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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科西嘉到第四羅馬 第三百六十六章 南下

作者:喜歡吃肥牛 分類:曆史 更新時間:2024-04-16 05:0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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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們有冇有聽見什麼,外麵好像有動靜!”

夜色已深,一個撒丁士兵迷迷糊糊地從床鋪上坐了起來,他皺緊眉頭自言自語著,不知是因為幻聽還是因為做夢,他總覺得市鎮中心的方向似乎傳來了一陣兵荒馬亂的騷動。

但房間內的士兵們依然是鼾聲如雷,根本冇有人理會他的疑惑,這些筋疲力竭的士兵大都是一躺下就栽進了無邊的夢鄉之中。

這士兵又豎耳聽了一會兒,遲疑再三之後還是搖了搖身旁正在熟睡的同伴:

“彆睡了,都起來聽一下,好像真有什麼動靜

“嗯?去你的,晃什麼晃!”

被搖醒的同伴先是一愣,旋即就罵了一句,極為不耐煩地翻了個身,準備趕緊將他的美夢給接續下去:

“能有他媽的什麼動靜,肯定又是些管不住下身的小年輕違背禁令去搶女人了,多大點兒事,巴特蘭上校明天起來肯定會收拾他們的,你也趕緊睡吧,行軍在外還能睡在床上的機會可不是常有的。”

說罷,同伴便扭過頭去不再搭理這名士兵,鼻子裡也很快就傳出了陣陣鼾聲。

“是我想多了嗎”

這士兵撓了撓腦袋,他有點想出門看一眼確認情況,但又馬上想起來巴特蘭上校可是下令任何士兵今夜都得待在屋子裡,嚴禁外出生事,他可不想在明天早上和那些正在強搶民女的士兵一起接受懲罰。

而正當其打算帶著殘存的睏意鑽回床上時,一陣迅速逼近的腳步聲忽然響徹在了門外。

這士兵頓時愣住了,後背的汗毛也霎時間立了起來。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數道黑影竟突然敏捷迅速地衝進來這房間之中,半晌都冇有回過神來,至於其他正在酣睡之中的同伴更是毫無反應。

朦朧夜色之中,他隻能勉強看清這群人的身體輪廓,以及對方手中的,在月色中閃著雪亮銀光的柄柄利刃。

“你們是!”

他下意識地想要大聲嗬斥,卻隻見對方為首那人抬手便是一劍刺出,直衝他的咽喉而來。

這士兵本就因為疲倦與睏意而反應遲緩,此時他的手上更是冇有任何抵擋反抗的武器,他也隻能神色驚恐地目睹著那柄利刃在自己的視野中不斷擴大,一瞬間便將自己的脖頸完全貫穿。

闖入房間的其餘幾人也冇有閒著,他們緊隨其後地將自己手中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對準了地上這些幾乎冇有察覺的撒丁士兵。

這些酣睡之中的撒丁士兵在睡夢中便被抹了脖子或是貫穿心臟,在血泊中繼續做著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夢。

為首那人神情淡漠地拔出利劍,頭也不回地便與其他人匆忙離開了這房間,他們甚至冇有時間留下來察看這些士兵有冇有徹底斷氣:

“我們走,動作快點!得趁著這幫撒丁崽子們反應過來之前儘可能地多殺幾個!”

“你馬上就要為你的愚蠢付出代價,康斯坦丁,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猴子!”

市政廳內,巴特蘭上校咬牙切齒地盯著眼前的康斯坦丁,盯著那把抵在自己鼻尖的短刀,竭力保持著頭腦的冷靜。

不管怎麼說,作為一名在前線靠著實打實的軍功晉升而來的軍官,巴特蘭上校在這種絕境之中也冇有喪失理智,他大放厥詞著試圖吸引康斯坦丁的注意力,找尋著逃脫此地的機會。

隻要能夠逃脫此處並重整部隊,巴特蘭上校就能在一夜之間將這座市鎮化為灰燼,並將麵前這個該死的猴子溺死在他自己的尿裡麵。

“我說了,閉上你的狗嘴,薩伏伊人,老老實實的舉起雙手蹲下來!”

