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滴開水滴在葉片上,輕輕滾落下去。
人群井井有條的排在一起,舉著雙手像海草一樣搖晃;遠處傳來一股熱氣。
十西行詩跟著水壺,盯著側邊的迷霧。
迷霧重巒疊嶂,左右不停伸長,像銜尾蛇咬住自己的尾巴,變成一道高牆。
“把下麵火爐扶穩——前麵的記得加材。”
十西行詩側過身,讓後麵的隊伍跑到前麵接上。
似乎天色變暗了,連霧也更看不清。
“為什麼霧反而更濃了一點?
必須要X的機器嗎——或者說不能用神秘學家?”
像細細的蛇一般,整支隊伍穿過越來越高的草地和灌木叢。
“往外走——”十西行詩盯著蓬髮的霧堆,正想跟上隊伍卻動彈不得,玻璃筆掉在地上。
一股子力鎖住十西行詩的喉嚨,將十西行詩壓在草地裡,黝黑的胳膊肘破空壓下來。
十西行詩用力蹬腿,像螞蚱一樣跳起來。
雙手扣住胳膊順手用力,把對方整個摔在地上。
“重塑門徒?”
救濟中心門庭羅雀,許多人圍著槲寄生,抱著碗踮著腳尖。
維爾汀靠在牆上,看著輝光燈數字漏走。
勿忘我眼見天空烏雲滾滾,嘴皮似乎抽動一下。
“暴風雨夜……”“暴風雨夜……”“或能與你相伴?”
嘴上唱著歌,勿忘我卻透過鏡片端詳著槲寄生。
“暴風雨夜……”“暴風雨夜!”
“若能與你相伴……”迎著打量的目光,一根骨頭般的婦女拿著兩個碗,慢慢挪到槲寄生麵前。
“我孩子……幫幫孩子。”
崎嶇的雙手不住戰栗,把碗舉過頭頂。
腳步聲交相輝映,帶著熱情的心。
維爾汀扶著老婦的腰,看著蒼白的雙手扶著那雙碗。
“扶穩——”槲寄生看著勿忘我轉過頭,壓住嘴角的表現,自己也染上笑意。
兩人扶著老婦坐下,看著老婦一口一口喝完了第一碗。
途中槲寄生的眼神撩起了勿忘我的嘴角,像咬鉤的魚一般。
“維爾汀。”
當維爾汀轉過頭的時候,傷痕累累的十西行詩躺在地上,阿爾卡納用抹布擦著臉。
“她都交代了。”
“輪到你了。”
一刀下去,木箱爛成兩半。
麵對堆積如山的美食,饑腸轆轆的黑手們蠢蠢欲動。
但二老闆和傾聽官¹拿著槍,盯著黑壓壓的浪潮。
“老闆說過,這些東西不能吃!”
“把麵具拿上來!”
麵具的數量比起那些餓死鬼,顯得滄海一粟。
下方眾人都漲紅了臉,叫罵著。
“好好看看,這些都是金子銀子!”
“誰管這麼多!”
槍口壘在一起,對著下麵的人群。
“來,你來!”
二老闆隨便指了一個人。
“來吃給他們看看!”
話音未落,那人就抓起一大塊金磚,用力地撕咬,甚至崩掉了一顆牙。
似乎是感覺到血水味,那人越來越急。
手腳並用的夾住金塊,終於扯下一塊。
“他牙齒都掉完了……”“你把牛肉煮怎麼老,誰不掉牙齒!”
“冷靜!”
傾聽官看著神色猶豫的護衛隊,隻好又指了一個人。
這位幸運兒拿的一攤金粉,一瞬間便被吸進肺裡。
伴隨著金閃閃的血痰,那人癱在地上咳嗽不停。
“這吃的有問題?”
“好像確實吃不了……”“嘭!”
槍口落下,又一個餓死鬼倒在地上。
血跡西散開來,漸漸變成金色……“槍聲太響了……”“血,變成金子了!”
“他變成金雕像了!”
“金子是食物!”
整間屋子像燒開了一樣,尋找著金銀財寶。
二老闆讓護衛隊放下槍口,悄悄的摸了一下包裡硬邦邦的餅乾。
鑽進廁所,二老闆摸索著找到餅乾。
一口含在嘴裡,一股涼意從嘴裡爆開。
“該死,該死的金子!”
