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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令正在看範世清寫的故事,用文言文寫成的,一篇隻有百十餘字,篇幅短小,語言精悍,但是內容詳實,讀起來頗有民間誌怪詭異之感。
比如《蜂女》一篇,寫了一個祖上養蜂為生的少年,名叫阿良,他幼時跟隨其家人走南闖北找花田放蜂收蜜,後來在一村中遇到心怡的女子,二人結為夫妻,依舊從事祖上行業,一年後妻子懷孕難產,母子身亡,被他葬在花田之中。隨後他便在此定居,精心伺候花田,守著妻兒的墓所,不久之後,阿良撿了在花田附近撿了一個女嬰,給她取名蝶兒。
蝶兒精通放牧蜜蜂,長大後容貌日漸顯露出絕美的姿色,被一騎馬的紈絝子弟看中,強搶她入府為妾,蝶兒哄騙他回去和養父告彆,再回府中做他妾室,蝶兒回家後發現養父病死,傷心欲絕,哭了一場,便當場死亡,隨後屋內飛出一群蜜蜂,竟朝紈絝家中而去。
紈絝被蜜蜂叮咬,迫不得已隻能把自己關在房中,不敢外出,後來在屋內結繭,被人救出來時,整個人已經變成了人乾。
至此,故事完畢。
用徐令後世閱文無數的眼光來看,這個故事很是簡陋,其用意也是在傳達懲惡揚善的價值觀,但是範世清又冇寫清蝶兒的身份,她到底是人,還是蝴蝶妖呢,讓人回味無窮。
反倒是減弱了價值觀傳播的作用,讓人的注意力更多在故事本身上。
這已經和市麵上很多話本子拉開差距了。
徐令看過當前的話本子,那些不肯折腰的孔老爺們,為五鬥米折腰寫話本子後,依舊是改不了陳詞濫調,三分之一寫故事,三分之二全都是翻來覆去教育人的話。
看起來乏味無比,完全比不上範世清單純講故事的話本。
見他看完了,範世清期待問道:“怎麼樣?”
徐令笑道:“好極了,當浮一大白!”
範世清臉上浮現出幾分得意,還有幾分不好意思。
“範老頭,你是怎麼想出這個故事來的呢?”
“嗨呀,老夫活了一輩子,哪能想不到一兩個故事來?”
“哈哈,夫子吹牛呢,他白天把自己關屋裡,夜裡說是出去散步,其實就是在收集故事呢!”徐安毫不留情地戳穿範世清,哈哈大笑。
範世清惱羞成怒,“休要胡說,若是老夫自身冇有兩把刷子,就是收集再多的故事,不也寫不出來氣候嗎?”
徐安吐了吐舌頭,跑到徐令身邊,“大哥,叫我讀一讀!”
徐令把故事給她,徐安先是站著看了一會,隨後又坐下看,她看的慢,冇一會驚訝道:“這真是夫子寫的呀?”
“除了老夫,還能有誰?”
“寫的比刊行的話本子還要不錯!”徐安大肆讚美。
徐令也道:“寫的確實是好,咱們一家人好久冇正經一起吃過飯了,不如今天去買頭羊回來,點篝火烤全羊,人家讀書人圍爐煮茶,咱們圍羊講故事,剛好也叫範夫子多講幾個,過過癮!”
徐安愛熱鬨,立馬跳起來興奮道:“這個好這個好!人家流觴曲水,咱們吃羊夜話!叫我說,比喝茶聊詩文可有意思多了!”
一提到吃,範世清就坐不住了,此時徐平不在家,徐令要去買養,便勞煩範世清去顧家請嶽丈一家來。
他前去孫屠戶家中買了頭羊回來,不過**十斤,花了二兩多銀子,回來時路過趙家,他家裡還在辦宴席,有人看見徐令拉著羊肉回家,調侃道:“晌午在趙家吃一頓,還冇填飽肚子裡的饞蟲?怎麼又買起羊肉來?”
徐令笑道:“饞了就吃一口,閒著冇事晚上去坐坐,都來嚐嚐我孃的手藝!”
一句話惹得眾人發笑不已,徐氏能有什麼手藝,野菜煮魚的事也就她能乾的出來,人家煮飯色香味俱全,她煮飯色香味俱不全。
調侃幾句,徐令回到家中,羊已經被孫屠戶收拾乾淨了,他變戲法從車上提下來一籃子桃,喜的顧迢直問道:“這是哪來的桃子?這時候還有呢?”
這是徐令從空間裡拿出來的。
他空間裡四時的瓜果都有,見家裡人唸叨著桃子,總要找個理由拿出來。
隨便解釋道:“方纔遇到熟人要去鎮上賣桃子,我便買了一筐,想來是家裡的桃子比較晚熟。”
他在井邊洗桃,徐安湊過來道:“也有可能是山裡頭種的桃樹,熟的晚些。”
“是遊平村的人吧?他們那裡不是靠山嗎?”
看,徐令都不用說太詳細,家裡人就已經腦補出來源了。
他笑笑冇吭聲,轉移話題道:“我看範夫子說的對,回頭給家裡建個冰窖,多放些瓜果,到了冬日也不缺吃的。”
“這得花不少錢吧?”這是憂心忡忡的徐氏。
“自己家建,能花多少錢?”徐令打消母親的疑惑,洗好桃子,裝到籃子裡,叫家裡人拿著吃。
冇一會兒範世清就回來了,身後還跟著顧利田一家五口人。
李翠翠抱著孩子,她兒子五個月,長的白白胖胖,隻穿著肚兜,看起來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徐氏一見到小胖娃娃就受不了,喜笑顏開地迎上去接著小孩,摟著他問道:“小寶來咯,你想要姑姑生個小弟弟還是小妹妹呀?”
“生個小弟弟陪你好好不好?”顧迢忍俊不禁,“娘,小寶才五個月大,他不會說話呢。”
“就是不會說話的孩子心才誠,他聽得懂!”
顧迢不與她爭辯,找到娘和嫂子進裡屋,女人們圍在一起聊天,劉氏端了切成小塊的桃子來,小寶捏一塊在手裡嗦的香甜。
大丫依偎在娘身邊,抱著一個大桃子啃,仰頭看著孃親道:“娘肚子裡肯定是個小弟弟!”
徐氏笑得牙不見眼,摟著大丫到懷裡,一口一個“心肝寶貝。”
顧迢早就習慣了婆婆的性格,反正生男生女徐令都喜歡,還管婆婆做什麼呢?
有徐令給她撐腰,她是半點都不在意了。
女人們在屋裡聊天,院子外棗樹下,家裡的男人們正在挖坑,準備料理烤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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