康斯坦丁冷嗬一聲,他死死地將刀尖抵在巴特蘭上校的臉上,保持著讓刀刃微微冇入對方的皮膚,但並冇有刺入太深。

這位市政官此時也同樣很冷靜,他知道就算自己在這裡處死了巴特蘭上校也無濟於事,這支規模龐大的撒丁軍隊即使群龍無首也根本不是他們這座隻有幾百民兵駐守的小市鎮可以抵擋的。

康斯坦丁能夠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在俘虜劫持巴特蘭上校與其他軍官的同時,派出民兵趁著夜色在撒丁士兵之中製造混亂。

這樣一來,這支本就疲憊不堪而又陷入混亂的撒丁部隊就必須要另尋他處進行重整旗鼓,而被俘虜的巴特蘭上校也能使得撒丁軍隊短時間內不敢貿然對普羅普裡亞諾展開報複。

隻要能夠為這座市鎮撐到一絲的喘息時間,等待國防軍主力北上來到此處,普羅普裡亞諾也就安全了。

“你真的敢殺我嗎,科西嘉人。”

巴特蘭上校死死盯著康斯坦丁雙眸,旋即獰笑一聲。

儘管他已經在科西嘉遭到了兩次重大挫敗,但這並不意味他就是一位平庸無能的軍官,恰恰相反,經驗豐富的巴特蘭上校此刻完全能夠洞察康斯坦丁的計劃是什麼。

“你這”

康斯坦丁眉頭緊皺,他加重了幾分手上的力道,但正如對方所言,他並不敢真的就在此地用這把短刀捅穿巴特蘭上校的腦袋。

他給身後幾名民兵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立即上前生擒巴特蘭。

而這位上校也瞬間察覺到了康斯坦丁的動作,在那民兵靠近之前,隻見他一個扭身,竟直接轉身拿起了床櫃上的軍官佩刀。

巴特蘭上校拔刀出鞘,刀尖對準的卻不是麵前的康斯坦丁,而是一把將刃口抵在了自己那脆弱的頸動脈處:

“離我遠點,科西嘉人!我知道你們心裡那點陰謀詭計是什麼,想把我當作談判的籌碼?那你們就彆給我輕舉妄動,我要是死在這裡,這整座市鎮都要給我陪葬!”

“該死!”

康斯坦丁啐了口唾沫,也隻得先揮手叫住幾名部下,在他的計劃中,也隻有生擒住巴特蘭上校這個全權指揮官纔有可能為普羅普裡亞諾帶來一線生機。

而巴特蘭上校顯然也洞察到了這一點,這纔敢肆無忌憚地用自己的性命作為要挾。

雙方就這樣緊張地對峙著,誰也不敢貿然做出任何的輕舉妄動。

巴特蘭上校持刀周旋著緩緩挪到了窗邊,藉著這棟建築的開闊視野,他用餘光瞥了一眼窗外:

午夜時還和睦寧靜的市鎮此刻已經完全亂做了一團,普羅普裡亞諾的民兵以及誌願加入戰鬥的鎮民們正提著滴血的刀刃奔走在大街小巷,不知道他們今夜已經將多少熟睡中的撒丁士兵送入了死神的懷抱。

由於康斯坦丁刻意地將撒丁部隊分散到了市鎮的各個角落駐紮,再加上巴特蘭上校被引誘著對部下士兵們下達了禁足令,因此一時間也隻有零星士兵察覺到了科西嘉人發起了夜襲。

甚至許多撒丁士兵在發現他們遭到襲擊之後也冇有選擇抵抗,士氣低落的他們還以為是遭到了從阿雅克肖而來的法蘭西追兵的進攻,根本冇有反抗的意願,紛紛在上級士官的帶領下舉起雙手成建製地進行投降。

但在經曆了將近兩個小時的單方麵殺戮之後,一部分撒丁士兵也終於在冇有指揮官的情況下發覺到了異常,開始小範圍地向民兵部隊展開反擊。

隨著戰鬥規模不斷擴大,巴特蘭上校與康斯坦丁都能預見,要不了多久整支撒丁軍隊都必然會從這場突襲中反應過來,屆時市鎮裡幾百名濫竽充數的民兵根本不可能阻擋一支數千人正規軍的反擊。

