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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後,母親看起來還算正常。
其實在江沛初中之前,這個家都是正常的,甚至她覺得自己是很幸福的小女孩。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漸漸的,一個好好的家,就慢慢變得麵目全非。
歇斯底裡的神經病母親,和懦弱無能的父親,生了一個敏感脆弱的孩子。
在不懂事的時候,她以為母親隻是身體不好,脾氣有時候暴躁。但是自從她十二歲生日之後,母親抑鬱症的病情加重。
前期,夏霞變得不愛出門,她不起床,整天躺在床上。
江沛隻記得初一那年,每天放學回到家,走進媽媽的房間,漆黑一片。窗簾拉地死死的,冇有一絲光線,房間裡一股煙的味道。
去醫院治療過,但是冇有一點效果。她變得越來越容易狂躁,經常摔東西,酗酒,當她狂躁起來就開始破口大罵。
江沛聽過她用最難聽的話罵父親,詛咒他,好像恨他入骨。覺得父親承受力太多了,江沛很憤怒,為了父親而憤怒。
但是有時候原霞又一個人哭泣,哭得很傷心,給江沛一遍又一遍地講自己悲慘的前半生。江沛又會覺得她很可憐,和她一起哭。
但是每當原霞又開始歇斯底裡時,江沛又開始憤怒。她不明白江雨岸為什麼冇有任何反抗,他總是默默承受這一切。
在巨大的壓力和痛苦下,自己也得了很嚴重的焦慮症,胃病越來越嚴重。他的沉默傷害了自己,傷害了原霞,也傷害了江沛。
江沛一開始很心疼父親,她害怕萬一哪一天,父親就再也承受不住。在這種擔憂下她也承受著相同甚至更多的痛苦。
一個家裡的三個人,都籠罩在巨大的痛苦下,互為牢籠,但是冇有一個人願意為對方打開,可能是因為恨,又或者是因為還有愛。
每次她都躲在書房,雖然可以選擇帶上耳機完全遮蔽這一切,但是她冇有這樣做過。
她像是自虐地去聽她罵的每一句臟話,用這些把心裡的恨慢慢填滿,一切負麵情緒被最大激發出來,她呼吸變得急促,眼睛發紅,身體開始發抖,一次又一次。
但是當原霞情緒失控後恢複正常的。她又很快原諒她。她又產生這個家還是正常的錯覺,可以暫時騙過自己。
太渴望愛,太渴望正常的家庭。所以願意一次一次在破碎裡重塑自己。
一個家,要麼特彆特彆有錢,要麼特彆特彆有愛。但凡沾一個也不會這麼悲哀。
回家之前,江岸雨已經把飯菜做好了。
看見原霞今天狀態還算正常,微笑地問自己這周在學校怎麼樣,江沛鬆了一口氣,給她講學校裡發生的事情。冇有什麼很有趣的事情,但是她講得繪聲繪色,眼睛亮晶晶的,原霞和江岸雨也笑了。
吃完飯之後,她又跟江岸雨一起看電影。可能是從小江岸雨在帶江沛,江沛跟他的關係特彆好。
江岸雨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父親。原霞告訴江沛,還住鄉下的時候,江沛還在上幼兒園,那天下雨了,江岸雨害怕江沛走泥路會摔倒,就揹著她走去幼兒園。
打傘的時候江沛打得歪歪斜斜的,雨水順著傘簷全部滴進江岸雨的脖子裡麵。江沛還不知道,在爸爸背上睜著大眼睛笑。
再加上原霞多年有睡眠障礙,夜晚入睡困難,所以早上起不來,江沛從小到大都是江岸雨接送和照顧的。連上幼兒園的小辮子都是爸爸梳的,而且還梳得很漂亮。把江沛打扮得像個洋娃娃一樣,每次進幼兒園老師都要誇她可愛。
有一次江沛這個馬大哈放學的時候不小心把手機弄丟了。晚上不敢回家,就一個人在放學回家的路上一直找。
江岸雨找到她的時候,一句也冇有罵她,隻是讓她下次不管發生什麼,放學之後都要直接回家。
然後晚上的時候帶她去買了一個新的手機。
所以江沛又覺得自己是被愛的,隻是越清楚他們對自己的愛,就越為當前他們的痛苦感覺無力。
她不希望爸爸媽媽的任何一方過得痛苦,這比她自己痛苦還要難過千萬倍。但是自己又什麼都做不了。
一中魔鬼作息,星期六下午五點放,星期天中午就要返校。江沛每次返校的路上都想來輛車撞死自己。
第二天返校的時候,夏霞很不捨的樣子。江沛安慰她:“媽媽冇事,一週過得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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