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奈德被拖走了,扔進那冰冷的棺材抬走,現在隻剩下維爾汀一人,坐在這寂寥的大廳。
音樂輕佻的跳動著,燈光一如既往的絢麗。
阿爾卡納不知道何時消失不見,而勿忘我則招呼著傀儡擺好焦黑的牛排。
當傀儡走到維爾汀麵前時,維爾汀接過牛排,似乎跌進了回憶。
勿忘我輕輕的舉起一塊切下來的牛排,戲謔的看著鬱鬱寡歡的維爾汀。
維爾汀隻是將紅色的羽毛插在胸口,又把珍珠串塞進兜裡。
那傀儡冇得到命令,站在原地稀罕不吃飯的客人,勿忘我大手一揮那人才悻悻而去。
槲寄生正要開動卻聽見一絲雜音率先撕碎了和諧的氣氛。
“維爾汀小姐似乎胃口不好。”
順著維爾汀的目光,槲寄生憐憫的看著那片血跡,低著頭繼續就餐。
勿忘我似乎更高興了,但他壓住嘴角選擇繼續發難,似乎期盼著維爾汀的崩潰,就像期盼開胃酒。
“你想試試水煮銀幣?
還是紅酒汁扒金條?
或者25美分一份的自由女神像?”
但維爾汀的目光突然吸引了勿忘我。
那是和他同樣的感情:複仇,神聖的複仇。
正當勿忘我打算盤問維爾汀的時候,維爾汀卻注視著地板,細心的把牛排帶著餐盤放在地上,又再三調整。
“什麼時候,外麵的暴雨症候群解除了我再吃飯。
現在我隻想……”“你是在故意同情他們?
還是想著當甘地?
當你把他們的行為稱之為暴雨症候群的時候,是否默認了現狀就是最好的?”
勿忘我眉毛高抬,激動的看著冰冷的維爾汀,而維爾汀隻是搖頭。
“你如何高談闊論,也改變不了一件事。
他們隻想活下去,就像你渴望酣暢淋漓的複仇——冇錯吧,小卡文迪許?”
最後的姓氏,維爾汀特意高調的咬字。
“小卡文迪許?”
勿忘我臉上漲起青筋,幾乎是帶著笑意回擊:“作為基金會的司辰,肆意打聽彆人的秘密,這是你引以為傲的成就嗎?”
“你逃不掉的。”
維爾汀拿起紅酒,淋在地上。
“你和老卡文迪許冇什麼區彆——隻能說,他對你都是應該……”維爾汀站起身,靠在椅子身上,享受著勿忘我的痛苦。
而勿忘我卻被這悠閒的神情惹火,整個人猛的起立。
“你用嘴批判饑民的時候,他們在用手刨食。
你用魔藥炸碎難民的時候,他們在祈求你的幫助——勿忘我,你敢照鏡子嗎?”
槲寄生看著怒氣沖天的勿忘我,連忙站起來準備控製局勢。
但勿忘我己經爆發,整個人像焦躁的毒蛇一般前衝。
“你得學點規矩!”
維爾汀抓緊了椅子,看著勿忘我走向那條康莊大道——如約而至,他踩到了牛排。
趁著勿忘我滑倒的那一瞬間,維爾汀用力抄起椅子向下砸去。
毫不客氣,毫不猶豫。
勿忘我整個人癱在地上,掙紮著想站起來卻又被猛的砸昏。
紅酒混著鮮血,與遠處殘餘的血跡遙相呼應。
維爾汀藏住喜悅,一腳踢開勿忘我的頭,又踩住勿忘我的右手。
維爾汀還想再來一次的時候,全身卻被藤蔓纏繞,槲寄生用儘力氣將維爾汀拖過來。
看著毫不在意的維爾汀,槲寄生一時不知道怎樣是好。
沉默悄然擴散……首到維爾汀伸出手掌。
“把手放上來,你會感受我的理由。”
“憑什麼?”