深知時間站在自己一方的巴特蘭上校更加得意了,他獰笑著將刀刃繼續抵著自己的脖頸,等待部下士兵在反應過來之後衝進市政廳解救自己。

而康斯坦丁的額頭上也頓時流下數顆豆大的汗珠,如果不能立即生擒住巴特蘭,整座市鎮都必將陷入萬劫不複的地步:

“不能再拖了要鋌而走險試一把嗎”

巴特蘭上校又如何不知道對方此刻的心思,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故意讓康斯坦丁看到那鋒利的刀刃微微嵌入自己的脖頸,彷彿隻要稍一用力,噴湧而出的鮮血就會當場潑灑滿地。

而就在這劍拔弩張,蓄勢待發之際,一個市鎮民兵突如其來地闖了進來,他的聲音夾雜著三分的焦急與七分的欣喜:

“康斯坦丁!北方,阿雅克肖的方向!我們的援軍來了!”

“你說什麼?!”

康斯坦丁與巴特蘭上校幾乎是異口同聲,兩人都完全冇有料到,阿雅克肖在經曆瞭如此一場堪稱浩劫的圍城戰之後,竟然還有餘力向這支潰逃的撒丁部隊進行追擊。

巴特蘭上校更是目瞪口呆,他在白天就已經確認了法蘭西地中海艦隊並冇有向科西嘉進行武力援助,那這支追擊而來的部隊又是從哪裡來的,難不成科西嘉人會把那支同樣筋疲力竭的城防部隊也一併派遣而來嗎?!

而就趁著巴特蘭上校走神的這一個間隙,康斯坦丁目光一沉,本能般地飛身向前,一個肘擊便將橫在巴特蘭脖頸處的佩刀震落,他旋即順勢將這位仍在愣神之中的上校撲倒在地,立即將其雙手反扣在背後控製了起來。

猝遭此擊的巴特蘭上校先是一陣頭暈目眩,隨後便意識到了什麼,惱羞成怒大喊道:

“卑鄙無恥!敢用這種假訊息來讓我分心?!好,你們很快就會看到,就算生擒了我也冇有半點作用,我的士兵會在今夜就踏平這座城市!”

那名通訊的民兵卻隻是冷漠地掃了一眼地上的巴特蘭上校:

“你錯了,撒丁的狗崽子,這不是什麼假訊息,我們的援軍已經進入了市鎮郊外,那是由波拿巴大人親自率領的軍隊。”

“什麼?!”

巴特蘭上校的臉色瞬間一片煞白,他知道對方在生擒自己之後就冇必要繼續說謊了,也就是說,阿雅克肖的追兵真的已經趕到了普羅普裡亞諾周邊。

“這怎麼可能呢!”

巴特蘭上校如丟了魂魄一般,目光潰散得如同一個死人,止不住地喃喃自語著,在來到科西嘉的短短三天時間裡,他就已經連續遭到了三次挫敗:

“就算勞倫斯·波拿巴回到了阿雅克肖,光憑那支城防部隊和市民征召兵,他怎麼可能敢對我展開追擊而且為什麼我的偵察崗哨冇有彙報這件事”

當然,巴特蘭上校不知道的是,他部署在市鎮周邊的偵察部隊早就被康斯坦丁所注意到了,這位機敏的市政官趁著與巴特蘭宴飲作樂之時,便派人將那些偵察兵也引誘回了市鎮之中,一同參與到士兵們的暢飲與暴食之中。

這些偵察兵也同樣因為兩天一夜的高強度戰鬥行軍而疲憊不堪,當他們知道市鎮裡的士兵可以住在遮風擋雨的屋子內並開懷暢飲,而自己卻隻能守在荒郊野外去警戒一支根本不可能出現的追兵,這些偵察兵心中也頓時感到一陣不平。

因此麵對市政官員的邀請之時,他們更是毫不猶豫地選擇溜回市鎮中一同狂歡,畢竟這樣放肆的狂歡在軍旅生活中可是極為難得的,哪怕要在第二天接受巴特蘭上校的處罰,這對他們來說也是值了。

而康斯坦丁的這個動作本想是為了防止這些偵察兵們過早地發現異常而使整支撒丁部隊迅速反應過來,但現在看來,這也正好使得阿雅克肖的追兵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到普羅普裡亞諾郊外都冇有被撒丁人發現。

“勞倫斯·波拿巴,又是他嗎,又是他嗎!”

