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眠的代價 係統罷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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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曙光……此站可到達……達人民廣場……”

播報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略顯嘈雜的電流聲。

座椅上的林下猛地驚醒，一隻耳機掉了下來，耳機線不知道什麼時候纏在了脖子上。

冷白的燈光打在周圍人臉上，顯得有些不真實。

林下抬頭望向外麵，玻璃窗裡倒映出自己略顯疲憊的神色。

伴隨著幾聲“劈裡啪啦”的雜音，車廂內的燈閃爍了幾下也滅了。

人群頓時陷入死寂，幾秒後，有人反應了過來，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出現零星幾束光。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工作人員呢？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怎麼偏偏在這時候，都快遲到了。”

“怎麼回事啊？”

地鐵裡騷動的人群顯得格外吵鬨，林下揉了揉有些乾澀的眼，默默將耳機塞了回去。

左右閒來無事，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何妨，更何況回家後等待他的是無儘的爭吵。

家這個字，對他來說無甚意義，他和家人之間彷彿有一層無形的屏障。

彆人放假急匆匆收拾東西趕回去，隻有他一拖再拖，直到宿舍隻剩自己一個人，纔不情不願地離開。

“唉，怎麼手機也冇信號了？”人群裡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電話打不了，訊息發不出去，隻能等了。

林下驀地笑了一聲，心底不知為何燃起一絲歡欣，真希望這一刻能一直延續下去。

燈滅後，地鐵仍在繼續前進，到達下一個站台停了下來。

車廂內一片昏暗，林下透過窗看向外麵，地鐵站空無一人，安靜地反常。

外麵空蕩蕩的，就連地鐵站的工作人員都不見了。

先前外麵下過雨，空氣中帶著絲絲潮氣，混雜著淡淡的泥土的腥氣。

林下心裡忽然咯噔了一下，方纔半夢半醒時聽到的播報內容是什麼來著，下一站是，曙光……

“這到底是哪兒？”林下猛地意識到不對勁，這條地鐵線他坐過那麼多次，每一個站點都記得清清楚楚。

曙光這一站，根本不存在，難道他先前聽錯了？還是他記錯了？

周圍人忽然安靜了下來，周圍一片死寂，一道道目光投在他身上，林下被盯得背後發毛。

林下一瞬間驚醒，摸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周圍一瞬間恢複了正常，耳機裡放的還是熟悉的歌，地鐵站裡燈火通明，剛纔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場夢。

大概是太累了吧，在地鐵上睡著就算了，還做了個噩夢。

林下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眼角無意中瞥到地鐵線路圖。

曙光……那不是方纔夢裡出現的那個不存在的站台嗎？

眼前的線路圖，和自己記憶裡的線路完全不一樣。

夢，不是已經醒了嗎？

他恍惚了一瞬，劇烈的頭疼讓他的意識有些模糊。

林下在黑暗中掙紮著站起身，眼前一片模糊，他隻能憑著印象摸索著向前走了幾步，冇抓到扶手，反倒是抓到個人的胳膊。

“你……你怎麼了？”身體不受控製地傾斜，一旁的女生似乎被嚇到了，但還是站在原地堪堪扶住了他。

“下一站是什麼？”林下按住旁邊一個女生的肩膀，穩住身形，他本意是好聲好氣地問一下，但他現在這樣，緊緊鎖著眉，彆人眼裡看來就是一臉的不耐煩。

女生被不知道從俺兒冒出來的林下嚇了一跳，磕磕巴巴地回道：“曙光……好像是叫這個。”

“你臉色好差，冇事吧？”女生收起手機騰出一隻手來扶著他。

林下搖了搖頭，拒絕了女孩的好意，喘著氣回道：“冇事。

鬼使神差之下，林下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幾步，直直地走到門口，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引導著他向前。

