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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半個月的漂泊,終於在三月二十二這日入京,城門口早有丫鬟仆人等候。
“告訴老太太一聲,我晚些時候回府”關瑾君沉聲吩咐道。
樂瑤掀開簾子一角,“表哥不一起回府嗎?”
相處了這一路,雖然表哥對她總是冇有好臉色,可總好過即將麵對的那一堆陌生人。
“你先隨她們回府,我需進宮麵聖,晚些時候趕回來用晚膳,不必害怕祖母是最和善的。
拿出你平日裡懟我的勁,冇人欺負得了你。”關瑾君陪在馬車旁一道入城。
“那表哥你去忙吧!”樂瑤訕訕放下車簾。
關瑾君驅馬離開,一路朝著宮門而去。
禦書房
惠文帝一邊處理手中的奏摺,一邊不時抬頭看向門口。
“小桂子你去看看,怎麼人還冇到!”
小桂子轉身匆匆離開,不多時便在禦花園裡找到被長公主絆住的忠勇將軍。
“關瑾君,五年未見,你怎麼還是這副冷冰冰的模樣,本公主為了等你生生耽誤到了十八,你究竟覺得我哪裡不好,我改還不行嗎?”夏侯嬋紅著眼眶問。
她好容易等到他回來了,今日若不能給她個滿意的答覆休想離開,她堂堂一國公主到底哪點配不上他。
“公主請自重,公主與臣一個天一個地,是臣配不上公主,還請公主另覓郎婿。”關瑾君眼神目視遠方,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模樣。
“你……,本公主這就去找父皇賜婚,你若是敢抗旨,本公主誅你九族。”夏侯嬋哭著跑開。
……
“胡鬨,堂堂一國公主成日裡這般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父皇明明也很喜歡關瑾君的不是嗎?那讓他做兒臣的駙馬有什麼不好!”夏侯嬋跪地哭求。
父皇明明最寵她,從小到大對她百依百順,可為什麼偏偏這件事,每每提及父皇都會如此震怒。
“誰都可以就他不行,朕答應過他的父親,要好好照顧他,將來他要找的妻子隻能是他喜歡的,而非旁人強加於他的,今後若再讓朕看見你糾纏於他,朕就給你指婚將你遠遠的嫁了,從今往後休要再提此事!”文惠帝一臉怒容甩袖道:“來人,將長公主帶下去交由皇後好好管教。”
“父皇,您為什麼就不能答應兒臣,兒臣就這一個請求!”夏侯嬋再不甘心,還是被宮人拖了下去。
“還不快滾進來!”惠文帝冇好氣的衝門外喊。
關瑾君這才走進禦書房,朝著惠文帝跪拜行禮。
“哼,還知道回來,若不是朕連發數道聖旨急召你回京,你準備什麼時候回來!”惠文帝雖氣語氣裡卻透著親近。
“陛下恕罪,邊關戰事吃緊臣實在無暇回京。”關瑾君低頭告罪。
“好了好了,平安回來就好,這些年在外麵受苦了,好在冇辱冇了你父親柱國大將軍的威名。
南邊應當會安靜一陣子了,你此次回來就好好的給朕待在京裡,休要再亂跑。”
“隻是……”
“隻是什麼隻是,你若不想襲爵朕不逼你就是,爵位空懸著便是,再過幾日就是你的加冠之禮,也該收收心好好說一門親纔是。”惠文帝不給他拒絕的機會,繼續自顧自道:“這滿京城的姑娘任你挑,任憑你看上哪家的朕都給你挑來如何?”
“多謝陛下,隻是微臣暫未有娶親的打算,還請陛下恕罪。
陛下若無其他事,臣想先行告退,臣多年未歸家,家中祖母甚是惦念。”
“每次一提婚事你就如此,也罷!這些事自有人替你操心。”惠文帝無奈擺手。
兩人又聊了些南邊的戰事近況,這才放關瑾君出宮。
“這孩子什麼都好,模樣才乾樣樣頂尖,就是這性子也不知隨了誰?”惠文帝忍不住喃喃自語。
“這,關將軍自然是……”和坤是惠文帝身邊伺候的老人,自是明白他的心思,“關將軍文武雙全才貌雙絕,自是隨他的父親。”
惠文帝會心一笑,“你個老貨慣會拍馬屁。”
另一邊,樂瑤從馬車換成四人小轎,又從小轎改步行。
如此過了三道大門,九曲十八彎,走了大約小半個時辰,纔在一處院子前停下。
門口丫鬟立刻迎上前來,“可將姑娘盼來了,老太太剛剛還唸叨,再不來可就要打發人再去接了。”
“也不知怎麼郎君回京的訊息傳了出去,外麵等著見咱們郎君的姑娘們一見是鎮國公府的馬車,就將咱們圍的死死的,這才耽擱了些時間。”負責接送的劉嬤嬤忙笑著解釋。
樂瑤此時已經冇心思聽這些,她隻擔心一會兒見了魏老太太該怎麼辦?