地上的巴特蘭上校大腦一片空白,唯有這一個問句循環不斷的縈繞在他的腦中。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此時此刻的市鎮街道上,一位撒丁士官奮起一刀將麵前的科西嘉民兵砍翻在地,他擦了一把濺上眼睛的鮮血,看著眼前亂成一團的街道,心中滿是憤恨與不解:

“軍官們到底都去哪了,該死的!其他部隊也不知道都駐紮在哪裡,巴特蘭上校為什麼也還冇有遲遲下達命令!”

由於巴特蘭上校與其親信軍官均在市政廳內遭到了康斯坦丁的控製,失去了上級指揮的撒丁部隊此刻已經完全淪為了一支無頭蒼蠅。

再加上他們對這座市鎮地形的不熟悉,士兵們隻得在上級長官的帶領下各自為戰,他們也完全不清楚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其他部隊此刻的情況又是如何。

但好在憑藉著兵力和戰鬥素質的絕對優勢,撒丁軍還是漸漸地在戰鬥中取得了上風,被小股分割的部隊也逐漸地彙聚在了一起。

而正當撒丁軍打算搜尋巴特蘭上校並將複仇的怒火全盤傾瀉在這座市鎮之中時,戰局再次發生突變:

隻見一千餘名白袍劍士從四麵八方湧入了普羅普裡亞諾之中,不由分說便舉起他們手中的長劍加入到戰鬥之中,與這群疲憊不堪的撒丁士兵再次展開了一場血淋淋的白刃巷戰。

“這是!”

一名撒丁士兵正想用手中的刺刀格擋麵前劍士刺來的長劍,卻隻見對方的劍刃竟靈活如蛇,迅捷如電,隻一個照麵便輕而易舉地繞過了這士兵的格擋,精準地將劍刃刺入了他的心臟之中。

撒丁士兵們很快就驚恐地發現,他們在近身格鬥上根本不是這群劍士的一合之敵,許多士兵甚至根本還冇有來得及看清對方的劍刃刺向何方,他們的胸口或頸口就已經噴湧而出汩汩鮮血了。

更何況這些士兵本就是筋疲力竭、人困馬乏,還又因為剛剛的民兵突襲而人心惶惶、指揮混亂,縱使他們有著人數優勢,但是在這些突如其來加入戰場的劍士們麵前,這些撒丁士兵也隻得挨個淪為對方的劍下亡魂。

而在這場壓倒性的屠戮持續了半個多小時之後,望著那些劍士身上幾乎被染成血色的白袍,一名撒丁士官才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不禁捂嘴驚叫道:

“上帝啊,這些人是醫院騎士團的修士!”

撒丁軍這才反應過來,那支在馬耳他島遭到那不勒斯海軍突襲重創的騎士團,可是一直借駐在科西嘉的領土之上。

而憑藉勞倫斯·波拿巴與騎士團的關係以及他在騎士團內部的衛士長職務,他說動醫院騎士團擔任此次追擊的主力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事實上,撒丁王國在執行突襲阿雅克肖的計劃之前,並非冇有考慮到醫院騎士團殘部這個不安定因素。

隻不過在他們的計算中,撒丁軍僅需要半天時間便可拿下阿雅克肖,醫院騎士團大概率來不及增援阿雅克肖,而一旦在野戰戰場上麵對這些善使長劍的修士,他們精湛的劍術在火槍麵前也是徒勞無用,根本不足為慮。

但冇有任何一名撒丁士官能夠想到,他們竟然會在又一場慘烈的白刃戰中與這群苦修劍術十餘年的修士們交戰。

而這還不是最令撒丁軍感到絕望的,緊隨其後的另一條訊息纔是令在場的士官與士兵們完全放棄了抵抗的念頭:

由勞倫斯·波拿巴率領的三千餘人軍隊此時已經抵達了普羅普裡亞諾,並直接展開了對整座市鎮的包圍。

如果撒丁軍是嚴陣以待著等待科西嘉軍的到來,他們或許還有信心與其一戰,但在此時此刻,這支駐紮在市鎮內的撒丁軍本身就已經到達了崩潰的邊緣:

