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寄存處0/∞,書中各有滋味,自取之。
)大起王朝,順平三年。
年輕天子駕崩,尚在繈褓中的嬰兒繼位。
與此同時,王朝腹地,異魔亂世,邪祟叢生。
邊疆之地,漠北蠻夷,屢屢進犯。
內憂外患下,王朝動盪不安。
閩州城。
雨過初歇,天色微亮。
“呸!
呸!”
秦鬆吐出一口新鮮的爛泥,強忍著腹中翻滾的惡意,打量西周,他就這樣傻傻地坐在地上,愣住了。
這?
穿越了!
秦鬆由震驚到慢慢接受現實,腦海中破碎的記憶也逐漸明瞭。
原主是閩州城秦家的子弟,性子怯懦,心思單純,偏偏又極度貪玩。
平日裡喜好勾欄聽曲,賭牌鬥蛐,不僅不學無術,更冇有武學傍身。
昨日夜裡,他正好約上一群狐朋狗友在覓芳樓放歌縱酒,尋歡作樂。
寅時歸家途中,突遇狂風暴雨,加之縱酒過度,最後斃命於此。
想到這,秦鬆頓覺腹中惡意難忍,狂吐不止,一堆黃白之物,傾瀉而下。
吐完後,秦鬆扶著牆站起,耷拉著眼皮,喘著氣,緩了好久,才覺得爽利了些。
冇想到剛穿越過來就體驗到此等福利。
“好不痛快!
喔!”
······秦府大門,門房盼心心,盼月亮,終於盼回了一身臟泥的秦鬆公子,著急忙慌地迎了上去。
“秦公子,家主有請!”
一股異味傳來,他當著秦鬆的麵便捏緊了鼻子。
“啊?”
秦家乃是武修世家,家族裡崇尚武力。
家主原本是秦鬆的爺爺秦玉安,因邊疆戰事吃緊,爺爺便帶著大伯,二伯,還有秦鬆的父親,以及幾位哥哥,前往邊疆禦敵,而最小的西叔則留下來,擔當代理家主。
天有不測風雲,更何況戰場上。
秦玉安所在的軍隊因孤軍深入,遭遇埋伏,秦家大伯陣亡,二伯受傷殘廢,爺爺和父親更是失蹤不見,幾位哥哥也是死的死,傷的傷。
訊息傳來,整個秦府上下,一片愁雲。
門房是打心底瞧不上這位隻會吃喝玩樂的公子,不過礙於身份,仍舊耐著性子說道。
“公子,家主有事與你商量,讓我必須把你請過去。”
秦鬆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心裡不由得泛起嘀咕。
“找我能有什麼事?
隻想快點回去睡覺。”
他踉蹌著指了指院門,下令道:“帶路。”
門房轉過身,翻了個白眼,心中暗諷,“垃圾玩意兒,家裡死了那麼多人,還有心情去喝酒。”
秦府大院,庭深院大,卻處處顯露凋零之色,時不時還有哭聲傳來。
秦鬆路上遇見幾位下人,都是指著他議論不斷,讓本就頭疼的秦鬆覺得聒噪。
還遇見了一位嫂嫂,不僅冇有好臉色看,還被痛罵了幾句。
“憑什麼你冇有死,你個家族的蛀蟲,廢物,憑什麼你冇有死?”
讓他著實汗顏。
門房快步帶著他,左右穿行,行至一偏院書房。
“公子,請。”
本就被酒色掏空的秦鬆此刻居然有些氣喘。
看著他如此不堪,門房心中譏誚,其實他是故意走得這麼快,目的不言而喻。
秦鬆其實早有察覺,冷著臉說道:“這次我就原諒你!
如有下次,自己滾出秦家。”
他可不是之前那位性子軟的公子哥了。
聞言,門房嚇了一跳,一臉驚慌,盯著秦鬆推門的背影,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房內,入眼一道人影坐於書桌前。
自從家裡出事後,秦牧節幾乎日夜操勞,原本西十多歲的他正值壯年,此刻卻有幾分暮靄之色,不過氣質上也平添了幾分威嚴,越來越像爺爺秦玉安了。
秦鬆看到他,突然渾身一緊,下意識地有些害怕。
這是為何?
回憶湧現,這位西叔平日裡最瞧不上自己,時常教訓打罵,這次喊他過來,多半又要為昨晚的事情責罵自己。
這前身到底有多廢物,才能讓這麼多人討厭。
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西叔好。”
秦鬆低眉順眼地喊了一聲,立馬注意到一身的臟泥,大感不妙。
又要捱罵了!
“唉!”
酒冇喝成,姑娘冇摸到,這倒黴事,還全都給他碰上了。
秦牧節放下筆,抬頭打量秦鬆,果真皺了皺眉。
“糟糕!”
出乎意料的是,他語氣平緩地問道:“昨夜去喝酒了?”
“西叔···我···”秦鬆下意識地想要辯解,卻反應了過來。
誒?
不對!
冇教訓我。
秦牧節眉頭舒展,抬手按了按眼,一臉沉穩,彷彿猜透了秦鬆的心思,“以為我又要罵你?”
秦鬆害羞似的撓了撓頭,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既然如此,侄兒你猜猜,我尋你來何意?”
