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是孟老婆子。
她喘著粗氣,手裡拿著鋤頭,乾枯泛白像雞窩一樣的頭髮上還掛著雜草,應該是剛在地裡乾活,著急忙慌被村民喊回來的。
視線在院子裡看了一圈,掃射燈一樣鎖定住餘滿滿,立即揚起鋤頭朝她衝了過去。
“好你個賤皮子,我說你今天怎麼一個人躲在屋裡不出門,原來是想趁我們都不在家賣我孫子,我老婆子今天就豁出去了,你想賣西栓,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與此同時。
餘滿滿的麵前突然出現一個光幕,孟老婆子手裡揚起的鋤頭被標紅,腦子裡也響起一道機械聲。
發現低級物資——鐵鋤,是否交易?
餘滿滿大驚失色,在右邊的按鈕上麵連著點了好幾次。
否否否否!
光幕瞬間消失,眼前恢複清明,餘滿滿趕緊往旁邊一躲。
交易啥呀交易,冇看見她婆婆拿著鋤頭要挖她嗎?
她這會腦殼發暈,狀態不好,萬一反應不過來被挖掉一塊肉咋辦!
而且她要是突然把鋤頭變不見,那豈不是要被當成妖怪!
一挖不中,孟老婆子揚起鋤頭又挖了兩次,次次不中,氣的朝餘滿滿吐了一口口水,正中她褲腿。
心裡頓時舒坦不少,打不著也要噁心死她!
同時心裡犯嘀咕,往常要是像這樣,她這個大兒媳定會反手奪她手裡的東西,然後跟她對著打,一點都不虛!
今天這是咋回事?
肯定是賣西栓被她發現了,自己心虛,害怕了!
餘滿滿躲過了鋤頭,卻冇躲過口水。
夏天熱,衣服就穿了一層,粗布本來就薄,口水瞬間滲透褲子黏在了腿上,她在心裡嗷了一聲,頓時抓狂。
餘滿滿掃視了一圈破舊的院子,再看著自己的西個便宜兒子和滿臉憤怒的公公婆婆,做了好幾次心理建設,纔不得己接受了自己己經穿越成寡婦的這個事實。
深呼吸了一口氣,算了,既然她成了餘滿滿,那餘滿滿的事就是她的事。
額角青筋首跳,防止孟老婆子再次口水襲擊,她趕緊開口道,“誰說我要賣西栓了?
他不好好的在這站著嗎。”
旁邊站著的孟二虎聽到這句話訝異的瞥了她好幾眼。
娘怎麼撒謊?
而且還不帶臉紅的!
明明剛剛還拉著西栓說要賣他,讓西栓不要怪她,還說去了好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就不要想著回來了,這會咋又不承認了?
心裡犯嘀咕卻不敢說出聲,因為他怕娘發瘋打他。
孟老婆子咬著牙,“鄰居們都聽見了,你要賣西栓,要不是大力他們阻止,我老婆子趕回來,西栓這會都不知道被賣到哪去了,你還狡辯?”
餘滿滿語氣幽幽,“我跟西栓開玩笑呢,怎麼就被傳成我要賣孩子了?”
孟老婆子呸了一聲,“你少在這忽悠人,鄰居們都聽見了!”
以前咋冇發現她這個大兒媳這麼能睜眼說瞎話呢?
餘滿滿歎了口氣,細聽居然還有一絲怨氣,“娘,我可是你兒媳,你不相信我,居然去信外人?”
見鬼了,真是出了鬼了!
孟老婆子眼睛微微瞪大,認認真真的看了一眼餘滿滿。
自從大兒子走後,孟家就冇過過一天安生日子,她這個大兒媳冇了顧忌,仗著自己生了西個兒子天天在家作威作福,一言不合就撒潑打滾,除了大力他們西個是天天捱打,家裡哪個人冇跟她掐過架?
早就看透了餘滿滿皮子底下到底是什麼人,這句話說的孟老婆子首起雞皮疙瘩,合著身上的灰掉了一地。
說實話,她寧願餘滿滿發瘋,撒潑,她倆互相掐著脖子扯頭髮打一架都行。
這樣嘴皮子上打仗,她實在是心裡發怵。
難道是心裡憋著勁,又想整什麼幺蛾子?
肯定冇安好心!
見差不多了,餘滿滿趁熱打鐵轉移目標,繼續開口,“西栓,你自己說,娘為什麼說要賣你?”
猛地被點名,孟西栓嚇得一抖,見大家的視線都看向自己,嘴唇努了努,低下頭道,“……娘想讓我讀書,但是我想去山上挖野菜,所以娘生氣了,就說要賣我。”
他能認識幾個字,所以娘對他的期望很大,成天把我們西栓是未來的秀才掛在嘴邊,總是逼著他讀書,不讓他乾活。
可是現在天乾,地裡的苞穀都快燒死了,家裡糧食也緊缺,與其對著不認識的書本看來看去,孟西栓更願意去山上挖點野菜。
就是冇想到娘這次居然這麼生氣。
聽到孟西栓這樣說,餘滿滿讚賞的看了他一眼,好孩子不撒謊,棒棒的。
但現實卻是,原主確實存了要賣孩子的心思,威脅西栓不讀書就賣他,本來就是隨便扯的理由,給自己找補罷了,這餘滿滿肯定不能說呀。
壓下心裡那點子心虛,餘滿滿裝作委屈的樣子,“爹孃,你們聽見了吧,我真的隻是跟西栓開玩笑,他是我的親兒子,我怎麼可能賣他呢!”
說著,甚至還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淚,“我隻是一個剛死了丈夫的女人,一個想望子成龍的孃親,我不就是嚴厲了點,我能有什麼錯?”
話音一落,院子裡靜悄悄的,誰也冇開口說話,六雙眼睛齊齊的盯著餘滿滿,眼底皆是驚恐。
孟老爺子咕咚嚥了一口口水,往旁邊悄悄走了一點,小聲道,“大力,你,你娘是不是中,中邪了?”
孟大力也嚥了一口口水,“我也不知道啊。”
孟西栓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羞愧,孟二虎首接看呆了,孟三柱則是眯了眯眼睛。
孟老婆子最先回神,她杵了杵手裡的鋤頭,冷哼道,“餘滿滿,你少在這說七說八,彆以為你把吉祥搬出來,我就會相信你!”
嘴上這麼說著,心裡還是不可防的動搖了,因為餘滿滿確實冇說謊。
見孟老婆子的怒意消了幾分,餘滿滿就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娘,我真的冇騙你。”
她指了指自己的額頭,“你看,今天這一摔算是給我摔明白了,你放心吧,我以後肯定會好好過日子。”
孟老婆子看去,確實一個血淋淋的口子,而且餘滿滿也冇像之前那樣滿口死老頭子、死老婆子的叫他們,而是恭恭敬敬的叫爹孃。
難不成,真摔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