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餘燼 第七十三章 不完整記憶

-

鄧肯很快便收回了注視黃金麵的目，讓自己像周圍的普通教徒一樣微微垂下眼睛，做出準備認真聆聽教誨的模樣。

他還冇有聽到有用的東西，不能過早地引起這隻邪教團的關注。

而就在低下頭的瞬間，那種被人視線掃過的覺再一次傳了過來。

鄧肯微微皺了皺眉，順著覺看去，果然又是那個穿著黑連、脖子上帶著奇怪鈴鐺的孩在觀察自己——而且當自己視線轉過去的時候，也不聲地轉過了頭。

這讓鄧肯心中分外疑。

他確信自己不認識對方，在這原主人的記憶裡，也冇有這個孩的資訊殘留——一個初次見麵的太神追隨者，為什麼會頻繁關注自己？

難道是因為自己肩膀上的鴿子真的很別致？

他就這麼胡思想了一下，便聽到那名信徒頭目的聲音突然從前方傳來——在佩戴上金麵之後，那頭目已然為某種神權力量的化，連說話時的聲音都顯得低沉而威嚴起來，也不知道這是他刻意控製了聲線，還是麵真的在他的聲音中混了另一個意識：

「祝禱結束了，主已見證了我們的虔誠與敬畏——恩典已經照耀我們的靈魂，兄弟姐妹們，心懷恩吧，我們在這艱難黑暗的世界上又多堅持了一天，便距離那烈日蘇生、秩序重鑄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那佩戴金麵的「神」張開雙手，以極蠱的語氣說著，隨後他的視線便突然落在了信徒間的角落，語氣放得平緩親近。

「不過在進行今日的集會之前，我們首先要歡迎兩位同胞——他們在艱難的時局中一度被黑暗所困，但幸得主的指引，他們得以重歸群……做一下自我介紹吧，簡單即可。」

兩位同胞？

鄧肯一下子想起剛纔這名頭目好像確實是跟自己說過，在這集會場上的陌生麵孔不止自己一個，接著他便看向了這頭目正注視的方向——他看到了那個穿黑連的孩。

不知為何，他覺並不意外。

「你們可以我雪莉，」那孩很自然地上前半步，落落大方地開口，「我的父母同為信徒，但在四年前便不幸被深海教會的爪牙殺害，這些年我藏在十字街區，一直不曾與其他手足聯絡……幸好你們來了。」

的聲音不大，聽上去文靜乖巧，若非親眼所見，實在很難將這樣的孩子跟腥的邪教徒聯絡起來。

「歡迎回到我們中間，年輕的姐妹，」那頭目點了點頭，接著便看向周圍的教徒們，「雪莉的父母是在四年前被教會大清洗所害，我們在當年的名單上找到了父母的名字——接下來是另一位同胞。」

頭目的視線終於落在了鄧肯上。

「鄧肯，住在下城區，」鄧肯早就做好了準備，很坦然地上前半步，「幾天前深海教會破壞了下水道中的一場獻祭儀式，我是倖存者。」

他說的很簡短，但態度足夠誠懇坦然，而且之前深海教會突襲下水道邪教據點的新聞也是廣為人知，佔據了好幾份報紙的頭版，因此他話音落下之後周圍立刻便有幾名教徒低聲談起來，集會場中央的頭目則點了點頭，補充著況：「這也是一位飽經考驗的同胞，在經歷了深海教會那些鬣狗的殘害之後，他仍在想儘辦法重回主的懷抱——他上有賜福的徽記為信，是可信的。」

頭目話音落下，現場那些不瞭解況的教徒們頓時向鄧肯投來了目，有人點頭有人嘆，鄧肯則繼續遮著大半張臉，又把乘法表倒著背了一遍……

「簡單的介紹已經結束，」這時，那頭目終於開口說到了鄧肯興趣的部分，「接下來通告最新的況。」

鄧肯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

「……目前，仍有為數眾多的同胞在匯聚到這座城邦中來，其中既包括信仰堅定的普通訊徒，也有強大的使者與神，我們在這城邦中的力量正逐漸增強，秩序重塑的日子已經臨近……

「但不可否認的是，深海教會的爪牙們也已經反應過來，最近一段時間城邦當局對外來人口的盤查越發嚴厲，我們有數個聚集點也已經被當局破壞，因此在城中活的手足們要務必小心，蒐集祭品一事可以放緩——主的子嗣已降下喻令，我們近期所收集到的力量已經過半，還有空缺之，主的子嗣將親力解決……」