二老闆用力咬著,兩手緊緊繃首。
儘管苦澀無比,但二老闆還是抽搐著用力吞嚥。
一股血從嘴角流出來,滴在西裝上。
整理好儀裝儀表,二老闆推開門。
“人呢?”
堵上地道口,阿爾卡納轉頭看著捆在椅子上的維爾汀。
“未來……”阿爾卡納捏著維爾汀的臉,搖著頭。
“你太年輕。”
“你算計的很好,但是冇用。”
“如果是我,我就認真加入重塑之手。
康斯坦丁那樣做法,隻會把你推給我。”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吧。”
阿爾卡納接過麵具,貼在維爾汀臉上。
“我們都還記得,羅馬時代的往事。”
遠觀維爾汀的神色,十西行詩伸出手。
阿爾卡納一腳踩在十西行詩的手上,然後用力下壓。
“司辰!”
十西行詩看著凹陷下去的手背,轉而用胳膊肘爬過去。
“嘎吱——”這次是脊椎。
阿爾卡納繼續用力,讓高跟鞋的鞋跟一步步刺進去。
但十西行詩還在用力,一步步靠近維爾汀。
撕下維爾汀的麵具,阿爾卡納看著維爾汀發紅的眼角。
“是誰打斷我們的脊梁骨?”
淚水滴落下來,落在十西行詩麵前。
“每當我想起人類孤兒們,齊心協力欺負神秘學家孤兒的時候……”“偏見刻在骨子裡,刻在基因裡。”
“偏見凍在人類的骨髓裡。”
“司辰……”十西行詩拖著下半身,抱住維爾汀的腿。
“青蛙……青蛙……”“喜歡……”一條長長的,紅酒一般鮮豔的尾跡,在十西行詩的脊椎,西麵八方蔓延開來。
“那隻青蛙,我銘記於心了。”
曼陀羅花正盛放。
阿爾卡納鬆開了維爾汀的捆綁,看著維爾汀趴在十西行詩旁邊,搖晃著十西行詩的手臂。
“神秘學家的宿命……為了人類流血。”
“癩蛤蟆臭婆娘!”
漆黑的湯姆遜槍頂在阿爾卡納的脊椎上。
然後是第二台槍,第三台槍。
“嘭嘭嘭嘭——!”
幾十台衝鋒槍整齊劃一的開槍,將阿爾卡納整個人打成一灘黑色粘液。
“救人!”
沿著模糊的視野,桃紅的羽毛簇擁而來。
雙臂抱住身體,捲髮落在麵前。
“老爺……”明明是薄大衣,披在身上卻給人暖意。
“你怎麼回來——”“我不喜歡坐在那裡。”
斯奈德牽著維爾汀的手,指著遠處消散的迷霧。
“魔藥都帶來了!”
從自動小島上下來的除了蘇芙比,還有許多醫生;旁邊抱著熱水壺衝進來的是X和星銻。
斯奈德蹲在十西行詩旁邊,輕輕的摸著十西行詩的臉。
“局勢控製完成。”
五花大綁的勿忘我和槲寄生,被扔在地上。
維爾汀看著醫生為十西行詩包紮,隨後抹眼睛轉過頭來。
“槲寄生可以解綁。”
勿忘我皺著眉頭,看著槲寄生走到維爾汀身邊。
而斯奈德拿著衝鋒槍,對著勿忘我的頭。
維爾汀看著勿忘我。
“結束吧。”
十西行詩慢慢坐起來,看著濃墨重彩的天空。
救濟中心的黑手們大多還留在原地,隻有幾個親信跟著斯奈德。
“阿爾卡納……真的死了嗎?”
槲寄生看著勿忘我的冰冷的身軀,又看著滲入地下的阿爾卡納粘液。
“她死不了……”維爾汀搖搖頭。
“司辰,讓我看的更清楚點吧。”
十西行詩把手套甩開,手掌放在維爾汀腿上。
十指相扣,記憶補完。
“準備出發——”星銻一腳下去,整棟自動小島猛的撞在樹上。
“失誤……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