揹著皇帝偷偷談戀愛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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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

一太監模樣的人穿過長長的廊亭，他卑躬屈膝，跪倒在高台之下：

“貴妃娘娘，九方一族涉嫌謀逆，全族上下217人流放西岐，族長及其夫人自儘，子時九方芷因觸怒聖上，連夜褫奪封號，打入冷宮了！”

高台之上側臥著位紅衣美人，斜斜靠著毛氈毯子，微微勾唇：

“那個老不死的，以為送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入宮就能逃過，可憐咯，連被算計了都不知道...”

她微微思索：

“去，把阿奴找來...”

旁邊有宮女走上前來：

“娘娘，您昨夜因為阿奴做事不爽快，此刻估計還受著刑呢...”

女人皺眉，抬眼問道：

“受著刑罰又怎麼了？難道她的腿也被打斷了嗎？”

底下人立刻匆匆去往後院，不一會兒，一個瘦弱的身影跪倒在大殿之上，那人的聲音算不上多麼清朗，許是受了刑罰的緣故，女子麵目蒼白，渾身上下像是被水急急沖洗過，額前的髮絲上還有垂落的水滴：

“娘娘...”

“最近宮裡來了個狐媚子，隻可惜昨夜進了冷宮，你去瞧瞧她...”

阿奴微微俯身，她身上那件乾淨的衣物顯然是臨時匆忙披上的，跪地久了，便有血滲了出來。

貴妃撇過眼，抬手揮她離開，臨了，女人尖細地聲音響徹整個慶元大殿：

“阿奴，做的乾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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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是慶元殿皇貴妃的官奴，自從被皇貴妃蘇伶舟從販奴場上買回來，她就簽了蘇家的官奴契，連同後背上也被烙了奴印。

官奴，是皇宮裡默認了的最下等的奴才，她們大多是從販奴場買回來的、會些手腳功夫的半道子奴仆，專門替各宮主子做些見不得人的醃臢事兒。

官奴簽了契約就會被下月蠱，一月一解藥，否則疼痛難忍，逾期暴斃而亡！

阿奴從那座富麗堂皇的宮殿裡退了出來，一路歪歪扭扭地回了自己的住處，待外衫褪去，被鞭子抽打地鮮血淋漓的衣衫就露了出來，她不甚在意，敷衍地用冷水衝去外翻的血肉，換了一套好行事的黑色衣衫，像隻貓兒一樣從窗沿跳了出去。

夜幕降臨，偶爾有暗鴉嘶鳴，阿奴越過好幾處宮殿，終於在一座破敗的屋子門前站定。

屋子裡靜悄悄地，偶爾能聽見衣物摩擦在粗糲地板上的聲響，還有人細微的呼吸聲。

屋裡很黑，阿奴從窗戶翻了進去，她欺身壓上一處人影，眼疾手快地將一塊破布塞進了那人嘴裡。

身下人還在努力掙紮，被塞住的嘴巴發出的嗚咽聲在這偏遠破敗的後宮裡實在算不得什麼，美人摸著瘦小纖細，阿奴綁了那人的手，在她耳邊低聲咒罵：

“老實一點，也少受點兒罪！”

身下那人頓時不動了，身形似是僵住了，半晌竟然爆發出力氣來，瞬間從阿奴捆綁的繩間逃脫，一隻手猛地捏住了阿奴的手腕。

阿奴的右手手腕有一道極深的傷痕，每每雨夜疼痛難忍，那人的指尖從阿奴的傷痕上一擦而過，阿奴打了個激靈，發了狠勁將那人的手腕捆住了。

美人便也不再掙紮，隻是一個勁兒地將腦袋往阿奴眼前湊，嘴巴裡含糊不清地嗚嚥著什麼：

“...嗚嗚慢..慢...慢慢...”

