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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兵領了印信告辭時,薑通判還在椅子上欠了欠屁股。這已經算是很高的待遇了。如果不是陳兵早知此人,這番接待,真可以說讓他如沐春風,如淋甘雨。三人回到驛館,已經是上燈時分。陳兵顧不得吃飯,先是翻看案卷。案子並不複雜,青州府駐軍行軍司馬秦正雄,被人舉報,私下售賣軍用物資,貪銀近萬兩,因舉報人失蹤,無法取得其手中證據,致使本案因證據不足,無法立案。秦正雄本人強烈要求為其正名,並將誣告之人繩之以法,以正視聽。下麵是舉報人高太沖的舉報供詞。高太沖是青州府城的一個商人,常年販賣皮毛山貨,從秦正雄處獲得很多軍用物資,販賣到外地,獲取不少分潤。高太沖的手中有銷售軍用物資的賬簿,還有州府準予售賣的批文,其供述中,這些批文均為偽造。還有秦正雄被訊問的筆錄。陳兵掩卷沉思,這案子看似簡單,卻很難搞。很明顯,高太沖很難被找到,或是自己見勢不妙逃往外地,或是被人滅口等各種狀況都有可能。當然,如果好搞就輪不到他陳兵過來斷案。小順弄了飯菜進來,再喊大牛過來,三人開始吃飯。陳兵暫時放下案子,讓小順飯後去買了些禮品,三人出了門徑往黃信府中走來。黃信聞聽陳兵來拜,竟迎到了府門處,大開中門。兩人把手言歡,相攜著進了客堂,分賓主落座。家人奉上茶水。黃信笑道:“兄弟怎忽然來了府城?”陳兵簡單地說了一下過程,才問道:“大哥,這秦正雄是何許人?”黃信聽完後,眉頭便皺了起來。也冇回答陳兵的問題,隻道:“兄弟,你得罪薑雲那廝了吧?”“大哥慧眼如炬,因朱家莊園一案,小弟跟薑無綿有過沖突,這事大哥也是知道的。”“薑雲那廝心胸狹窄,睚眥必報,是個笑麵虎。”陳兵疑惑地問:“大哥,這案子可是有什麼不妥?”“大大的不妥,隻因軍中司馬秦正雄乃吾頂頭上司的親侄子。”“啊?難道倒賣軍用物資是你們老大的主意?”“非也,青州府軍兵馬統製秦明,是個性如烈火,疾惡如仇的漢子,怎會乾如此齷齪之事。”“霹靂火秦明?”“正是此人。”陳兵奇怪道:“那秦正雄是被冤枉的?”黃信搖頭道:“此事秦明或許不知情,但在軍中誰不給秦正雄個麵子?“陳兵無語,這還真是個問題,薑雲讓自己查軍中大佬的侄子,心中存了什麼想法,不問可知。黃信上下看了陳兵幾眼。“兄弟,你可知道前司法參軍現下在哪?”“在哪?”“被人打的臥床不起,已半月有餘,恐怕這輩子已經不能自理。”“我靠!這麼猛?”陳兵倒吸一口涼氣,愣愣地不知所措。半晌後才問道:“那此事知府大人不管嗎?”“管啊,隻是至今無法查出是誰動的手。”“司法參軍應該是薑雲的人,他怎能容忍發生這樣的事情?”“薑雲是誰?朝中有人嘛,知府大人都讓他三分,可唯一不鳥他的,在青州隻秦統製一人。”陳兵點頭,他明白了,自己這是陷入了神仙鬥毆的現場。往前走,弄不好也來個臥床不起,後退,薑雲會讓他知道,杖責的厲害。黃信見他發呆,衝外麵喊道:“來人,趕緊整治酒食,俺要與陳兄弟一醉方休。”陳兵哪裡有心情飲酒,急忙擺手。“大哥,我這裡還有急事待辦,改日再來叨擾。”說完起身往外就走,也不管黃信一再挽留。三人回到驛館,陳兵坐在屋子裡發呆,思索著該如何解開這個死結。忽然有人推門走了進來。“老大,怎地愁眉不展?”陳兵扭頭髮現,黃俊和慕容傑一臉笑容,站在當地。“嘿,你兩個小子,老子以為一去不回了呢。”他心下大喜,有了這兩條地頭蛇,好多事情可就容易得太多。立刻站起來迎上去,想抱抱慕容傑,卻被黃俊挺身擋在前麵。隻得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來來來,快坐,正好有事問你們。”“老大是否遇到了難題?”慕容傑說著話坐在了下首的凳子上。“唉,老大的難題。”“說來聽聽。”陳兵揮手讓黃俊將房門關上,然後湊近了兩人。“我想在大獄中弄個人出來,你們可有法子?”慕容傑頓時一臉興奮:“老大,你這是要劫獄?”“小聲點好不好。”她和黃俊來了興趣,三個人頭湊到一起,嘀咕起來。第二天,陳兵帶了小順和大牛來到府衙。司法參軍手下有八個捕快,現任捕頭是一個三十多歲,身材壯碩的漢子,名字叫莊勁岩。八個人一一見過陳參軍,然後站在兩旁,等待陳兵的吩咐。陳兵坐在案後,盯著手裡的花名冊,沉默了一會兒。“莊捕頭,你給本官說說那魏參軍的情況。”莊勁岩厚壯的身體紋絲不動,麵無表情。“不知大人想知道些什麼情況?”“魏參軍家住何處,家中還有何人,近況如何等等,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好了。”“大人,屬下隻知魏參軍被人打傷了,在家休養,其他一概不知。”陳兵沉思片刻:“魏明利做司法參軍多久了?”“不太清楚。”“你們幾位也都不清楚?”站在堂下的七八個捕快紛紛搖頭,一臉嚴肅。陳兵起身往外走,邊走邊說:“你們一切照舊。”小順和大牛緊跟在他身後,出了公事房。三人出來府衙,小順被打發去打聽出前任司法參軍魏明利的住址,大牛去弄點禮品。很快,三人便來到一條小街上,在一個衚衕裡找到了魏明利家。作為司法參軍,從八品的官員,其居家條件一般。一所不大的院子,三間正房,西廂房兩間,東廂一間。來開門的是一箇中年婦人,一臉的愁苦,聽說來人是現任參軍時,臉上更是苦出汁來。三人還冇進屋子,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中藥味道。魏明利,四十來歲,跟那婦人同樣是一臉的愁苦相。躺在床上,蓋了厚厚的棉被,儘管此時天氣已經有些燥熱。看到陳兵時,眼睛了透出了一絲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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