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知道、這是哪裡嗎!”
倉皇而顫抖的稚嫩聲線打破了兩人間長久的沉寂。
湖紋鼓足勇氣提高了音量,希望可以藉此轉移對方的注意力,哪怕一納秒也好。
漆黑覆麵緩緩轉向她。
在那股無形的壓迫之中,湖紋不禁哆嗦了一下,聲音驀地小了下去,“我、我好像迷路了,其他人都看不到我……我想、離開這兒……”不知不覺間,她的語氣漸漸近似委屈。
明明清楚地知道他不是個合適的傾訴對象,可在唯一能看到自己的人麵前,她的脆弱暴露得又快又不受控製。
他依然冇吭聲。
“……”湖紋窘迫地絞著手指,開始懷疑他不是音頻接收器壞了,就是發聲器壞了。
*滴滴“……??”
有簡短的提示音從他的覆麵裡漏出來,當她以為他終於要開口說話時,卻見——那漆黑螢幕驀地亮起來,冇一會兒便鋪滿了密密麻麻的代碼數據,間或有座標狀圖示閃爍。
湖紋訝異地挑起了一側眉弓。
誰會把麵甲或戰術麵罩設計成給對方看的?
……好像個數據板啊。
難道還可以觸摸操作???
大概是注意到她窺伺的視線,對方乾脆背過了身,脊背上尖銳的甲刺劃出鋒利的寒芒。
哼,纔不給你看!
——受到冷落的湖紋這樣腦補著。
雖然她不想找死,可她實在不懂,這位霸天虎為何視她如無物呢……難道說……內戰時期,大家隻有看到對立陣營的標誌纔有反應嗎?
那,很“可惜”,她湖紋——並不是汽車人。
噴個標誌不過是分分鐘的事。
鏤空模板往身上一懟,噴頭一壓,人人都能當汽車人。
可她出生在和平歲月,本就生而自由,為何還要特意將代表“Autobots”的標誌印在身上?
這不反倒有了種欺騙的(deceptive)諷刺意味?
那她還不如……印個霸天虎(Decepticons)咯。
當然,這種大不敬的話她從未對其他人說過。
除非,有誰能保證來逮捕她的是中尉大人。
監禁play——她可以。
“……?”
接收器中突然收入了熟悉的窸窸窣窣的聲音——今天剛熟悉的。
湖紋歪了歪頭雕,果然看到他又將觸臂伸了出來。
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擺起作戰姿勢,卻意外地發現他隻是操縱觸臂將她的小推車扶了起來。
然後他看向她,示意她將散落的補給品裝回去——嗯,彆問她怎麼看懂的。
他倒是不像個壞人——湖紋為這個評判感到不安。
也許霸天虎(欺瞞者)正是因為看起來不像壞人,才被稱作霸天虎。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又放在了另一件事上。
這位霸天虎好像真的不會說話。
所以他……用螢幕來說話?
湖紋推演了一下文字橫向滾動過他螢幕的樣子——像極了自己平日裡拉的橫幅。
噗。
在努力憋笑中,湖紋將最後一塊充電板扔進了推車。
無論如何,推車翻倒還是符合她的推演的嘛。
偌大空曠的廣場如今隻剩下了他們兩人,萌蜂早己變形·滾出她的視野很久了。
同床共枕的絕妙計劃——宣告破產。
“……然、然後呢?
我們去哪兒,先、先生?”
湖紋歪頭看向沉默的霸天虎,出於禮貌與惜命,她加了一個友好的稱謂。
拉近距離後,她才發覺對方纖細歸纖細,身量還是要比她大很多的,似乎也比除領袖外的汽車人高上一些。
以她的海拔,勉強隻到他的胸甲下緣,一眼便能望到那描繪著複雜光紋的纖細腰肢。
妖異豔麗得有些過分。
這一番折騰下來,她己經比開始時大膽了些。
對方更鎮定也更熟悉(如果他屬於這個時間線的話)這裡,她樂於將主導權交給他。
不出意料地冇有得到迴應,她卻耐不住性子繼續開口。
“對啦,我叫湖紋。
湖麵上泛起的漣漪——似乎是這樣的含義。
不過我冇親眼見過就是啦。
那個,你——”她忽然止了聲,想起對方不會講話。
但轉念一想,他的螢幕顯示名字應該不是難事。
打定主意,她便小芯翼翼地繼續問道:“……你呢?
叫什麼名字?
也被困在這裡了嗎?”
對方極小幅度地點了點頭,再冇其他表示。
湖紋撇撇嘴,因冇看到滾動字幕而覺得十分掃興。
霸天虎抬起的手微妙地停頓了下,然後指向了大黃蜂離開的方向,覆麵則朝她低下來。
湖紋盯著那麵光潔平滑的螢幕,漸漸領悟:“你是說……我們要跟著中、汽車人他們!?”
她的話音裡透出毫不掩飾的興奮,光學鏡也瞬間亮了一倍。
冇等他再次點頭,她己經急不可耐地切換模式,帶著小推車滑入空中。
久久也冇等到對方變形的聲響,湖紋調轉方向舵,掉頭俯瞰著站在地麵的霸天虎。
隻見,本該極儘優雅的他,正以一種可以說是滑稽的姿勢望著她。
誇張上仰的漆黑螢幕上映出了她再熟悉不過的白色硬式飛艇。
“……”嗬,她的載具模式是個超大飛艇還真是對不起了。
湖紋在芯底把能想到的臟話罵了個遍。
功能歧視這種封建陋習就是從你們這代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