阿奴昨夜受了刑罰，渾身上下冇一處好皮肉，縱然她能忍耐，但疼痛伴著瘙癢讓她十分煩躁，手底下的動作自然也粗魯了幾分。

這位應該就是皇貴妃忌憚的那位剛入宮的美人了，阿奴不知道名字，但也偶爾從皇貴妃的低聲咒罵中窺見過這位的驚世容顏，玉骨柔肌。

隻可惜是個命苦的，剛入宮還冇見上皇帝幾麵，家族就被冠上了謀逆的罪名，皇帝冇殺她也算仁慈，扔進了偏僻冷宮任由其自生自滅。

皇貴妃的意思是讓阿奴在冷宮解決了這位美人，藉著窗外依稀的月光，阿奴心下不忍，索性麻利地卸了冷宮中人的兩隻胳膊，摘了她脖頸前的一塊玉石回去覆命。

今日她不殺她，隻卸她兩隻胳膊索□□差，寥無人煙的冷宮中，她自然會悄然死去了！

阿奴回了住處，將那塊玉佩胡亂地塞在了枕頭下麵，她的四肢疼痛難忍，心臟在胸腔裡跳個不停，連帶著彷彿周圍的空氣也稀薄了起來，挨著枕頭的那一刻終於支撐不住，暈死過去。

腦袋發暈，阿奴似乎又回到了那個陰暗、高大但令人恐懼的棄嬰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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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歲的阿奴在她生日那天吃到了嚮往已久的半塊栗子糕，阿奴的家在偏遠的邊陲小村落裡，家裡算不上富裕，她上麵有五個姐姐，還有兩個妹妹和一個小弟弟。

或許從阿奴娘十八年華開始，她的肚子就一直大、一直大！

阿奴吃了半塊栗子糕，就連最小的弟弟都冇嘗過這般美味，她瞧見了阿孃通紅的雙眼，阿奴以為孃親心疼，懂事地掰下半塊伸手要塞進弟弟的嘴巴裡。

她的手還冇有伸過去就被阿奴爹急急撲上來打掉了，半塊珍貴的栗子糕滾落在泥土地上，她不知所措，耳邊炸開了弟弟的哭喊聲，阿奴懵懂抬頭，瞧見了阿孃的淚從臉頰滾落。

再睜眼時已經到了村落外的棄嬰塔下，那座塔從前阿奴從不敢靠近，大人們都說每每夜半棄嬰塔裡都能聽到嬰兒的啼哭聲，那位負責焚燒的守塔人家破人亡，整個人都癡癡傻傻的，好似隻知道機械地開火燒屍了。

阿奴發現自己的四肢動不了了，她急急地想張口，喉間震動，卻也隻剩下似狗的嗚咽聲了。

“妮子...”

阿孃大著肚子跟在她身後哭哭啼啼：

“你彆嫌孃親狠心，你的三位姐姐都嫁了人，出嫁時倒是賣了個好價錢補貼家用，但你...孃親本來給你看了個好人家...”

孃親話音剛落，阿奴隻覺得天旋地轉，她已經被阿爹抗在了肩上一步一步往棄嬰塔的塔頂走去，阿爹的嘴裡罵罵咧咧，甚至作勢要去踢大著肚子的老婆：

“都怪你多此一舉，本來禮金都要到手了，你卻要給這個敗家子看八字，一個天煞孤星的命，整個村裡都冇有小夥子敢接盤了...”

一個莫須有的天煞孤星命格罩下來，害地阿奴再也嫁不出去，所以要被扔進棄嬰塔嗎？

阿奴第一次靠著父親寬厚的脊背，她無神地瞧著遠處的天，天幕很黑，或許還有幾顆星星吧，可阿奴看不見了...

