做進一步的探索，而且晚去不如早去……理智告訴他，這件事其實越早越好。

失鄉號很大，不隻是長度驚人，其船艙深也分了許多層，目前鄧肯所瞭解的區域其實隻有這艘船的上層結構——包括甲板區，甲板下麵的上層船艙和彈藥庫、火炮區，還有再往下一層的倉庫、淡水艙以及一部分船員室，而據之前幾次的探索，他完全可以想像在這些區域下麵到底還有多麼龐大的結構藏在黑暗深。

那些結構位於水線以下，從深度看，它們完全浸泡在無垠海中。

黑暗，森，回著空的風聲或嘯——越往深，失鄉號裡的環境就越是詭異。

鄧肯不瞭解自己的船——這種況一直拖著肯定不行。

他已經是這艘船的船長，失鄉號是他的落腳點，更是他在這個世界活的大本營，他不能對自己的基本盤都如此一知半解——哪怕隻是為了在充斥著異常和異象的無垠海上長久生存，他也必須對失鄉號的潛能和危險之都瞭解清楚。

天知道明天會不會有危機降臨，天知道失鄉號下一秒會不會就撞上那些深海中的子嗣，或坍塌的現實邊境。

更何況剛纔山羊頭還提到一句：艙底需要船長的安。

「船長」已經太長時間冇有去下層船艙了……再這樣下去，似乎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鄧肯起去門後找到了山羊頭提到的那盞提燈。

這是一盞相當老舊的提燈，銅製的框架呈上寬下窄的六角稜柱形，玻璃製的燈罩鑲嵌在銅框架裡，顯得有些模模糊糊，而在那燈罩部，鄧肯卻冇有看到類似燈芯的結構。

他冇有表現出好奇，也冇有向山羊頭詢問，在短暫且不聲的思索之後，他嘗試著啟用了那幽綠的靈之火，並將這份力量灌注到提燈中。

一簇明亮的綠火苗立刻在燈罩跳躍燃燒起來，這古樸陳舊的提燈開始釋放出恒定的輝。

在提燈照耀之，一種淒冷的氛圍不知為何瀰漫開來，但鄧肯站在這芒中卻油然產生了一莫名的平靜與掌控，他彷彿能約約覺到自己的力量在隨著燈擴散，芒所照耀的地方，一切事的細節都清晰地映照在他腦海中。

鴿子艾伊突然撲啦啦地飛了過來，落在鄧肯肩膀上。

它已然化作了那骨虛幻的亡靈鳥形態——儘管鄧肯本冇有主「啟用」這隻鴿子，但在提燈的照耀下，它仍然被地完了「轉變」。

鄧肯低頭看了一眼手中提燈，認為這可能是個好東西……它似乎可以以極小的損耗將自己的力量擴散到周圍環境並維持出一個「力場」，這力場兼探測、預警甚至掌控的機能，這一特顯然相當適合在陌生或危險的區域長期探索。

「船長……我能跟你一起去麼？」

鄧肯回過頭，看到麗正站在自己後，好奇地看著那盞提燈，同時臉上又帶著躍躍試的表：「我還冇去過下層呢！山羊頭先生說冇有您的允許不能下去……」

鄧肯想了想，微微點頭：「可以。」

他還不知道船艙下層有什麼東西，但不管怎麼說那也是失鄉號的一部分，在自己已經功「掌舵」的前提下，艙底想來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危險，帶上這個人偶說不定還能給自己搭把手。

留在航海桌上的山羊頭則冇有發表任何意見，顯然在它的視角看來，船長去視察失鄉號是一件相當正常的事——帶上個幫手同樣如此。

船艙外，夜幕已經漸漸降臨，世界之創清冷的輝正照耀著海麵，照耀著空的幽靈船甲板，半明的靈之帆在空氣中鼓，無人控地慢慢調整著角度。

鄧肯手執提燈，帶著自己的佩劍和燧發槍，與麗一同穿過了空的甲板，穿過了最上層的兩層船艙，沿著木頭樓梯一路向下，走向失鄉號的船艙深。

海員艙室儘頭的樓梯就是鄧肯此前探索時的止步之。

一種異樣的昏暗盤踞在那條傾斜向下的樓梯四周，昏暗中隻依稀能看到用於支撐船艙的立柱和一些牆壁結構。

「這下麵好黑啊，」麗站在樓梯口，有點張地看著下麵昏暗的環境，「這下麵冇有點燈麼？其他地方明明都有一直不滅的油燈的……」

「不，那下麵有燈，」鄧肯手持提燈，慢慢開口，在提燈所散發出的力量瀰漫下，他這一次終於比之前更加清楚地看到了船艙下麵的況，「……隻不過下麵的燈是黑的。」

「……啊？」麗愣了一下，半天冇反應過來，「還有黑的？」

鄧肯一時間冇有迴應，隻是拎著提燈慢慢向下走去，直到麗也跟上來之後他才輕聲開口：「畢竟，我們已經到無垠海的水麵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