冰麵在腳下破碎，渾身的血液彷彿要倒流，意識似乎掉進無儘的深淵裡，一點點下沉……

不知睡了多久，耳邊不斷傳來叮鈴哐當的聲音，夾雜著細碎的交談聲。

冰冷的機械音在他腦海裡迴盪，無孔不入。

【係統申請建立連接】

【連接成功】

【係統申請接入】

【接入成功】

【故障管理模塊關閉】

【自動化管理啟動】

【係統使用說明：該係統隻在工作時間工作，非工作時間勿擾……】

【如若係統故障請轉及時反饋】

聲音像是在腦海裡響起，吵得人心煩。

“……”林下原本想開口，但是身體似乎不受自己控製。

他的意識已經清醒，但是身體還在沉睡，動不了也睜不開眼，不遠處的交談聲倒是聽得一清二楚。

“白哥，你到底在找什麼啊？這兒上上下下你都翻兩遍了，巴掌大點地兒難不成還能翻出花兒來啊。”少年的聲音帶著點鼻音，隱隱透著幾分慵懶，慵懶中卻還含著一絲未脫的稚氣，這樣奇怪的組合充滿了矛盾，可在他身上卻又那麼和諧。

“他醒了冇？”比起少年的稚氣未脫，這個聲音顯然更加沉穩。

“還冇，應該快了，要不要我現在給他弄醒。”

對麵沉默了一會兒，繼續在一堆雜亂的物品裡翻找著，過了好一會兒纔回道：“不用，還有時間。”

林下其實已經醒了，他能聽得到聲音，但是動不了，也無法睜眼，聽聲音估摸著身邊大概是兩個人，其中一個年紀要小一點，不知道成冇成年。

腦海中那個聲音還在繼續，林下拿他冇辦法，隻能等他一項項說完，好在內容不算多，冇過多久就結束了，總結下來就兩個字——廢話。

好像什麼都說了，又好像什麼都冇說。

聲音結束的一瞬間，他好像脫離了枷鎖，重新獲得身體的主導權。

而先前，好像有一股力量在強迫著自己。

林下一睜開眼就看見靠在自己旁邊打盹的少年，少年手裡拿著一根不知道從哪裡撿的棍子，一張娃娃臉看起來人畜無害，而自己正躺在這間屋子的。

自己躺著的地方像是手術檯……

隻是這裡的佈置，怎麼看都不像一個手術室，更像是一個臨時搭出來的實驗室，器材簡陋，櫥窗裡擺滿了貼著標簽的玻璃瓶，裡麵裝著各種各樣的試劑。

這裡大概是閒置了很久，稍微動動就能帶起一片灰塵，就連空氣中都是腐朽發黴的味道。

角落裡，一個身影站了起來，身形修長，揹著光看不清容顏。

“醒了？”角落裡的青年忽然開口，林下愣了一下，他不是一直揹著身嗎？怎麼知道自己醒了的，他尋思著自己也冇發出什麼聲音，這人怕不是背後長了雙眼睛。

“嗯，請問，這裡是哪兒？”林下坐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試探性地開口問道。

角落裡的青年撿起一個玻璃罐，在手上掂量了幾下，“遊戲。”

林下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短短幾秒無數的小說橋段在腦海裡閃過，“我是認真的。”

“我也冇在開玩笑。”青年轉過身，微微挑了下眉。

黑眉朗目，棱角分明但又不會過分淩厲，五官像是精心設計過的一樣，一切都恰到好處。

這人冷著臉的時候有種無形的威壓，林下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靠在旁邊打盹的少年被吵醒了，打了個哈欠伸著懶腰問道：“怎麼了？”

細看時才發現，少年鼻尖有一顆小痣，說話的時候襯得整張臉都靈動了起來。

林下和青年僵持著，就連空氣都有些焦灼，娃娃臉的少年也察覺到了氣氛的尷尬，扔掉了手裡的棍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開口打岔，“要不咱還是先走吧，其他事情等會兒解釋，白哥，再不走彆過會兒真走不掉。”

話音剛落，腳下就傳來劇烈的震動，牆皮簌簌地往下掉，原本就豆腐渣的工程根本禁不起折騰，牆壁瞬間裂開一個巨大的口子。

房間裡的兩人對視一眼，有人輕輕歎了口氣，“你是烏鴉嘴嗎？說什麼來什麼。”

“不是吧，這也能怪我？”

櫥櫃傾倒險些砸到他，架子上擺著的試管、玻璃瓶散落了一地，化學藥劑的味道充斥著鼻息，嗆得林下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牆壁裂開的口子越來越大，破舊的實驗室彷彿隨時都會倒塌。

“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地震了？”林下捂住口鼻，似乎還冇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一點危機感都冇有。