已經快到塔頂了，那位守塔人握著手裡的鏟子正把塔底的粉末一鏟一鏟地拋到一旁的糞車裡，阿奴的半個身子已經被塞進塔口了，她倒是像要解脫了一樣笑起來：

她慶幸自己長得不算胖，要不然還要被大卸八塊才能從小小的棄嬰塔口扔進去吧！

“你們在乾什麼呢！！！”

驀然地，一道清脆的聲音將黑夜燒出炙熱的洞來，阿爹慌了神，拚命要將阿奴塞進去，眼瞅著大半個身子直往塔底下墜，立刻有幾個黑衣人三兩步奔上前，將阿奴從洞口重新拉了出來。

阿奴抬頭，瞧見了棄嬰塔外小道上停著一輛通體漆黑的馬車，車簾挑開，從裡麵跳出來一個白生生的小姑娘來。

小姑娘一身絳紫色的綢緞衣衫，外麵罩著條流光溢彩的火紅色披風，與這破敗荒蕪的林間小路格格不入，她插著腰指了指阿奴，阿奴就立刻被抱著跪倒在了小姑娘身前。

阿奴爹孃哪裡見到過這樣的場麵，著急忙慌地從棄嬰塔上下來，唯唯諾諾地跪在一旁。

“你們在乾什麼呢？好好的一個大活人，乾什麼要從那麼小的洞口裡扔進去？”

阿爹瞧見了華麗的馬車，眼珠子一轉，半點淚順著坑窪的麵頰便流了下來：

“這位小姐您有所不知，我家小姑娘清清白白地一個女兒家，被人逼地無處可去，隻能跳了這棄嬰塔啊...”

“棄嬰塔？”

小姑娘皺著鼻子癟嘴：

“多大的事情就要跳著該死的什麼塔啊？”

她往前走了走，正值寒冬，隻著單薄衣物的阿奴被凍得瑟瑟發抖，懵懂的小姑娘毫不嫌棄地用雙手將阿奴的臉捧了起來，像是捧著什麼稀世珍寶一樣，她的手心溫暖，燙地阿奴往後躲。

“多漂亮的姐姐啊！”

小姑娘笑開了，她從腰間解下來一個精緻的荷包，輕飄飄地丟在了阿奴爹孃麵前：

“我把她買下了！”

從前受儘叨擾的阿奴第一次慶幸自己這張還不錯的臉蛋，至少，眼前這個如仙的小姑娘也喜歡不是嗎？

阿奴爹喜笑顏開，捏著荷包連忙跪拜，阿奴娘還想要說些什麼，被他一巴掌摁住了後腦勺。

瞧著爹孃那一副模樣，阿奴知道阿孃想說什麼。

她艱難地笑，吃力地往後挪了挪，逼地自己的臉從小姑娘溫暖的手掌裡退出來，她閉了閉眼，聲音嘶啞如鴉：

“小姐，我是天煞孤星的命...”

話音未落，一件溫暖的大裘當頭罩下，小姑娘解了自己身上的火裘，笑嘻嘻地給阿奴繫緊了：

“好巧哦！我也是天煞孤星的命哈哈哈！”

馬車裡的一位婦人笑著開口：

“小芷，彆亂說話！”

小姑娘嬌笑著爬回馬車，這般年紀的她好似還不能理解“天煞孤星”在這小山村中是多麼嚴重的話，車簾落下，阿奴再也瞧不清小姑孃的臉，溫暖名貴的大裘罩在身上，即使此刻跪倒在冰寒的泥土上也不覺得寒冷了，她回頭去看自己的爹孃。

她的爹孃冇再看她，即使口口聲聲訴說不捨的阿孃也沉浸在天降橫財的巨大喜悅裡，冇人再往自己這邊瞧上一眼。

馬車裡小姑娘好像躲在自家孃親懷裡撒嬌，聲音軟軟糯糯：

“孃親，芷兒身邊還冇有貼心的姐姐伺候不是嗎？這位姐姐長的很漂亮，芷兒很喜歡，就把她收在我身邊好不好嘛？”

一句“好啊”將阿奴從棄嬰塔口救了下來，於是將她的靈魂，永遠困在了小姑娘身邊，生生不息，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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