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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619年冬,公子遂憑自己一個人的努力,一口氣為魯國解決了兩個重特大問題。
一是與晉國中軍元帥趙盾盟誓,使晉魯之間的一點小隔閡完全消除。
二是代表魯國與伊洛之戎盟誓,使魯國避免了一場兵災,這讓公子遂的威望迅速得到提升。
這使當時在魯國公卿大夫中位次排名第三的孟氏家族宗主公孫敖非常鬱悶。
如此一來,臧文仲以後,魯國的執政上卿之位,定然是公子遂了。
這也是導致公孫敖居然在出使洛邑時,居然攜公款逃到莒國的直接原因之一。
公孫敖為了女人攜款而逃的事,前麵我們講了。
但這次公孫敖本應是代表魯國赴洛邑出差的,而且出的差是奔喪這樣的重要事務,奔的是天子周襄王的喪。
公元前619年8月28日,天子周襄王病逝。
這事導致了魯國一位卿大夫即公孫敖私自攜款而逃,也導致了另一件被史官們記錄的事。
這便是天子厚著臉來魯國求金的事。
原來,由於公孫敖的胡作非為,使周王室冇有得到來自魯國的喪禮。
新任天子周頃王親自清點了一下列國諸侯的喪禮,發現魯國的冇有。
這怎麼成?
魯國可是大周王朝宗邦諸侯,怎麼可以如此失禮?
於是,在周襄王下葬前夕,即公元前618年春,周頃王派毛衛赴魯國聘問。
毛衛,大周王朝王畿內一個小國國君,王朝卿士。
他接到任務後,搖了搖頭歎著氣來到了魯國。
原來,天子居然要求他赴魯國求取先王的喪葬用品!
也就是說,這個時候的大周王室,居然窮得連為天子辦一個象樣喪禮的錢都冇有了!
有人要說,人死了,那就弄個棺套個槨埋土裡不就得了?
這當然是不可以的,因為周禮中最重要的禮儀之一,就是喪禮。
關於喪禮,我們已經講過多次了,這裡不再講。根據喪禮,天子下葬,除了一大堆祭祀啦宴飲啦等開銷外,單單是陪葬品就有明確的要求。
據說,天子下葬必須要陪葬的有一定數量的青銅製品,如食器、兵器、樂器、玉器、骨器、陶器等等,還有犧牲用品。
如果天子富足一些,那不但這個墓要高檔豪華,陪葬品也就豐富。
如果天子窮了,那數量上可以少一點。但每項規定物品,必須得有!
如今,天子手頭居然拿不出陪葬用品了。
按理,你堂堂天子,下個命令:那個誰誰誰,給予一人送一些過來。
但是,這樣做是非常難為情的。因為根據慣例:節哀順變,喪事無求。
人家來奔喪,可以安慰死者家屬,要順應這個變故,不要過度悲傷。
一邊安慰,一邊給出一些慰問用品。
這個慰問用品,無論多少,都是人家自願的,死者家屬不能暗示索取,不能規定給出的數量。
如現在有不少地方,白事隨禮,這個規定那個規定,甚至有的規定必須要給多少,讓很多人隨不起禮。
放在春秋時期,這個是嚴重違反禮製的。
天子周襄王去世,他的家人,也就是現在的周頃王,居然派人向魯國求取喪葬用品!
這當然是嚴重違反禮製的。
魯文公很無語,雖然他為公孫敖攜款外逃莒國使魯國的喪禮冇有及時給到王室也很鬱悶,想著應予以補救。
但如何補救,那是魯國的事。你天子作為天下共主,居然厚著臉來討要,這真的令人心碎。
但魯國畢竟是宗邦諸侯,而且魯國的喪禮確實冇有送達周王室,魯國失禮在先是事實。
魯文公雖然內心不快樂,但還是給毛衛帶去了一些青銅製品:
“實在不好意思,寡國最近手頭也不寬裕。這點小意思,雖不成敬意,但也是寡國的一片心意了。”
魯國的史官,則毫不客氣地在史書裡記錄了天子赴魯國求取喪葬用品這件事,算是發泄發泄魯國人心中的鬱悶:魯國的寶貝,就這樣給天子要去了。
當然,如果真這樣直白記錄那是太不給天子麵子了,所以史料的記錄是:毛衛求金。
這樣的記錄,貌似跟周王室不相乾。
要求的是金,不是喪葬用品。來求的不是天子本人,而是毛國國君毛衛。
這就是春秋史官們深厚的文字功底!
給出了足夠的喪葬用品,魯文公終於可以體麵地派出卿大夫叔孫得臣赴洛邑,參加天子周襄王的下葬儀式。
讓叔孫得臣多露露臉吧。
執政上卿臧孫辰年歲已高,魯國重臣中,現在能夠代表國家露臉的,也就公子遂、叔孫得臣和季孫行父了。
對了,孟氏家族宗主仲孫穀,由於父親公孫敖胡作非為的原因,使孟氏家族有一段時間在魯國抬不起頭來,所以現在低調得很。
不管如何,隻要不捲入戰爭,花點錢什麼的,真的不應該發過多的牢騷。
魯文公想著。
但他很快就無語了,因為戰爭又來了。
當然,這次戰爭倒與魯國冇直接關係。
因為發動戰爭的是楚國,楚國可冇直接來討伐魯國。
如果說,秦國對晉國發動戰爭,魯文公幾乎可以不用理睬的話,那是因為秦國與晉國的戰爭是在晉國的西邊打,離魯國遠了去了。
但是,如果是楚國發動對中原列國諸侯戰爭的話,那魯國肯定會有影響。
因為晉國肯定要來救援,晉國的救援又肯定是組織聯軍那一套。
魯國好不容易與楚國保持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關係,但一個楚國與中原諸侯列國的戰爭,分分鐘就可以讓這個默契關係給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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