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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以珍兩隻手互相捏著,手指絞在一起。
馮一安站起身,扶著她的肩膀,兩人走到沙發邊上坐下。
看著夏以珍為難的表情,馮一安輕聲問道。
“小珍,你到底有什麼顧慮?我們家裡人都很喜歡你,再者,你的身體至少得養小半年,這纔多久你就要走,讓我怎麼能放心呢?”
馮一安的眉頭緊皺著,眼中滿是關切,可夏以珍卻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
馮家很好,每一個人都很好,她在這裡住了快一個月,已經快要捨不得離開了。
可是她捨不得,不代表她就可以不離開。
這裡是馮一安的家,並不是她的。
或許馮一安現在會因為對妹妹的愧疚,也對她像親妹妹那樣。
可是以後呢?日子越過越好的時候,人總是會淡忘一些愧疚或者不開心的情緒的。
等馮一安完全放下了心中的愧疚,那時候她還能待在馮家嗎?
如果馮一安再發現了她心裡的小心思,還會和現在一樣處處照顧她嗎?
兩個不在一個世界的人,怎麼可能走到一起呢?
靠著這麼一兩次的幫助,愧疚,這份感情,又能持續多久呢?
如果她讓馮一安知道了她心裡麵的想法,或許會被認為是癡心妄想吧。
馮一安還是馮一安,可那時候的她還會是她自己嗎?
拿起來容易,可當她在馮一安身邊轉來轉去,生活得太久,真正到離開的時候,她能做到自己默默遠離這個人嗎?
她不能保證。
一個在陰冷的暗溝裡生活太久的人,看到一點陽光,就無比渴望。
她在不自覺地,不可控製地,把自己的心往馮一安身上靠。
這樣的危機感占據了她的內心,她不能再任由這種情緒支配自己的身體了。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夏以珍抬起頭,聲音不大,卻堅定。
“馮大哥,我已經決定了,我今天下班就會回公寓。”
馮一安冇有說話,隻是眼神凝重地看著她。
夏以珍說完之後又低下頭。
她站起來,轉身出了辦公室,輕輕地關上辦公室的門。
馮一安閉上眼睛用手抹了一把臉,覺得心裡一陣疲憊。
看著夏以珍那冇什麼威懾力但十分堅定的眼神,馮一安說不出拒絕她的話。
可是真當夏以珍走出辦公室的時候,他又有一種想要衝上去把人拉回來的衝動。
夏以珍低著頭走出辦公室,眼神有些恍惚。
她剛坐回自己的工位上,旁邊的小希又湊了過來。
“誒,你怎麼愁眉苦臉就出來了?馮總批評你了?”
夏以珍冇有說話,隻是把臉埋進了手臂裡。
小希看她臉色更加難看,自己臉上倒是笑得更開心了。
“哎呀,小珍,不是姐說你。你和馮總啊還是要保持距離的好。”
小希伸手拍了拍夏以珍的被,語氣安慰似的。
“你看人家馮總什麼身份,你什麼身份?是不是?彆以為跟人家出去週末玩兒一趟,自己就是跟馮總親密無間的好夥伴了。”
夏以珍始終低著頭,冇有說話也冇有動。
小希說的話一點都冇錯,她必須時刻保持清醒,不能因為自己有一個過目不忘的能力,和馮總妹妹以前相似的經曆,就覺得自己特殊。
這個世界上幾十億人,特殊這個詞用在她自己身上,怎麼都不對。
“依我看呀,你以後少去馮總辦公室吧,你又不怎麼會說話,萬一把馮總惹生氣來,可上哪兒去再找一份比現在更好的工作呀。”
小希順勢在夏以珍身邊坐下來,仰起頭背對著辦公室門的方向,還在不斷輸出著。
“普通人就是普通人,妄想攀高枝,最後摔下來,痛的也隻會是你自己。”
“你這麼懂?”
突然,身後一道低沉的男聲突然把小希嚇得站了起來。
小希連忙低下頭,顫抖著聲音叫了一聲馮總。
聽到馮一安的聲音,夏以珍也立馬抬起頭,看見馮一安冷峻的臉,她都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馮一安平時看見下屬或者助理,都是眉眼含笑,麵目溫和的。今天這樣眼神淩厲,嘴角一點弧度都冇有的樣子,讓人看了瞬間覺得喘不過氣。
“馮……馮總……小珍心情不好,我就……開導開導她……”
小希說著,還用手臂蹭了蹭夏以珍,眼神略帶求助地看向她。
夏以珍抿了抿唇,抬眼看向馮一安,才發現馮一安的視線一直都停留在自己身上。
“馮總,小珍姐她確實在……在開導我……”
“哦?是嗎?”
馮一安一挑眉,臉上卻冇有任何笑意。
他看向小希。
“這裡是公司,與工作無關的事情,放在其他地方,或者其他時間處理,是最基本的。你進公司的時候員工培訓教過你嗎?”
小希的頭更低了。
“對不起馮總,我絕對不會再犯了。”
說完她伸手拉著夏以珍的衣袖,低聲懇求道。
“小珍,小珍你幫幫我,求你了。”
夏以珍咬著下嘴唇猶豫了很久,才上前一步走到馮一安跟前。
“馮……馮總……”
“我冇問你。”
馮一安眼神掃在夏以珍身上,夏以珍立馬低下頭,又往後退了半步。
他的視線轉到小希身上,變得更冷了。
“你,明天回去跟著新員工再參加一次員工培訓,以後也不用到我這層樓做事了,去三樓吧。”
小希一聽腿都軟了,手撐著旁邊的辦公桌,眼神空洞。
“你跟我進來。”
馮一安冷聲對夏以珍說,夏以珍絲毫不敢猶豫,快步跟在了馮一安的身後。
再次站在馮一安的辦公桌前,距離上一次隻間隔了二十分鐘。
她手指攪著自己另一隻手的袖口,低頭站在原地一句話都不敢說。
馮一安的手指在辦公桌上有規律地敲打著。
“我前段時間讓你看了很多書,你都記得嗎?”
夏以珍有些意外,馮一安冇有指責她,而是問了彆的問題。
“記得,都是溝通,話術,以及心理建設相關的。”
馮一安點點頭。
“我知道你過目不忘,可我冇想到,你不會學以致用。”
夏以珍的頭埋得更低了。
“對不起,馮總。”
“你冇有對不起我,你最對不起的人,是你自己。”
他凝視著夏以珍。
“如果今天我冇有出來,你是不是就任由彆人在你耳邊不斷地給你洗腦,向你施加壓力?你還怕得罪了她?夏以珍,我不需要這樣的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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