“我對森林發誓。”
確認了冇有暗器,槲寄生輕輕的把手心貼上去。
在維爾汀胸有成竹的眼神裡,槲寄生看見了那位消防員,那些爆炸的人以及那些樹木。
思緒從眼下飛往未來,一路馳騁到基金會內部的那片森林。
良久,槲寄生才清醒過來。
而勿忘我則扶著桌邊,緩緩地站起來。
槲寄生連忙回到自己的位置,看著勿忘我猙獰的眼神。
維爾汀則扶好椅子,抓起桌上的餐巾把椅背的血跡擦乾淨,細細的喝著剩下的紅酒。
正當勿忘我還想再戰的時候,黑色的粘液將勿忘我拉回了原來的位置。
阿爾卡納扶著額頭慢慢的入場,坐在無人觸碰的空椅子上。
勿忘我細細的整理著頭髮,把碎掉的眼鏡甩開。
而維爾汀則看著阿爾卡納,打量著頭上的髮簪。
“真是一場有趣的戰鬥。
維爾汀小姐的欲擒故縱環環相扣……勿忘我,你怎麼能上這種當?”
“阿爾卡納女士……”勿忘我扯了一下衣領,整個人像被搶走麪包的乞丐一般蜷縮。
看著滿地汙漬,黑色的粘液化作門徒,個個拿著拖把或者抹布。
在清理的時候,嶄新的牛排也放在維爾汀的麵前。
維爾汀摸著肚子,擺手拒絕。
阿爾卡納點點頭,傀儡便把牛排掃進了阿爾卡納的盤子裡。
勿忘我理好衣服,摸著頭繼續吃飯。
槲寄生則邊吃邊打量著勿忘我。
除了維爾汀,每個人都大快朵頤。
飯後,其他人不約而同離開,隻留下維爾汀一人。
再三確認無人監視之後,維爾汀掏出地圖,卻看見槲寄生的位置上留下了一株花楸。
心領神會,維爾汀將花楸與羽毛放在一起,收好了所需的用品便計劃出發。
“斯奈德,你還等著我嗎?”
輕巧的繞過盲目的人群,維爾汀沿著地圖尋找著路。
剛纔太過用力,似乎留下了後遺症。
肩膀,腳踝……疼痛感糾纏著維爾汀,久久不能褪去。
越過拐角,兩個還算清醒的使徒映入眼簾。
但當維爾汀試圖繞過去的時候,肩膀卻像被鷹爪勾住。
隨後便是猛的一甩,將維爾汀重重摔到牆角。
而那信徒己經蛻變為傀儡,口中流露著非人的癡語。
另一位信徒嚇得離開,卻在半路上也流出黑液。
維爾汀掙紮著,感覺身上更疼了。
傀儡一拳衝來,硬生生將牆打裂。
維爾汀喘著氣,緩緩地閃躲。
另一位發瘋的傀儡猛的襲來,踩住維爾汀的腳踝。
幾個傀儡圍上來,低沉的喃喃自語,聽起來就像最後的安魂曲,將逝者送往極樂的天堂。
維爾汀似乎是真的來到了天堂,因為一個曼妙的身影正在沐浴著聖光……“砰——”槍響喚起了勇氣,維爾汀猛的一腳踢開一個傀儡,趁著第二聲槍響放倒另一個傀儡,但第三個傀儡正準備繞後偷襲。
“老爺!”
斯奈德連開數槍,趁著那傀儡愣神迅速踢到,隨後換上備用槍,警覺的掃視著那些蠢蠢欲動的傀儡。
待到傀儡們逃走,斯奈德才輕輕扶起維爾汀。
維爾汀看著斯奈德身上的紅顏料,輕輕的掏出那根紅色的羽毛。
紅色的羽毛己經和綠色的花楸纏繞在一起,相互不可割捨。
斯奈德看著含苞待放的花楸,輕輕的掂起來,觀賞著。
花開了。
一張紙條停在花蕊裡麵,斯奈德輕輕撩出這條紙。
上麵工整的寫著“明早十點,大霧,樹林中心救濟處。”
維爾汀看了下輝光燈,但時間一如既往的那麼緊促。
斯奈德理了下衣服,俯身牽住維爾汀的手一用力,將維爾汀拉起來。
“那麼老爺,我們就在那裡相會。”
按照計劃,斯奈德會被抬著運回蘇芙比的豪宅。
自此之後……必須找到一條路,儘快的繞過迷霧。
維爾汀慢慢的走回大廳,大廳仍然冇有人,像廢棄的舊建築一般。
搬過椅子,維爾汀靠在椅背,迅速的入眠了。
但夢裡仍然是那些記憶在跳動,像惡鬼般嘲笑著維爾汀。
但所有的故事皆終結於那不變的產房,以及那無雲的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