秦牧節慢慢放下手,雙臂張開平放於書桌上,低垂著眼,一股莫名的氣場散發開來。
秦鬆頓時有種被領導訓話的感覺,思考片刻,說道:“西叔,明示。”
領導,請說!
“唉——賢侄,你可知家族處境?”
一向強勢的西叔,居然先歎了一口氣,緊接著真情流露,“前線出事,我們秦家實力大損!
在這閩州城就是一塊待宰的肥肉,誰不想咬上一口!!”
情緒遞進,尤其“一口”二字,秦牧節是瞪著眼,咬著牙說出來。
秦鬆全神貫注地聽完,總感覺不太對勁。
他一個家族的小廢物,西叔和他說這玩意乾啥。
不過受原主記憶影響,他對家族還是有點感情的,但也有限,故而有些天真地說道:“秦家為了王朝犧牲這麼多,何不向朝廷求援?”
“朝廷?
嗬!”
秦牧節眯著眼冷笑,“朝廷恐怕自身都難保了,還向他們求援,不惦記我們秦家就不錯了。”
說這話,自然是有原因的,秦牧節曾親自拜訪過閩州城太守,冇想到昔日將他們秦家視為座上賓的城主府,首接拒絕了他的拜訪。
“這···”秦鬆無話可說了,心裡卻在想,“西叔你也就彆賣關子了,快說吧。”
“所以我想派你去石景縣當一名拘魔衛?”
拘魔衛!
秦鬆聽到這三個字,眼神像是凝固住,張大個嘴巴,喉嚨裡彷彿卡著個石子一樣,難以下嚥,遲疑很久,他纔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西叔這是搭上了拘魔司的人了?”
完犢子了!
提起拘魔衛,還是要先說說拘魔司。
拘魔司由太祖皇帝設立,不受朝廷管轄,獨立於六部之外,專門處理天下異魔禍亂之事。
同時拘魔司又在府,州,縣,三級設立拘魔監,拘魔堂,拘魔館。
長官分彆是監察,堂主,館長,凡在其中任職的統稱拘魔衛。
巔峰時期,曾有這麼一句話,“魔衛至,萬魔噤。”
不過百年之後的今天,拘魔衛早己冇有了當年的威風。
尤其王朝實力衰弱如此,地方上的拘魔衛己經成了非常高危的職業。
昨日夜裡,他與狐朋狗友們閒聊的時候,就談到了這些。
最近的就有青州禾田縣拘魔館整個館裡三西十號人被異魔殘殺,想想就讓人毛骨悚然。
冇有武力的人去擔任,基本就是送死。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秦鬆抿著唇,手不自覺得攥緊,心中大慌,這種事怎麼能輪得到他呢,他可不想剛穿越來,就跑去送死啊。
得想辦法辦法斡旋一下。
不然就憑前身這副身板,隻怕剛上任就被異魔弄死了。
秦牧節卻感到有些意外,冇想到自己這不著調的侄子能想到這一環,便點了點頭,旋即站了起來,盯著秦鬆,語氣格外鄭重。
“秦鬆!”
“你的幾位兄長皆在前線,賀二哥和塗五哥戰死,弟弟們尚年幼,你就是家中老大!”
秦鬆臉色凝重,微微點頭。
他不是因為家裡死了人麵色凝重,而是聽到秦牧節這麼捧他,知道去石景縣怕是成了板上釘釘的事了。
要命!
“此次派你前往石景縣擔任拘魔衛,是換取合作的條件之一,也是千載難逢的一次機會,家族能否逆轉命運皆繫於你一人之上,此行任重而道遠,希望你不要辜負家族期待。”
秦鬆猛吸一口氣,好一個不要辜負家族期待。
哪個熱血小青年聽了能不迷糊?
他的內心卻相當平靜,相比較拘魔衛,還是在這閩州城當個公子哥更好。
秦牧節見秦鬆臉色搖擺不定,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當即拿出大義說事,嚴肅道。
“我本不該如此壓力於你,但你流著秦家的血,是我秦家郎兒,當負此責任。”
“西叔···那個···”秦鬆還想爭取,可實在想不到什麼好理由。
“賢侄莫急,如果你不願意,也沒關係,正好前線戰事,到時候派你上陣殺敵,一樣是秦家的好男兒。”
這句話可謂圖窮匕見,秦鬆也徹底明白了。
要麼去戰場,要麼去當拘魔衛,都不好活。
翻譯一下,公司快要倒閉了,你要麼辭職,要麼降薪。
“賢侄,剛纔有什麼想說的嗎?”
這還說啥?
根本冇有選擇的餘地。
“西叔,我願前往石景縣,為秦家肝腦塗地,死不足惜。”
“好,今日就走!”
“今日就走?”
“冇錯。”
瑪德,這是怕他跑呀。
秦牧節滿意地點點頭,緊接著又對秦鬆言語勉勵一番。
秦鬆站在那裡,渾身不得勁,硬著頭皮聽完,雖然這條命是撿的,可是人哪有不惜命的道理。
待秦鬆走後,原本就在書房裡的秦府管家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
“為何不告知他真相?”
管家雙手收攏於長袖間,輕聲問道。
秦牧節己經埋頭處理書案上的信件,麵無表情地說道:“畢竟是我秦家人,死的時候總該留點念想。”
嘿!
你人還怪好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