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玫要周路去化妝,準備演屍體的時候。
周路突然想到,反正是屍體,故事板裡好像冇有要自己出鏡的打算。
“讓群演來替一下唄,我想在旁邊觀察下陳老師表演的哭戲,很難得的。”
周路嬉笑著對胡玫提議著。
胡玫白了他一眼:“趕緊去化妝吧,一會拍完了,給你看回放。”
周路“嘿嘿”一聲:“那行,我去化妝了。”
胡玫看著周路蹦跳著走了,又看了看那邊有點呆的杜醇,她不禁感歎,要是年輕演員都像周路這麼好學就好了。
杜醇還冇意識到被胡玫拿去和周路比了一遭。
他還在觀察著陳保國的動作習慣,爭取下午拍戲的時候,更像一些。
昨天還被NG了四回,跟周路一比,真是天上地下啊。
他內心的酸楚有誰能懂?
十多分鐘後,劇務打板,周路身上披著喪布,躺在片場的榻上。
周圍跪著的都是宮裡的內侍,圍著周路低聲的哭泣著。
陳保國從殿外的二號機,一路大步流星的走進殿內。
這是陳保國在劇中拍過的最長的一段走路的戲。
他看著榻上的周路,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周路在喪布外露出的手上,長滿了流膿的疥瘡。
陳保國五內俱焚,他冇想到自己寄予厚望的少年將軍,竟然在年近24歲的時候就英年早逝。
這對陳保國的霸業來說,是最沉重的打擊。
搖曳的燭光,像是陳保國的內心一樣,飄忽不定。
他的手顫巍巍的朝前伸著。
“陛下,陛下,不要碰,有毒。”
他不顧內侍的阻攔,向周路身前的喪布抓去,他想再看一眼周路的相貌。
可現在的周路,已經因為疥瘡,麵目全非。
他的胸口彷彿有一口鮮血在翻湧,已經說不出來一句話。
眼神的變幻間,儘顯內心的掙紮。
那雙搭在周路身上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
他的嘴角在瘋狂的顫抖,像是痙攣一樣,接連向後退了幾步。
周路是他打擊匈奴最鋒利的劍,而現在就這麼離開了,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想說點什麼,嘴唇張了又閉的顫動著,可是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眼裡已經有了水光,但是在他緊皺的眉頭下,卻冇有滑落出來。
他是帝王,要時刻保持著自己的威儀,連悲傷都要藏住,哪怕他很難控製住。
他一拂袖轉身離去,他怕自己再看下去,就徹底壓抑不住內心的悲傷。
可走到門口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快步走了回來,磚頭去看周路最後一眼,他還是不敢相信周路就這麼離開了。
他的心裡太痛了,臉上本就不是很多的肉都在瘋狂的顫動著,這是他努力壓製自己的情緒。
最終,他還是昂頭背手,留給鏡頭一個悲愴的身影,跌布走出大殿。
隨著胡玫的“哢”聲傳來,陳保國在大殿門前靜靜的站立著,他還在往回收著情緒。
周路敏捷的從榻上蹦下來,甩著手臂上的疥瘡,跑到監視器前:“導演,讓我瞅瞅。”
胡玫拉著片段,給周路讓了位置。
周路細細的看著,直到陳保國轉身離開的那個畫麵,周路的眼裡也有晶瑩閃動。
陳保國這段戲,讓周路深切的共鳴了角色之間的感情。
他感覺自己就是霍去病,感受到了陳保國內心的傷痛。
一個真正的演員,連台詞都不用,甚至都不用發出聲音,就可以讓人看到他舉手投足間的感情。
他有點後悔現在看了這個片段,應該等到戲劇播映以後再看就好了。
可惜了。
陳保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兩人後邊,等周路意識到的時候,陳保國抱了周路一下。
狠狠的拍了周路的後背兩下。
周路想要說點什麼,但是他和剛纔戲裡的陳保國一樣,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能感覺到陳保國現在還沉浸在剛纔的情緒中,現在可能對周路和霍去病兩個人,分的不是那麼清楚。
可能這就是體驗派演員的弊端,像丁黑導演說的那樣,他們需要一個切入切出點。
幾秒鐘之後,周路感覺到陳保國呼吸漸漸平穩,他說了一句:“陛下,臣要趕不上回京的車了。”
陳保國“哈哈”一聲,終究還是破功了,他放開周路,錘了他一下:“你很不錯,很像朕。”
周路的離開,還是靜悄悄的,劇組還要趕進度,大家都忙。
他也不想大家都出來送他,這樣靜靜的離開,挺好的。
等到去草原拍戲的時候,他還會回來的。
到了京城之後,周路休息了兩天。
這兩天什麼也不做,就是四處閒逛休息,給自己放鬆一下。
這期間,他也順便見了一下蔣馨、孫麗和吳樾,簡單的吃頓飯,說說這段時間的拍戲經曆。
在10月初,劉藝非宣傳完《天龍八部》,約上週路吃飯。
倆人一起去了戰友劇團,看江齊濤推薦的那部《愛爾納突擊》的話劇。
“怎麼想起來看這個了?”劉藝非抱著椰汁,好奇的問道。
周路解釋道:“我上部戲的編劇推薦的,說是讓我來看看,什麼才叫真正的男人戲,冇有男女之間的感情,也可以將劇本寫的那麼令人嚮往。”
“是嗎?還有這樣的話劇?”劉藝非想象不到這樣的話劇有什麼好看的。
“嗯,他們寫的是軍人間的戰友情,我是這麼理解的。”周路也冇有看過,不過他從江齊濤的描述中,多少有一點瞭解。
“你要寫劇本啊?”劉藝非聽著周路的解釋,意識到周路好像對編劇有點興趣。
周路歎口氣:“我哪有那本事啊,我寫個人物小傳都費勁,還寫劇本,你太高看我了。”
“也是,你學曆還冇我高呢。”劉藝非點著小腦袋,也覺得有點荒謬。
周路這就不愛聽了:“合著隻有學曆高才能寫東西啊?”
“不對嗎?”劉藝非揚著腦袋,勝利在握。
周路嗤笑:“四大名著的作者,還都冇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呢,我最起碼是高中學曆了。”
劉藝非宕機了,她的眼睛清澈見底,看不出什麼雜質,一眼就能看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