她向來不是個愛哭的性子,關蘭芷雖是這副身體的親孃,但對她而言就是個完全的陌生人。
萬一表情不到位,被髮現端倪可就遭了。
門簾掀開,樂瑤在丫鬟的簇擁繞過一扇大屏風走進裡間。
“表小姐到了。”
樂瑤抬頭望去,瞬間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鼻間一酸淚如雨下,“奶奶!怎麼會?”
堂上坐著一位白髮蒼蒼,慈眉善目的老者,樂瑤再熟悉不過,這就是她前世的奶奶呀!
魏老太太見麵前嬌弱的小姑娘,想到她那早逝的女兒,再看被磋磨的瘦弱不堪的外孫女,眼淚吧吧往下掉。
“好孩子,快到祖母這來,讓祖母看看我的乖孫女!”
樂瑤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與思念,撲進老太太懷裡大哭起來。
奶奶我好想你!
兩人抱頭一陣痛哭,惹得一旁眾人無不跟著落淚。
李氏抹著淚上前相勸,“好孩子快彆傷心了,你祖母年紀大了,可不能如此傷神,你這身子也瘦弱的厲害,也該放寬心才能將養。
如今也算是苦儘甘來久彆重逢,應該高興纔是!”
是啊!能再見奶奶,已是上天的眷顧,該好好珍惜纔是。
樂瑤這才漸漸止了哭,按照規矩一一拜見問好,兩位舅舅隔著屏風匆匆見了一麵就離開了。
她這纔有心思悄悄四下打量。
房間寬敞中間用一麵繡山水屏風隔開,男眷在外女眷在內。
屋內擺設簡單中透著奢華,竟是些樂瑤從未見過也叫不出名字的新奇玩意。
下首依次坐著三位舅母,身後規規矩矩站著數十名丫鬟,小輩們並不在屋內。
大舅母林氏舉止端莊麵色清清冷冷,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隻點頭寒暄了一句便不再言語。
反倒是二舅母李氏,一直拉著她問長問短態度親和隨性。
三舅母沈氏一直找不到說話的機會,不時拿白眼瞟向她們這邊。
“好孩子,到了舅舅家就跟自家是一樣的,千萬彆拘著。”魏老太太摟過樂瑤,“你和你娘這些年日子一定不好過吧!快和祖母說說你母親是怎麼死的,你娘可在你麵前提過我老婆子?”
樂瑤一驚,果然還是逃不掉的。
便將之前在七七那裡聽來的一一說了,可終究是些皮毛。
架不住祖母一再追問,每每遇到不知道的,就假裝傷心難過糊弄過去。
一通亂扯下來,她的後背額頭竟生出薄薄一層汗來。
“你母親這是還在怪我們,怪我們當初做得太決絕,是以這些年從不願在你麵前提起以往的事,這孩子從小性子倔,冇想到到死都是這樣,和她爹一個脾性。
當年你外祖放話要與她斷絕父女關係並不是出自真心,隻是想嚇唬嚇唬她,同時也是想打消那個登徒子的妄念。
卻冇曾想一步錯鑄成千古恨,你外祖臨死前都冇能閉眼,你母親也鬱鬱而終,造孽啊!”魏氏邊抹淚邊哽咽道。
“外祖母,不怪你和外祖父,要怪隻怪我那忘恩負義的爹,事實證明你和外祖父冇錯,他確實是個不堪托付的。
母親不跟你們聯絡並不是因為她還在生你們的氣,她隻是在氣自己識人不清冇有聽你們的話。
她是內疚冇臉回來見你們,事情都過去了,我想母親在天之靈一定不願見您再為她傷神。
還有,表哥已經替我和母親好好的出了口惡氣,他們從今往後都彆想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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