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節,萬物爭豔。
沙丘行宮花園雖然比不上鹹陽王宮,可也彆具一格,供人賞心悅目。
花園佈局嚴謹,碧綠草地鋪滿眼簾,繁花似錦,爭奇鬥豔,花香四溢。
園內溪流潺潺,清澈見底,一條條魚兒竄在溪流之中,時不時跳出水麵。
在溪流旁,花海中,一座涼亭聳立其中,木質結構好似與四周景色融為一體。
可這原本讓人心悅的景色,在趙高等人心裡則有些惴惴不安。
花園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這些親衛皆是魁梧,目光如電地掃描著三人。
更讓他們心驚的,他們陛下穿著一身便服,手中拿著一些碎粟,逗弄著胡亂飛的麻雀。
尤其是胡亥,眼裡已經有些害怕和慌亂,他雖然很受父皇寵溺,不代表不害怕。
胡亥吞了吞口水,看向趙高,似乎在說,父皇為何精神這般飽滿,一點也看不出病態。
趙高給胡亥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亂說話,隻是看他眼皮跳動,就知道他心裡也十分的懷疑。
夏無且這老小子不是說還有半年時間麼,難道是在騙他,心裡也是也籠罩一層陰霾。
“臣,李斯拜見陛下。”李斯眼眸閃過一抹異色,自然也察覺到了這氣氛中的異樣,便率先開口。
“陛下,是否結束東巡。”
嬴政淡淡地瞥了一眼李斯:“為何。”
李斯恭敬道:“陛下身體抱恙,舟車勞頓,還需要靜養,臣以為需要在沙丘宮靜養一段時間,再啟程東巡。”
‘嗯’嬴政鼻音輕哼了一聲,忽然說道:“李斯,我聽聞你很喜歡吃鹹魚?”
李斯愣住了,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他何時喜歡吃過鹹魚,陛下的話語讓他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臣....”
“那以後就多吃點。”嬴政不容拒絕的語氣,李斯隻能無奈地答應下來。
趙高和胡亥幸災樂禍起來。
“趙高,你說,這種鳥叫什麼?”嬴政指了指地上互相爭奪食物的麻雀,笑道。
趙高思索了一下。
“雀。”
嬴政臉色未變,看向胡亥:“你說呢,胡亥。”
胡亥以為父皇跟他玩鬨,也是說出了同趙高一樣的答案。
“雀。”嬴政喃喃地重複了一句,又好似說給三人聽聞。
“雀這種鳥類,你吃糧食,禍害莊稼,日日夜夜餵養,可依舊是白眼狼,圈禁幾日便絕食而死,可它卻懂得不傷害餵養它的人。”
“人卻不同,朕給他吃穿,給他滔天的權勢,到最後卻是弄了一堆鹹魚與主人做伴。”
“可笑,可歎,可憐。”
嬴政逐漸變冷的話語嚇得胡亥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趙高內心也變得惴惴不安的。
李斯麵無表情。
陛下,您說就說,為什麼又要提鹹魚,不知道的還以為跟他喜歡吃鹹魚呢。
“趙高,你昨日晚上是否找過夏無且。”
趙高心頭一跳,一道目光放在了他身上,猶如狂風驟雨前的寧靜,攜帶著滔天的天威覆蓋在他身上。
冰冷的目光伴隨著毫不掩飾的殺意,**裸絲毫冇有掩蓋。
“陛下...臣...”
趙高感覺渾身汗毛倒立,心臟咣咣咣跳動的聲音如同催命的鑼鼓,整個人險些癱軟在地上。
“朕,給你權力,你卻調查朕,是不是感覺朕快不行了,你有一些機會了是不是,你說呢胡亥。”
嬴政冰冷的目光落在胡亥身上,嚇得胡亥瞬間癱坐在地上,說話都說不利索。
“趙高,看在你之前有些許功勞,從今日起,撤掉你的中車府令,貶為庶民,發配上郡修築長城。”
冰冷冷的話語讓趙高墜入了無儘深淵,可內心還是有一絲希望,猛地抬頭辯解道:
“陛下,就算臣這方麵有過失,按照大秦法律,也不該發配上郡修築長城。”
嬴政看著掙紮的趙高,忽然笑了,直視著趙高的雙眼,一字一句擊潰了趙高的內心防線。
“朕乃大秦皇帝,朕的話就是大秦法律,朕想讓誰死誰就死,趙高你有意見?”
說著,揮了揮手,兩名魁梧的士兵毫不留情地架起趙高往外拖拽。
“嬴政,你個暴君,哈哈哈,你早晚有死的時候,大秦終究二世而亡,哈哈,二世而亡。”
“五馬分屍。”嬴政淡淡說道。
幾分鐘後,沙丘宮外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驚起了正在吃食的麻雀。
花園涼亭此時安靜十分,李斯也是眼觀鼻冇有吭聲,在這個時候出聲,誰就是傻子。
許久,嬴政歎了一口氣,失望地看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胡亥。
“你原本擁有富貴的人生,怎麼能聽信他人佞言,做出那般事情,他可是你兄長啊,你太讓朕失望了。”
胡亥並不明白嬴政的意思,他看出了父皇也想對他動手,手忙腳亂地爬起來,跪在嬴政身前,不停地哭泣。
“朕對你很失望,即刻起剝奪你贏氏宗親身份,貶為庶民,去大秦祖陵守靈去吧,不得詔令不得外出,違者斬。”
說完,嬴政揹負雙手,不再看胡亥,任憑士兵拖拽胡亥離開。
現場隻剩下李斯一人,他內心也有些惴惴不安,思索著他之前有冇有犯錯什麼事情。
可是左思右想,他好像也冇有犯錯事情啊,緊張之感去掉了幾分。
“趙高和胡亥後續就交給你了。”
嬴政目光淡淡看著李斯,根據諸葛亮所說的,這傢夥是被迫的,太貪圖手中的權力了,也算是喂不熟的雀。
不過,他並冇有像對待趙高他們對待李斯,這傢夥有才能,能替他治理國家,這便是他的保護符。
可這也是最後一次。
“另外,即刻詔令蒙恬親率十萬大軍前來沙丘宮,並連同扶蘇一起帶來,命令章邯統領上郡所有軍力。”
十萬大軍南下沙丘宮?
李斯內心有些顫動,陛下這是又要對誰動手,可這不是他能夠詢問的。
或許放在之前他可能反對一下,可是趙高和胡亥的前車之鑒,他到嘴邊話語吞了下去。
觸這個黴頭做什麼。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