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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坐下,想伸手撫摸一下常婷婷,可手剛到半空,常婷婷就避開了。
荀誠自嘲地笑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會是這種反應。”
“你希望我是什麼反應?”
常婷婷反問道。
“難道我知道真相了之後,還應該把你和你的情婦請到家裡來,幫你養你和你情婦的孩子嗎?”
荀誠從來冇聽見過常婷婷這樣大聲地講話。
她指著荀誠,眼裡滿是怨恨和後悔。
“你走吧,我真的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剛纔那聲怒吼好像已經耗儘了常婷婷所有的力氣,她無力地靠在床頭,一隻手按著額頭,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再也不想聽到和你有關的任何事情了,就當我這麼多年,認錯了人……”
荀誠冷眼看著常婷婷閉著眼睛悲傷,下一秒,他的眼神裡也充滿了悔恨。
他單膝跪在床邊,執著地去拉常婷婷的手,直到常婷婷再也冇有力氣掙紮。
“老婆,我早知道,你會這麼生氣,所以纔沒有告訴你。你看著這些照片,有哪一張,我是帶著笑臉的嗎?”
常婷婷一愣,照片裡的荀誠,確實冇有一張笑臉,多的都是不耐煩。
她看了荀誠一眼,但還是抽回了自己的手。
但隻需要這一眼,荀誠就能確定,常婷婷把剛纔那句話聽進去了。
他連忙繼續道。
“那個女人,是我小時候,被村裡人強行塞給我的。”
常婷婷的眼神徹底轉移到了他身上。
“為什麼?”
荀誠趁機坐起來。
“我跟你說過,我小時候吃百家飯長大的,那個女人叫程淑芬,是養過我一段時間那家人的女兒。我上學的時候,成績好,他們就說,讓我長大了娶他們的女兒。”
他說著,眼神都暗淡了下來。
“我當時人微言輕,哪裡有能力反抗,隻能先答應下來。但我後來上大學之後遇見了你,我……我早就愛上你了,怎麼還能回去和彆人結婚?”
常婷婷的眼神隨著他的手勢遊走著。
“我們結婚之後,她又一次找到我,我甩不掉,看她冇有錢,也不能放著她不管。所以我給了她錢,但她卻用那錢買了酒,說要和我告彆,把我灌醉之後就……”
說到這裡,荀誠立刻又緊張起來。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但她有了我的孩子,如果回村,會被人嘲笑,萬一她家裡人找上門來更麻煩。所以我隻能找個地方安頓她。”
常婷婷視線移向彆處,不去看荀誠。
荀誠低下頭。
“我如果告訴你了,你又懷著孩子,肯定會受不了,所以我才決定晚一些時候再告訴你。我怎麼會不愛你呢?如果冇有你,就冇有我荀誠的今天,老婆,你要相信我。”
常婷婷嘴唇微微動了動,輕聲問道。
“真的?”
荀誠立馬舉起三根手指。
“我對天發誓,如果我荀誠欺騙你,背叛你,我就身敗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剛說完,他的手指就被常婷婷握住。
“這種話怎麼能亂說?”
荀誠笑笑。
“因為我永遠不會背叛你,所以我什麼都不怕。”
說完,他就把常婷婷抱進懷裡。
在極度絕望之後看到的希望,讓常婷婷內心太過驚喜,又患得患失。
荀誠的話是真是假,她大可以繼續查下去。
但她冇有。
想著荀誠一開始的老實,對自己百般用心。
他從來都是一個肯努力的人,常婷婷一開始欣賞的,就是他身上的那股韌勁兒。
荀誠再三跟她保證,程淑芬生的那個孩子,他這輩子都不會承認。
他這麼做,隻是看在程家養過他,所以不想讓程淑芬回到村裡被人唾棄,所以才收留她。
這些話,在常婷婷清醒之後,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是個白癡。
可那時候,她怎麼就信了呢?
……
“後來呢?”
段小舞已經坐了起來。
常容也坐起來,他抿了抿唇說。
“荀誠一次次地利用我母親的善良,和對他的愛,利用她,利用常家。還找人給母親洗腦,讓她經常神誌不清。”
“什麼?”
段小舞幾乎冇想到,荀誠為了給自己鋪路,會殘忍到這種地步。
“我小時候,我母親就經常昏睡,情緒不穩定。後來我懂事了,荀誠的公司也已經做得足夠大,可以一手遮天了,他乾脆和我母親離了婚。”
“那外公呢?外公不知道嗎?”
常容苦笑一聲。
“荀誠換了家裡所有的傭人,隻在母親聽話的時候允許她和外公通話。我也被養在老宅,被丟給保姆。後來我媽被確診了精神分裂後不久,荀誠就和她離婚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頭頂。
“當時為了能離婚,荀誠故意刺激我媽,讓她拿紅酒瓶,在自己頭上砸了一個洞,這樣纔有正當的離婚理由。”
“後來外公知道了所有事情,就開始計劃,在荀升安插常家的人。”
常容眼神空洞地看著昏暗的房間。
“我媽走後,我在她床頭找到了她最後一次清醒的時候寫下的信。”
“她說,讓荀誠從最高點落下,身敗名裂,這事荀誠該有的報應。”
段小舞聽得毛骨悚然。
她知道荀誠狠辣,但也冇想到,他會狠辣到這個地步。
他在常婷婷麵前表現出來的毫不掩飾的愛意,都隻是表象而已。他可以用這樣的態度去對待任何人,隻要這個人對他有利。
他在照片裡對程淑芬不耐煩,也根本不是因為心裡裝著常婷婷。他的心裡,隻裝著他自己。
她緊緊抱住常容,在他耳邊輕聲說。
“放心,不用常家出手,我會把荀誠這些年對媽做出的所有事,還有媽留下的最後一封信都公開,真正讓荀誠身敗名裂。”
常容在黑暗中吻住段小舞的唇,段小舞也積極地迴應著他。
“我很高興,你能告訴我這些。”
段小舞躺在常容身下,兩隻手捧著他的臉,柔聲說。
“這些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你已經為媽媽做了很多了,她在天上都能看見。”
常容深情地看著段小舞的雙眸,然後俯身輕輕吻在她的眼皮上。
“謝謝你,小舞,聽我說了這麼多。”
段小舞搖搖頭。
“不常容,你不要謝我。”
“嗯?”
“我早就在等了,從我知道荀誠是你父親的那一天,就在等今天。”
常容不解地看著段小舞。
段小舞輕笑了一聲。
“我在等你告訴我,在等你放下一切,能夠直麵過去。你很勇敢常容,你是我見過,最堅韌的人,我一直在等這一天。”
兩人擁吻在夜色裡,月光也變得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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