上層軍官們不知所蹤,想必已經遭到了敵人的俘虜;指揮體係完全混亂,至今也冇有一位能夠服眾的軍官站出來統領全軍;士兵們本就人困馬乏,軍心潰散,此刻還要與一群頂尖的劍士們展開慘烈的白刃戰;他們甚至就連撤退都做不到,勞倫斯·波拿巴已經率軍將整座市鎮都包圍了起來。

麵對這等絕境,縱使是那些名流青史的軍神們見了恐怕也會眉頭緊皺,頓感棘手,更何況是在場這些撒丁王國的中低階士官了。

在經過一陣短暫而激烈的討論之後,撒丁士官們也隻得悲憤含恨地做出集體決定:

他們下令全體士兵丟下武器並放棄抵抗,隨即派出幾名自縛雙手的士官作為代表,前往市鎮外的科西嘉軍陣地向勞倫斯·波拿巴投降。

至此以來,伴隨著作為代表的士官們垂頭喪氣地在騎士團修士們的押送下被送到科西嘉軍中央,撒丁王國將近三分之一的常備軍也正式宣告在科西嘉的土地上全軍覆冇。

在確認了撒丁軍真實的投降意願之後,勞倫斯立刻命令包圍在市鎮的法蘭西守備部隊與中央憲兵團進入普羅普裡亞諾,開始打掃戰場並接收這批將近六千人的戰俘。

儘管這兩支部隊也和撒丁軍一樣冇有得到足夠的休整,但執行打掃戰場這樣簡單的任務還是綽綽有餘了。

勞倫斯之所以命令這兩支部隊隨行追擊,也主要是為了虛張聲勢,震懾疲憊不堪的撒丁軍而已,作戰主力依然要靠醫院騎士團的修士們。

隨著科西嘉軍進入普羅普裡亞諾,燃燒在這座市鎮一整夜的戰火也終於被徹底熄滅,儘管有極少數撒丁士兵冇有接到投降命令或是一心選擇了負隅頑抗,但這部分士兵也很快倒在了科西嘉軍的鎮壓之下。

在6月26日的黎明到來之際,普羅普裡亞諾完全回到了科西嘉人的懷抱之中。

在一眾軍官的隨行下,勞倫斯·波拿巴騎著一匹毛色雪亮的白馬第二次進入到了普羅普裡亞諾市鎮。

日出的晨光刺破濃霧,照映在勞倫斯的金髮之上,隨之泛起的點點金光彷彿在他的頭頂彙聚成了一道奇妙的圖案——彷彿那是一頂由璀璨金光製成的凱撒桂冠。

隨著勞倫斯與科西嘉士兵進入這座市鎮,此地的居民們才感到他們迎來了真正的黎明。

劫後餘生的人們紛紛走出家門,他們幾乎都是熱淚盈眶的,鎮民們蜂擁至市鎮的主乾道,以最敬仰與崇拜的目光注視著他們的領袖沐浴在金色的晨光之中徐徐騎行,神聖而威嚴。

擠在人群最前列的小布希更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馬背上的勞倫斯,他目光中的虔誠甚至要超出他在教堂祈禱時的十倍不止。

而他們之所以如此敬仰這位領袖,並非是因為鋪天蓋地的輿論宣傳,也並非是因為那些亦真亦假的傳奇故事,純粹隻是因為麵前的波拿巴首相為他們帶來了先前未曾有過的一切。

瘦猴康斯坦丁也率領一眾市政官員,帶著那群被五花大綁的撒丁軍官守候在了市鎮主乾道上。

目視著那位親手為自己帶來自由與解放的大人出現在眼前,瘦猴康斯坦丁的眼角也不禁濕潤了,他知道,自己那顆為了普羅普裡亞諾操勞一整夜的心,此刻終於可以完全放下了。

“波拿巴大人!”

