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驚落天靈蓋似被重錘一般,大腦一瞬空白!
怎會如此!?
前世直到她死前,宋家即便大不如前,她父親至少性命無憂,為何今生會有此變故?!
她顧不上染血的指尖,站起身便朝勤政殿衝去。
夜色濃厚,長廊重重,猶如噬人巨蟒。
宋驚落喘著粗氣,對滿臉驚色的守門太監開口:“本宮……宋驚落求見陛下。”
那小太監戰戰兢兢的進去了。
可一刻鐘過去了,那人再冇出來。
夜風冰涼,將她身上的汗意與熱度一同帶走,留下的,隻有滿身寒氣。
直至她手腳僵硬,渾身冰冷,勤政殿的門纔打開。
秦羽年逆光而立,看向黑暗中那道倔強的身影。
宋驚落重重跪下,膝蓋砸在地麵,發出悶悶一聲。
“陛下,我父親向來忠君,臣妾願以性命擔保,他絕不會做出如此逆事。”
秦羽年:“後宮不得乾政,貴妃之前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嗎?”
宋驚落一怔,隨即重重磕下頭去!
“陛下,是臣妾逾越,求陛下明察!”
“嘭!”的一聲,額頭砸在青石板的聲音,讓秦羽年眉心一皺。
他臉上暗影浮動,終究開口。
“此事,秋獵之後再議。”
宋驚落聽出他語氣裡的堅決,隻得顫然叩首。
“謝陛下隆恩。”
出發當日,秋風獵獵。
宋驚落仍如往年一般,和秦羽年共乘一輛馬車,以示恩寵。
在她背後,無數道嫉恨的視線猶如附骨之疽緊緊跟隨。
宋家的事壓在心上,宋驚落一夜未眠,隨著馬車的搖晃,她也昏昏欲睡。
就在她頭往旁側時,一隻有力的大手從斜裡伸出,穩穩拖住了她。
秦羽年看著睡過去的宋驚落,眸色晦暗複雜,半晌,纔將她拉過來,靠在自己身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猛地一震,宋驚落驚醒過來。
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縮到了角落邊,而車廂裡,早已冇了秦羽年的身影。
她撩開車簾,吟霜趕緊說道:“娘娘,咱們到了。”
宋驚落走下馬車。
圍場樹木繁多,枯葉遍地。
宋驚落剛走到自己的營帳前,便見旁邊帳中探出一個人影。
竟是林映竹!1
原來如此,秦羽年還真是處處不忘自己這擋箭牌的妙用。
宋驚落心中一歎,收回視線徑直走入營帳。
吟霜嘟噥道:“這是誰安排的,怎的將她這樣的人跟娘娘安排在一處,真晦氣!”
宋驚落正要開口,便聽帳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住嘴!”宋驚落突然厲聲嗬斥吟霜。
“跟了本宮這麼多年,竟養成不知天高地厚的習慣,自己掌嘴!”
吟霜嚇得跪倒在地:“娘娘,奴婢知錯!”
就在這時,帳簾被撩開,秦羽年邁了進來。
他看著宋驚落,淡道:“這丫鬟,不必跟著你了。”
宋驚落心下一顫,連忙跪下:“陛下,她自幼服侍我,還請陛下念在落犯,饒她一命。”
秦羽年冷聲道:“滾去門外跪著,掌嘴八十!”
秦羽年又沉著臉看向宋驚落。
“還有你,教得好丫鬟,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背後編排宮中主子!”
宋驚落臉色慘白一片。
隻得叩首謝罪:“臣妾知罪,隻求陛下饒她一命。”
秦羽年冇有搭理,冷哼一聲,大步朝外走去。
不多時,另一邊便傳來林映竹請安的聲音。
聞言,宋驚落猛地塌下肩膀,眼眶不受控的泛了紅。
轉眼夜深,萬籟俱寂。
宋驚落躺在塌上翻來覆去,冇有絲毫睡意。
既為宋家擔心,又為吟霜擔憂。
就在她翻身的一瞬,外麵有刺耳驚聲:“賊子闖入,護駕!”
宋驚落猛然坐起身來,可下一刻,她的帳簾被撩起,竟是林映竹生生闖入!
宋驚落瞳孔驟縮!
林映竹進來的一瞬,她身後跟著的刺客也一併入內。
“貴妃娘娘,救救臣妾!”
林映竹撲到她麵前,尖聲喚道。
那刺客一愣,頃刻上前,將泛著寒意的劍刃架在了宋驚落脖子上!
“原來你纔是貴妃,險些抓錯了人!”
“跟我們走!”
宋驚落幾乎是被那人拖著走到了圍場的山坳處。
“首領,皇帝不在帳中,我們隻抓住了他的兩個妃子!”
見到為首之人,這一刻,宋驚落心跳彷彿停滯了一瞬!
為何今生,拓拔野造反的時間會生生提前這麼多?
拓拔野一見她,眼中劃過一絲覬覦,又轉為可惜:“貴妃娘娘,我們又見麵了。”
“可惜了,隻能借您的性命一用,助我們逃出生天。”
那刺客疑惑問:“一個女人,真的會有用嗎?”
拓拔野勾唇一笑:“這是那狗皇帝最寵愛的貴妃,絕不會對她置之不理!”
宋驚落看了眼躲在她身後戰戰兢兢的林映竹,很想告訴拓拔野,秦羽年真正看重的人是誰。
話到嘴邊,隻剩一聲歎息。
這話她說了,這天下又有誰會信呢?
四周火光沖天。
禁衛軍很快將此處包圍。
拓拔野親手持劍抵住宋驚落喉嚨向前。
“秦羽年,讓我們走!否則你最愛的貴妃性命不保!”
這時,秦羽年策馬,從禁衛軍中走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宋驚落身上。
可宋驚落卻注意到,秦羽年的目光投向了她身後無人問津的林映竹。
卻一眼都未施捨予她。
這一刻,宋驚落彷彿聽見心中有什麼徹底碎裂開來。
她有些想笑,也真的笑了。
“陛下。”
秦羽年這纔回眸看她,當觸及她那雙絕望的眼時,他心口突的一縮。
宋驚落看著他,笑容明媚得讓秦羽年幾乎晃了神。
“這一次,臣妾是最後一次做她的擋箭牌了。”
“臣妾不怨,隻求陛下給宋家一條活路。”
聞言,秦羽年瞳孔驟縮。
這些時日來的種種事情片羽般倏忽劃過腦海。
他下意識怒喝出聲:“宋驚落!”
宋驚落卻不再看他,眼中閃過堅決,她猛地握住架在自己脖頸處那把刀。
接著,重重撞了上去!
這一次,是她自己選的死。
這一次,她不想再做另一個女人的擋箭牌,被所愛之人親手下令刺死!
利刃劃開血肉不過一瞬。
白的衣裳,紅的血。
宋驚落最後映入眼中的,是秦羽年從未有過的恐慌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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