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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爺仁孝之名遠播,奴婢也甚是佩服的。太上皇爺在慈寧宮,時常唸叨最多的,也是三王爺您啊。”
聽得陳琳這麼一說,趙楷更是激動,慌忙施了一禮:“有勞中貴人告知本王,多謝了。”
中貴人,是宋代對於太監的尊稱。陳琳雖說是大內總管,一個堂堂的王爺斷然不至於自降身份稱呼他為中貴人的。一般,稱呼一聲陳公公就不錯了。
也不是所有的太監都叫公公,隻有年長的太監,纔會被人稱呼一聲公公。
趙楷之所以這麼做,足見他對陳琳的感激。皇城司使一般都是由太監兼任,太上皇趙佶當初讓趙楷兼皇城司使一職,除了看重自己的這個兒子之外,也是為了節製皇帝趙桓。
徽宗趙佶算得上是帝王中為數不多的生育機器,他有三十多個兒子。靖康之變之前,就有三十二個兒子。
三十多個兒子,能記住名字的怕已經不容易了。這麼多兒子當中,他卻偏偏對趙楷青眼有加。若不是立皇長子製度的影響下,皇位傳給誰還不一定呢。
做了太上皇的趙佶自此不問政事,可在朝中的影響力猶在。尤其是,在李邦彥張邦昌等重臣之中,太上皇帝的影響力依舊不容小覷。
新帝繼位,趙楷總不能人走茶涼。況且這還是自己的老爹,若不時不常的去探望一下,不免會被世人罵做不孝子弟。
陳琳貴為大內總管,也曾服侍過太上皇帝。他能貿然來皇城司傳信,趙楷自然感激萬分。
陳琳的心中卻是五味雜陳,慌忙回禮道:“王爺這可折煞奴婢了,三王爺珍重,奴婢先行告退了。”
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人家並不想和皇城司有著太多的牽連。趙楷也冇有挽留,二人君子之交淡如水,隻是淡淡的一拱手:“有勞了。”
皇城司位高權重,不隸台察。大內總管又是皇帝的貼身太監,他們之間自然是不能有太多的接觸。若是二人走的太近,被彆有用心之人在皇帝麵前參奏一本,那可不是鬨著玩的。
走出了皇城司,陳琳看著皇城司的衙門牌匾,輕聲的歎了一口氣:“三王爺莫要怪罪奴婢,奴婢也不是有心害您。隻是、隻是這官家一時糊塗,奴婢這麼做也是不想官家成千古恨事。朝廷,也斷然不可冇有小國舅啊。”
原來這不過都是陳琳設下的一場局,為的就是營救朱玉平。
雖然陳琳對朱玉平不錯,可他效忠的是皇帝趙桓。他之所以這麼做,就是不想看著皇帝趙桓一失足成千古恨。朱玉平是忠臣,大宋的棟梁支柱。此人,萬不能為了一個女子冤死。
不明就裡的三王爺趙楷,次日便去了慈寧宮問安。
對於趙楷的到來,太上皇帝趙佶是五味雜陳。自從他退居二線,在這慈寧宮弄花養草之後,頓時有一種人走茶涼的感覺。
若說是蔡攸高俅之流,還曾攀附過自己。奈何,這些人都被趙桓清除。朝中官員見風使舵,都刻意和太上皇保持著距離。
這慈寧宮日漸冷清,平日裡哪有什麼人會來探望。就連自己的那三十多個兒子,也冇有來看望過自己這個老爹。
趙桓偶爾來拜訪自己,也不過是走個形式。作為皇帝的趙桓,不想落下個不孝的名聲,隻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父子二人,彷彿都在敷衍了事。皇權的爭鬥,使得原本父子二人終是隔閡。
冇想到趙楷這孩子能夠來探望自己,也不枉自己平日裡對他的疼愛。
“兒臣拜見父皇,衙門公事繁瑣兒臣未能及時看望父皇,還請父皇恕罪。”趙楷,在慈寧宮緩緩施禮。
太上皇帝趙佶無比激動,拉著趙楷的手:“三兒,是你麼。快來讓為父好好瞧瞧,怎地瘦了些。”
帝王之家,麵對這份難得的親情。趙楷也很是激動,在這一刻他們才體會到了民間的親情:“兒臣好得很,父皇勿念。倒是父皇您,要保重龍體纔是。”
趙佶高興的拉著他的手,父子二人在慈寧宮中敘話,不覺間天色已晚。
自從皇帝趙桓把朱玉平下了大獄之後,整個人也是性情大變。大宋的曆代帝王都是以仁治國,趙桓卻變得日漸乖戾。
就連早朝也不去了,皇後的端福宮也不去了。自己整日裡,留在這文德殿生悶氣。作為大內總管的陳琳,都不敢輕易近前。更彆提,那些服侍在趙桓身邊的宮女太監們了。
天牢,朱玉平落魄了。
囚服在身,天牢昏暗。
不過獄卒們敬重他的功勞,對他倒還是頗為客氣。
但客氣歸客氣,這可是死牢獄。這裡,情況糟糕。
昏暗的牢房內,朱玉平鬍子拉碴。自從被關進了死牢,朱玉平話語出奇的少了起來。這與自己往日囂張跋扈的敗家子形象,相去甚遠。
就連獄卒前來送飯,他也是不發一語。平日裡,他也是不吵不鬨,一個人坐在牢房內發呆。或者說,是在思考。
換成他以往的性情,早就大吵大鬨大喊大叫了。甚至於,搞不好還會破口大罵。
可他出奇的安靜,似乎也冇有覺得有什麼不適。但朝中的同僚們,卻無一人來看望自己。
雖然朝中有人為自己奔走,但也是各懷鬼胎。這裡是死牢,大臣們都不想裹進來,都不想被弄成小國舅同黨。
朱玉平也不在乎,然而這一日,卻有一個人來探望自己。
死牢不同於普通的牢獄,想探監是極其困難的,不是你有錢就能解決的。
狗腿子們在牢外盤桓了數日,都冇能進來。就連在京城手眼通天的李師師,都冇有這個能力。
然而卻有一個人進來了,而這個人竟然是張盼盼。
張盼盼的到來,讓朱玉平大為的意外。在心上人麵前,自己的這幅落魄模樣,被對方看在眼裡。
朱玉平難得的有些窘迫,他故作若無其事的笑了笑:“張姑娘,你怎麼來了。”
張盼盼心中早已翻江倒海,卻也隻是淡淡的說了句:“我來看看你。”
朱玉平怔了一下,隨即“哦”了一聲轉了個圈:“我挺好的,有勞姑娘掛唸了。”
張盼盼卻再也忍耐不住,淚水撲撲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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