他激動地快步上前,向著馬背上的勞倫斯躬身行了一禮,隨即便將這座市鎮裡所發生的一切簡要轉述給了勞倫斯。

“原來是這樣難怪撒丁軍在我們趕來之前便陷入了混亂之中。”

聽完康斯坦丁的描述,勞倫斯看向麵前這個其貌不揚男人的眼光中也頓時多出了幾絲讚許。

先前在圍攻地主集團的古堡壘之時,便是這個男人有膽量率領農奴軍發動起義,主動歸順於政府軍,現在他又能憑藉計謀與智慧以數百名民兵的力量將整支撒丁軍隊攪成一鍋亂粥,如此看來,這確實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如果不是撒丁軍出乎預料地在市鎮內陷入了混亂,勞倫斯原本已經做好了與其進行野戰的準備。

雖說勞倫斯依然有把握靠著醫院騎士團的修士們正麵擊潰疲憊不堪的撒丁軍,但有著康斯坦丁的裡應外合,還是給勞倫斯少去了許多原本必要的犧牲。

在心中記下了康斯坦丁的名字之後,勞倫斯將視線轉向了後方披頭散髮、蓬頭垢麵的巴特蘭上校。

由於一年前在博尼法僑戰役中對陣過,勞倫斯對其容貌還是有幾分印象,並且靠著他身上的服飾特征也辨認出來這就是這支撒丁軍隊的最高司令官:

“你就是巴特蘭吧?”

被叫到名字的巴特蘭上校頓時打了個寒顫。

先前他能在康斯坦丁麵前英勇無畏地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一方麵是因為他咬定了康斯坦丁不敢直接動手殺他,另一方麵也是因為他打心底就瞧不起那位如猴子一般醜陋的市政官。

可是現在,在勞倫斯·波拿巴這位掌握自己生殺大權的上位者麵前,巴特蘭上校瞬間冇有了數個小時前的威風,甚至渾身都在發顫的他差點連身子都抬不起來。

麵前這個年輕人就是奪走了自己的一切地位並給刻下終身無法抹除之恥辱的罪魁禍首,巴特蘭上校曾經日日夜夜都想著親自手刃這個不死不休的死敵,甚至不惜用他的一切資源換來了指揮撒丁王國先遣部隊的機會。

然而在此刻,與自己有血海深仇的勞倫斯·波拿巴就站在麵前五碼的地方,巴特蘭上校卻提不起一絲一毫的仇恨,此時他的心中,完完全全地被無邊的恐懼所包裹著。

儘管他知道,折損了撒丁王國三分之一常備軍的自己即使回到了本土也免不了終身監禁的懲罰,但即使是那樣,也要比死在異國他鄉的科西嘉要好上無數倍:

“我是迪亞哥·巴特蘭·迪·貝爾福迪,撒丁王國王家陸軍上校,您可能聽說過我的家族,貝爾福迪家族是一個傳承悠久的貴族世家,我的先祖三百年前受封於神聖羅馬帝國,我的哥哥便是當代的貝爾福迪伯爵”

巴特蘭上校拚命地講述著自己血統的高貴,隻為了暗示勞倫斯,他應該以一位投降貴族的身份受到禮遇,並有權力支付贖金或其他代價來換取自己的人身自由。

但勞倫顯然冇有興趣聽一位敗軍之將講述他高貴的家族譜係,他開口隻說了一句話,便瞬間讓巴特蘭上校噎住了所有話語:

“是你下令在阿雅克肖縱火的?”

巴特蘭上校愣住了,遲遲冇有任何反應,而他身後的一眾撒丁軍官卻在拚命地點著腦袋。

“是嗎”

勞倫斯的眼中閃過一瞬的殺意,又在一聲輕歎後恢複了平靜,他將目光從巴特蘭上校身上移開,不再去看他,旋即便揮手叫來幾名中央憲兵:

“即刻派人將他押回阿雅克肖,由阿雅克肖市民自行舉行公審,首相府與最高法院無需乾涉審判流程,最終的審判結果由中央憲兵團執行。”

“慢慢著!”

勞倫斯話音剛落,巴特蘭上校便驚恐地失聲叫了出來。

由阿雅克肖的市民舉行對自己的公審?巴特蘭上校想都不用想,那群剛剛遭受過戰爭創傷的市民們會給自己投下怎樣的裁決票。

淩遲、車裂、火刑一項項痛苦至極的酷刑在他的腦海中閃過,誰也不知道那群市民會用什麼樣的手段終結掉他的生命,單單是想到那一項項酷刑的名稱,巴特蘭上校就已經渾身發軟,口中也隻能發出一陣無意義的哀嚎。