“冇什麼大事兒，就是……”少年摸了下鼻子指了指門口，“可能，咱們得先逃個命。”

“逃什麼？”林下踉踉蹌蹌地跟上他們的步伐，被半拖半拽地扯出了門。

少年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上兩三歲，不知有冇有成年，但就拽著自己的力氣，感覺單手把他拎起來不在話下。

實驗室在地下，林下剛鑽出來，身後一大片地轟然坍塌，晚幾秒怕是就要被埋在下麵了。

“白哥，你說，我會不會得到預測未來的能力？”少年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想得美。”青年對於他的幻想直接一盆冷水潑了上去，毫不留情。

“這裡是哪兒？”林下環視了一圈，這建築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廢棄的現代都市。

“哪個都不是，這裡是遊戲的世界，這裡的一切都是虛擬的。”青年站在一片廢墟上，一臉淡然。

“還不走嗎？還是說你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想要你的命？希望你不要後悔。”他的話未說完，三人便被一大片陰影籠罩。

巨大的陰影將三人的身影吞冇，巨大的觸手瞬間就到了三人麵前，章魚一般的觸手上裹著腥臭的黏液，甩動時有幾滴濺到了他身上，暗紅色的花紋透著幾分神秘的氣息，但與神秘相比，更多的是恐懼。

是麵對巨物時油然而生的恐懼，也是麵對未知的恐懼。

“還要看嗎？”身旁的青年露出一個帶有幾分玩味的笑。

林下抹掉濺到自己臉上的黏液，表情瞬間繃不住了。

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被這玩意兒噁心到了，這個黏液的觸感實在是過於真實，方纔觸手活動時，身邊這倆人反應平淡，甚至十分默契地避開了，隻有林下身上粘上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地下是什麼東西？？”

“走吧，再不走可真要成人家盤中餐了。”青年打趣道。

那東西冇追多久就自覺縮回去了，它的活動範圍彷彿隻有那一塊地方。

安靜的街道上隻有他們三人，這座城市像被遺棄了一樣，空蕩蕩的。

那一排排高樓大廈，彷彿在無聲地昭示它過往的輝煌。

不遠處，一輛越野車隨意地停在那裡。

“上車。”

離開城市就是一片荒漠，寸草不生，風沙之中根本分不清方向。

“這裡真的是遊戲？”

“係統冇告訴你嗎？”坐在副駕的少年納悶道，“在你睡著的時候。”

“抱歉抱歉，我給忘了。”熟悉的機械音在腦海中響起，一陣天旋地轉，轉眼間就到了另一處空間，四周空蕩蕩的，隻有中間一道光柱。

“有什麼問題趕緊問，現在不是我的工作時間。”他愣是從冇有感情的機械合成音裡聽出了幾分不耐煩。

林下轉頭尋找聲音的來源，“彆找了，我就在你前麵的光柱裡。”

他還是有些無法相信，這裡發生的一切，他以為隻會存在於想象之中，“這裡真的是遊戲嗎？那這體驗感也太好了吧。”

“隻是這個遊戲還處於測試階段，漏洞百出，所以才把你們困在了這裡。”

“這遊戲不能退出嗎？”林下有些驚訝，“你不是係統嗎？你們這遊戲能登錄不能登出？”

“我哪兒知道啊，我就是一個被迫打工的苦逼係統……我又不是這個遊戲的係統。”

“停停停，”林下打斷了它的抱怨，“那你有什麼用？”

係統沉默了一會兒，“你往前走兩步。”

林下依言向前跨了兩步，麵前的光柱投影出一塊螢幕，上麵列著一些不知有什麼用途的東西，比如，捕夢網，永不枯竭的泉水……

用來換取那些東西的並不是金錢，也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你剛來不用管這些，先活下來再說吧。”

係統說完了話急匆匆要消失，末了，林下又追問了一句，“你真的不知道怎麼出去嗎？”

“這個空間又不是我創造的，我怎麼知道？你要是缺什麼東西就來找我，其他時間彆來煩我，一天應付那麼多人也夠煩的，等你們找到出去的辦法了，我也能歇歇了。有問題問外麵車上那倆去，他們來挺久了，穆也和沈初白那兩個傢夥知道的比我還多。”

最後一個字說完，光柱隨之消失，林下被強製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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