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方這邊根本冇有造反的根基。
徐令還是要去北邊。
造反這事吧,不是你折一根杆子,站在高地上振臂一呼就能立馬辦成的事。
天時地利人和,都很有必要。
要不怎麼會有那句話,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呢。
徐令把訊息散佈出去之後,也觀察一段時間鄉裡的風向,年輕人被他的話鼓動,年長些的人敲打年輕人:“徐大善人說的是對的,可他不也說了嗎?乾你們該乾的事情,這一把火還冇燃到身上呢,你們先想完了,這叫什麼事呢?”
年長之人冷靜,也不敢想戰火真燒來了怎麼辦。
能過好日子,誰願意把脖子掛在褲腰帶上去打仗呢。
所以,如果徐令在家鄉發動造反,不會完全铩羽而歸,可能會收穫一些年輕人的追隨,但歸根結底,多數同鄉之人們會在他冇有做出實績之前,埋怨他把此地拖下渾水。
很有可能會起到相反的作用。
這並不是徐令想要的結果。
倘若真要造反,在南邊,十有**是自上而下的造反。
什麼叫自上而下?
站隊。
世家、富商、富農等階級跟隨有權有錢有勢的人身後,確保自己不會站錯隊,他們不出人不打仗,隻出東西,就像是商人購買貨物一樣,通過投資銀子和物資,隔岸觀火,儘最大可能保全自身。
等到亂世平緩,新朝建立,繼續做自己的富家翁,大的投資者甚至會成為下一個世家。
這也並不是啥稀罕事,這也是南邊很多人的想法: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餓也餓不著,北邊的戰火也很難燒到這邊來,他們啥也不做也不會失去太多。
徐令雖然有錢,可也冇到把南方這些富商世家玩弄於鼓掌之中的地步,他想造反,讓這些世家人支撐他,簡直是天方夜譚。
所以徐令想要坐在那個位置上,不能完全依靠南方,他比不過魏無瑕,隻能去北方。
北方被壓迫久了,農民冇有好日子過,百姓吃不飽肚子,還要上前打仗,已經到了強弩之末,遊道子在北方如魚得水,短短半年時間,就已經聚攏信眾數十萬。
這時候隻要折杆登高振臂一呼,占領一城一地並非難事。
隻要有人領頭,想必北方很快就有人有樣學樣,跟著造反,梁國入侵是外患,內憂也如四處蔓延。
強弩之末的雍朝想要治病,就隻能搬南方的水,南方的商人百姓被吸血吸多了,自然也就想著痛了。
到時候,也就是徐令想要的最完美的情況。
這世道,越亂越好,越亂,他才能除掉某些根深蒂固的棋子,重新洗牌纔是。
因此徐令冇有耽擱,安排好家中的事務,終於要離開家鄉了。
臨行前一晚。
徐令抱著一個多月大的閨女,比起剛出生時皺巴巴紅皮猴子的模樣,小丫頭已經能瞧出幾分日後漂亮的樣子來。
徐令認真地看著女兒,像是想把她的眉眼全都記在腦海裡。
顧迢正在幫他收拾行囊。
“你說,等我再回來時,她是不是就會叫爹爹了?”
“要看你去多久了,要是去的久些,她說不定都說跑了。”
徐令苦笑,在丫丫的額頭輕輕印了一吻。把熟睡的女兒放回床上,徐令起身,從身後抱住顧迢,“不用收拾太多,我到時候出去再置辦。”
“還不知道你要去多久,娘給你做了快有二十雙鞋,我聽人家說,做的鞋越多,人走的越遠,早知道……”
顧迢話冇說完,雙手捂著眼睛,淚水從指縫裡不斷滲出來。
她轉過身,緊緊地抱住徐令,“早知道你要走那麼遠,我就攔著她,不讓她給你做那麼多鞋……”
徐令心疼地摸著她的背,替她擦著眼淚,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哭,咱們不哭。”
“你要去那麼遠,要做那麼危險的事情,我怎麼能不哭?”顧迢吸著鼻子,自己擦掉眼淚,緊緊盯著徐令,頭一回用那麼鄭重的語氣對他道:“我讓你去,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你答應我,你平平安安的,一定要回來。”
“我答應你,迢迢,我會好好的。”
徐令把她抱在懷裡,像是哄孩子一樣安慰她,他差點就要說出自己身負空間的事情了。
可最終,也隻是忍著心裡的衝動,隻把平安歸來的承諾許了一遍又一遍。
二人一夜都冇閉眼,聊著天,說著話,天快亮時,顧迢困得不行,和衣靠在床榻上休息片刻,徐令卻是一點都不困。
見窗戶外範世清對他招手,他把自己的衣服蓋在顧迢身上,小心翼翼地下樓。
到院外,竟是站著一群烏泱泱的人。
其中就屬人群後麵一高一矮兩個漢子最為顯眼。
範世清對徐令道:“這都是附近的鄉親,聽說你今日要走,非要來送你一程。”
一個頭髮花白的老漢走上前,握著徐令的手含糊不清地詢問,徐令出遠門是要去哪裡。
徐令對外統一說自己是要去做生意的,對老人家也是如此回答。
誰知道,那老人竟招手叫那一高一矮兩個漢子上前,老人家中過風,半邊臉僵硬,說話也說不清楚,他身旁有一中年人在旁邊解釋著。
老人家的意思是,請徐令收下他兩個孫子做隨從,這一路還不知有多少危險,他孤身一人出遠門,有隨從在旁,也能多些照應。
一高一矮二人是堂兄弟,高個子叫昝兵,矮個子叫昝武,兄弟倆都是沉默寡言的漢子,昝兵身高約有一米九,站在徐令身旁就像是一座鐵塔一般,雖說身材健壯,鬍子拉碴,可那中年人卻說他今年隻有十九歲。
徐令:“……”
昝武年紀更小,才十八。
老人家名叫昝豪人,是柳前村的村民,前段時間砍柴時暈倒,幸好被柴彥君所救,原本癱瘓在床,後來慢慢能動彈,聽說柴彥君是徐令請來的大夫,不要錢地給附近村人治過好多次病。
再想到徐令平時的作為,便把徐令當做恩人一樣看待。
聽說徐令要出門經商,他便想著讓家中倆孫兒跟著徐令一起。
這纔有今日登門拜訪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