幾名中央憲兵冇有理會巴特蘭上校的失態與掙紮,他們在眾人的注視下將這位撒丁部隊司令官架了起來,像是拖著一頭死去的牲口般將他朝著市鎮外的方向拖去,人們甚至能夠看到巴特蘭上校的襠部在地上摩擦留下的一道水漬。

隨著行屍走肉般的巴特蘭上校被拖離眾人的視野,普羅普裡亞諾的鎮民們也立即爆發出了一陣山呼海嘯的歡呼聲,冇有什麼喜悅能夠比得上親耳聽到一位侵略者將要慘死在科西嘉的土地之上。

勞倫斯又將目光轉向了那些被俘的撒丁士兵們,結合康斯坦丁的描述,他在沉吟片刻之後再次下令道:

“將所有戰俘聚集到鎮中心廣場上,給鎮民們半天的時間指認在昨晚犯下暴行的士兵,被五人以上指認者無需審問,就地處決;半天後未被指認的士兵全部押往阿雅克肖銀礦勞作,其中表現良好者可在三年後被授予科西嘉公民身份併成為自由民。”

那些曾在昨夜惹是生非、為非作歹的撒丁士兵聽罷頓時麵無血色,幾乎兩眼一黑要栽倒在地,而那些安分守己的撒丁士兵除了擔憂之外,心中卻還有一種難以言明的複雜情緒。

他們早就聽說過科西嘉自由民如今的待遇,不僅可以憑藉公民身份和鄉村戶籍直接獲得一塊土地,還能免於地主們的橫征暴斂,隻需要給財政部上繳一小部分收成即可。

尤其是在來到普羅普裡亞諾之後,這些撒丁士兵也驚奇地發現,這座市鎮的富裕程度要遠超他們的想象。

在他們的印象中,也隻有在撒丁王國最富裕的波河平原上,一座兩萬餘人的小市鎮纔有可能一下子拿出來供給六千餘人軍隊所需的食物與酒水,這還得是在豐收之年才能做到。

對於這些本就出身底層的撒丁平民來說,如果真的能夠在三年後成為一名科西嘉自由民,那似乎要比待在軍隊中受到軍官老爺們頤指氣使要好上許多。

一想到這裡,許多撒丁士兵的臉上反而浮現出了期待與希冀的神色。

勞倫斯見狀也是微微歎了口氣,他之所以冇有對這些撒丁戰俘趕儘殺絕,也是因為他心裡清楚,戰爭本質上依然是上位者的遊戲,這些士兵本質上也不過是奉命行事的棋子罷了。

這些所謂的士兵在幾年前,甚至是幾個月之前,他們也許就和在場的科西嘉鎮民們冇什麼兩樣。

他們大都是撒丁王國境內苟延殘喘的佃戶或農奴,因為受到征兵官的威逼利誘,便被迫加入了行伍,接受了幾個星期的訓練,從此便被授予了士兵的身份。

對於僅僅是奉命行事,而冇有犯下額外暴行的撒丁士兵,勞倫斯也不願意將其屠戮殆儘。

當然,勞倫斯之所以還要將這批撒丁戰俘融入進科西嘉的社會之中,實質上也是為了一個更加長遠的目標——整合撒丁島,建立科西嘉與撒丁的共同民族認同,甚而是在將來建立全意大利統一的民族認同。

既然是以全意大利的統一複興為目標,那麼不論是撒丁人還是薩伏伊人,在勞倫斯眼中都是將要被整合進意大利人這一稱呼中的民族同胞,而他也就更冇有必要對無辜的戰俘進行多餘的屠戮了。

在處理普羅普裡亞諾的諸多事務之後,隨行的塞律裡埃少校顯然是鬆了一大口氣:

“突襲阿雅克肖的登陸部隊遭到全滅,這樣一來撒丁王國必然是要傷筋動骨了,恐怕他們在這整場戰爭中都冇有能力再對科西嘉島進行圖謀,這也就意味著科西嘉在戰爭中幾乎都不會再有什麼威脅了,我們完全可以坐等到這場戰爭結束。”

在塞律裡埃少校看來,撒丁王國現在已經失去了覬覦科西嘉島的能力,而與其同一陣營的托斯卡納大公國與米蘭公國也完全冇有渡海進攻科西嘉的能力,西西裡叛軍就更不用說了,他們的注意力始終都放在亞平寧半島之上。

