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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臻高中,對趙家是好事,對村裡也是天大的好事。
更何況,他今年中的是甲等,雖然隻是第八名,可那也是實打實的秀才啊!
雖然秀纔是從童生考上來的,可秀才的待遇與童生時期相比可謂天差地彆。
一來,秀纔不必繳納賦稅和服勞役,不僅如此,還能一定程度上得到朝廷的補貼,就算冇有銀兩補貼,各地的學田也對秀纔有所優待。
二來,秀才的社會待遇大大提升,服飾搭配更加自由,遇到上級官僚時免跪,地方上的鄉紳地主也都願意與秀纔來往,使他們能夠結識有權有勢的人物。
從這些角度來看,趙臻考上秀才肯定是好事。
他回來那天,二坊鎮縣衙就有人送來賀喜的帖子,邀請趙臻參加縣衙舉辦的宴會,一同送來的還有二十兩銀子。
趙家人得到了官府的賞賜,個個麵帶紅光,不知有多開心,趙鐵根終於揚眉吐氣,腰板都挺直了,就算地裡頭冇活,也樂意扛著鋤頭到村裡走兩圈。
蓮花灣子雖然是百家村,可這麼多年聚集在這裡,也算團結,村裡冇什麼大戶人家,村長也不像彆處那麼有威力,隻是配合官府辦事的一個地方。
如今趙臻高中,村長便到趙家問趙老太爺,可要辦場宴席,也好叫村裡人都來沾沾喜氣。
剛好徐令捐錢建的私塾也建好了,卻愁於冇有夫子暫時擱置下來。
村長趙光明就想著跟趙臻說一說,冇什麼事的時候能不能去村裡私塾教教孩子們。
要是哪一天村裡真能再出幾個秀才娃子,也算他們村祖墳冒青煙了。
趙鐵根和村長趙光明雖然都姓趙,可兩家並無什麼親緣關係。
趙鐵根聽說要辦宴席,心裡頭有些猶豫,他雖然高興,可也不至於衝動上頭。
趙臻的老師都說了,這孩子的宏圖纔剛開始,如今隻是秀才,接下來還要考舉人,去京城……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銀子呢。
雖然這次送趙臻去靈寶鎮考試花了不少銀子,可縣衙送來的補貼又彌補了這一部分花費。
趙鐵根把這筆錢藏的好好的,想著給趙臻繼續讀書,家裡頭的人也不敢打這筆錢的主意。
可真要說他不想辦宴席大出風頭,那肯定不可能。
趙鐵根祖上都是土裡刨食的,到他這一輩,他花了大半輩子的時間,耗費全家人的心血,才培養出趙臻這麼一個會讀書的金寶貝,還不知道他有幾年可活,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孫兒高中為官。
趙光明看出趙鐵根的猶豫,心知他是個摳門的性子,隻笑道:“趙叔,臻兒考上秀纔是好事,要辦宴席肯定不能隻讓你們家出錢,到時候我跟村裡人說說,都給湊湊,他讀書買筆墨紙硯的錢不就有了?”
要是之前趙光明說這話,他自己心裡可能都冇啥底氣,但是如今村裡有徐令建私塾在前,村裡一些富戶心裡頭都有些意動,這要是真能花點銀子培養出來個秀才公,豈不美哉?
村裡許多人都期待趙臻能去私塾教娃娃們讀書的,自然不介意出錢湊一湊。
有人願意掏錢讓趙家風光,趙鐵根自然願意。
二人一拍即合,趙家很快就忙活起來。
家裡頭這些事用不著趙臻,他考完回來的路上就去拜訪過老師,如今回家休息片刻,閒著的事情自然都用來陪媳婦。
那日趙臻一回來就被趙家人圍在中間慶賀不停,心裡頭卻一直念著顧瑤,好不容易脫身回屋,興高采烈地從包袱裡拿出一個桃子要遞給顧瑤,卻見顧瑤坐在床上掉淚珠子。
這可嚇壞了趙臻,忙問道:“瑤瑤,可是肚子不舒服?”
顧瑤搖頭,無論趙臻怎麼問,她都不說話。
趙臻也不生氣,反而溫柔小意地哄著顧瑤,洗乾淨桃子要喂她吃,“我帶回來三個桃子,給老師一顆,給爺爺一顆,還有一顆是專門留給你的,彆哭了,嘗一口好不好吃?”
他越是溫柔,顧瑤心中越是惱火,一巴掌把湊到嘴邊的桃子拍掉,那桃子摔到地上,咕嚕嚕滾遠碰到桌腳才停下。
趙臻一臉懵,不知一向對他千依百順的顧瑤是怎麼了。
顧瑤紅著眼怒道:“你怎麼才考了個第八名?不應該是甲等第一嗎?”
上輩子他就是考了第一呀!
趙臻麵露猶豫,也很是虧欠地道:“這次是我不對,冇做到答應你的事,日後我定會……”
“呸!我問你,你是不是還在外頭救了個女人?”顧瑤打斷他的話,橫眉冷對道。
趙臻哭笑不得,這都哪跟哪啊!
他摸著顧瑤的額頭,“瑤瑤,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何曾救什麼女子,我一考完就回來了,半刻都不敢耽擱!”
肚子隱隱作痛,顧瑤卻顧不得那麼多,她摸著肚子,滿腦子都是疑惑,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和她記得不一樣了?
她分明記得上輩子趙臻去參加府試,還救了個什麼千金小姐,惹得那小姐對他傾慕不已,還說什麼非他不嫁。
她那時候還是徐令的妻,隻是去找顧迢這個堂姐打秋風時,隱隱聽到這些內幕。
趙臻上輩子救了人家姑娘,人家姑娘喜歡他,花錢給他買通考官,主動給他鋪路,後來還想自降身份帶著豐厚嫁妝嫁給趙臻,惹得趙家大房二房心動不已,想讓那女子進門。
那段時間,顧迢憔悴不少,卻還說著相信趙臻的話,顧瑤麵上不顯,背地裡嗤之以鼻,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男人呢?
誰知道後來,趙臻就是堅定拒絕那姑孃的糾纏,隻要顧迢一個妻子,成了十裡八鄉都聞名的好男人。
顧迢那時候就是十裡八鄉的姑娘都羨慕的人,誰叫她命好,在趙臻考秀才前嫁給他,攤上這麼塊寶玉,這麼好的男人口口聲聲說隻要她一個人,這是多少女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啊!
顧瑤隻要稍微一想,還能想到上輩子自己得知此事的感覺。
也許就是那時,她纔開始憎恨命運對自己的不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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