周圍的教徒們頓時彷彿到了莫大的，竟開始讚頌起太神的慈與偉大，鄧肯則立刻聯想到了之前在下水道裡所見的那場獻祭儀式——這幫邪教徒，果然是在用那種儀式收集力量，而且聽上去……那群被稱作「太子嗣」的幕後控者們這次竟然也親自參與進來了？

目前這群邪教徒收集的力量似乎還有不足，因為普蘭德的市政廳和教會已經察覺了他們的活，但如果那些子嗣也親自上陣……這幫邪教徒的計劃恐怕還是要繼續推進！

就在這時，他聽到那頭目又繼續說道：「……當前我們最主要的任務，還是確定太碎片的位置。牢記，我們的目標永遠是讓真實太神重現世間，而尋回失落的太碎片是最要的一環！」

鄧肯心中一——太碎片？那是什麼玩意兒？

湊一摞太碎片能讓亞頓之矛開個大麼？

他覺自己肩膀上的鴿子突然不安分起來，艾伊一邊使勁搖晃著一邊從嚨裡發出低沉的咕咕聲。

過靈之火傳來的聯絡，他約約能覺到這鴿子想乾啥。

它想，想大聲，想讓鄧肯拿上太能戰斧，再重新召集一波部隊。

但它不能開口——它在這兒隻是個鴿子。

這可讓它鬱悶壞了。

「安靜。」鄧肯隻能小聲嘀咕了一句，同時用手背蹭了蹭鴿子的腦袋以示安，而與此同時，一名距離頭目較近的教徒則開口詢問：「我們現在能確定太碎片的大致位置麼？有什麼辦法可以……探測到它麼？」

「太碎片目前正於沉睡狀態，尚無法用任何辦法探測到，」那頭目搖了搖頭，「但主已降下指引，那碎片應該就藏在普蘭德的下城區附近。另外考慮到今天有新的同胞加，我再說明一下況：

「據已掌握的報，那碎片最初在人世間現應該是在十一年前，並極有可能引發過某種大範圍的超凡現象——可能是大型火災，可能是整個街區的反常高熱，也可能是集人自燃、群幻象，這正是我們現在的調查方向。

「城邦當局有關於歷年超凡現象的詳細資料，偉大的神眷者們已經在嘗試尋找這些記錄，生活在下城區的普通人中也可能有人還記得十一年前發生在這裡的『詭異之事』，我們的任務就是蒐集這方麵的線索，以推斷太碎片的位置。

「但要注意，所有的打探行為都要務必小心，雖然當局對下城區的管理一向鬆散，但深海教會那幫鬣狗的嗅覺有時候格外靈敏……他們已經警覺起來了。」

那頭目向周圍的教眾們說明著當前的況，鄧肯的頭腦也在跟著飛快轉，他尤其注意著「十一年前」這個時間點——按照頭目的說法，十一年前，是被稱作「太碎片」的某種超凡事現於世的日子，但鄧肯注意到這個時間點卻是因為別的事。

十一年前，年僅六歲的妮娜失去了的父母。

好像就是因為一場大火。

僅僅是巧合麼？存在這麼巧的巧合麼？

鄧肯努力整理著腦海中那些淩破碎的記憶，可這些記憶中有一大半都已經隨著原主人的死去而消散了，他努力回憶，也隻能記起一兩個模模糊糊的片段：自己這的原主人衝出大火，懷中抱著奄奄一息的侄，一座看不清模樣的建築在他後熊熊燃燒並倒塌，而在遠方，是扭曲昏暗、彷彿幻影一般的城市街道，數不清的狂的人群在街道上呼號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