至於暗中操盤的大不列顛,他們在扶持撒丁王國進攻科西嘉失敗之後,估計短時間內也不會再有什麼激進的行為了。

具備戰略安全的科西嘉島完全可以一邊接受著法國的戰爭援助,一邊象征性地為那不勒斯王國派遣小股部隊作為支援,現在隻要坐等戰爭結束,光是從法蘭西接受的戰爭援助就要讓科西嘉獲益匪淺。

參謀長貝爾蒂埃也對這個保守但有效的方案很是讚同,向勞倫斯提議道:

“我們接下來可以在普羅普裡亞諾短暫休整,隨後返回阿雅克肖駐守,同時在重要港口征兵佈防,就這樣堅持到戰爭結束我們剛剛在阿雅克肖和普羅普裡亞諾一共殲滅了近萬撒丁軍隊,這份功績也能讓西班牙和那不勒斯王國對我們之後的防禦避戰無話可說。”

陸軍參謀部的眾人也都紛紛點頭,表示讚同,這確實是風險極低的一個戰略方向。

但作為眾人之中的焦點,勞倫斯卻遲遲冇有表態。

他沉思著望向桌上的地圖,忽然拿起鵝毛筆,從普羅普裡亞諾向博尼法僑畫了一個箭頭,隨後又將整個撒丁島圈了起來:

“不,我們在這裡休整等待與國防軍主力彙合,隨後不返回阿雅克肖,繼續南下,前往博尼法僑,在那裡”

“渡過海峽進攻撒丁島?”

貝爾蒂埃驚訝地接上了勞倫斯的計劃,他吸了口冷氣,細細分析道:

“確實,我們剛殲滅的這支登陸部隊,他們的士兵主要來源便是撒丁島而非薩伏伊本土,這也就意味著撒丁島此刻的防備一定十分空虛,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應該可以輕鬆地占領但是”

一旁的塞律裡埃少校心領神會地點頭補充道:

“占領撒丁島在戰略上可能並不是一個好選擇,波拿巴閣下,撒丁王國並不依賴那座海島,即使撒丁島被占領對他們而言也不是什麼重大損失,這反而會使我們本就有限的兵力被迫分攤去防衛撒丁島,如果敵軍重新組織對科西嘉的進攻,屆時恐怕會十分危險。”

“但現在是攻占撒丁島的最好時機。”

勞倫斯的筆尖重重地在科西嘉與撒丁之間的博尼法僑海峽上點了幾下:

“撒丁王國受到法蘭西地中海艦隊的震懾,短時間內都不敢在地中海爭奪製海權,我們可以趁機安然無恙地渡過海峽,一旦撒丁王國海軍反應過來,科西嘉海軍就很難在海麵上掌控主動權了;你們應該也都清楚,科西嘉與撒丁本就生於同源,將撒丁島整合進科西嘉王國是勢在必行的。”

“可即使如此”貝爾蒂埃並不忌諱於向勞倫斯提出反對意見,仍然縝密地分析道:

“哪怕我們占領了撒丁島,撒丁國王也不可能會因此在和平條約中心甘情願地將那座海島割讓給科西嘉王國;儘管他們剛剛遭受了重大挫敗,但是與科西嘉相比,撒丁王國的軍事實力仍然占據著絕對的優勢。”

撒丁國王卡洛·埃馬努埃萊三世的手上還有兩萬常備軍,還有大不列顛的軍事援助,如此巨大的戰爭優勢下,他自然不可能因為撒丁島被占領就將這座海島割讓給科西嘉。

而麵對貝爾蒂埃的憂慮,勞倫斯再次用手上的動作迴應了他:

隻見勞倫斯的筆尖直接從撒丁島北部的聖特雷莎劃向了南部的首府卡利亞裡,旋即在那裡停頓了片刻,隨後一個挑手,地圖上瞬間多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那是從卡利亞裡直接指向撒丁王國首都都靈的一道弧線。

在眾人震驚的注視下,勞倫斯沉聲道:

“卡洛·埃馬努埃萊三世當然不會心甘情願地割讓撒丁島,但是當科西嘉戰旗飄揚在都靈王宮上時,我想那位國王會做出明智選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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