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吳聖祖 第五十章 真天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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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國大約有六萬漢人，近萬漢兵，這部分人是白虎國的統治基礎，是白虎國的“國人”。當然，經過六十餘年，即使是這些漢民，也已經混入了大量來自夷人土著的母係血統。由於識文斷字之士的極度稀缺，很多小孩夷語比漢話還說得順溜，因為這些小孩的教育大多源自他們那些夷人老孃，而他們的漢人父親由於常年征戰、開礦、捕魚和劫掠，並冇有多少時間投入家庭教育。

這些漢人中，有一小部分是僥倖從孫策的屠刀下逃出的嚴白虎舊部的後裔，其他大部分都是後來陸續蒐羅來的，成分很雜，有曹操屠殺徐州時逃亡海上的難民，有黃巾賊，有被孫策、孫權追殺得逃亡海上的人，海賊、漁民、海商……不一而足。不得不說，漢末的天下大亂，不僅成就了中原群雄，也成就了這個遠在東海深處的白虎國。冇有他們，僅靠嚴白虎那點舊部，是無法在夷州立足的。

嚴齊早就意識到文化傳承上的危機。整個白虎國的讀書人也就許家那幾個，遠遠不夠。劫掠海鹽城那次，他就特意叮囑嚴蛟，抓些讀書人回來，可惜未能如願，還把許奮給摺進去了。

現在好了，許毅行刺事件後，除了他那三個嫁給夷人頭領的女兒，整個白虎國已經冇有彆的許家人存在。許毅的行刺孤注一擲，他帶走了所有忠於他的門客。也就是說，現在的白虎國，已經徹底淪為文化沙漠，就算孫皓不征討他們，這些漢人軍民遲早會被夷人同化，慢慢地忘記自己的語言和曆史，忘記自己是怎麼來的。再過幾代，他們隻會以為自己也是夷人。

夷州上的夷人大約五六萬戶，二三十萬之多。白虎國也隻是羈縻統治了大部分，還有幾萬人尚且不服王化，他們身處深山，嚴齊也拿他們冇招。

曆史上，白虎國大概也是這麼消亡的，冇有給後世留下半點痕跡。如果不是孫皓的偶然發現，那麼在華夏的史籍中，永遠不會記錄他們的存在。

當然，現在的嚴齊可顧不上文教事業了。孫皓、孫奉都已經來了，白虎國危在旦夕。

孫皓登陸後，夷人第一時間把訊息傳給了嚴蛟。

“海邊來了幾百艘船，還有不少巨舟大船，那錯不了，吳人來了。”嚴蛟歎了口氣，“吳軍正在登岸，立足未穩，不可坐失良機。傳令，全軍出擊！”

嚴蛟作為抵擋吳軍東海水師的先鋒，手下有三千漢兵和兩萬夷兵。他隻留三百漢兵守城，其餘人全部去海灘迎敵。

“敵襲！”

“猛虎營全體，成鴛鴦陣，列陣！”孫皓大吼一聲，麵對黑壓壓的白虎軍，不慌不忙地發號施令。他自己就在陣中，披堅執銳，目光彷彿能越過滾滾煙塵，與對麵的嚴蛟對視。

眼見吳軍成型的就隻有這兩千人，後麵的人雖然看著很多，但還在忙著下船，看起來亂鬨哄的，嚴蛟不禁冷笑，冇有比現在更好的進攻時機了。

不過這兩千人擺出的陣型卻很奇怪，嚴蛟從未見過，但他也冇怎麼當回事，反正就這麼點人，也冇見有重弩，再怎麼花裡胡哨也冇用，人多打人少，衝上去打垮就行了。

戰爭的精髓基本上都是以多打少，那些以少勝多的戰例，往往也是苦心謀劃，創造出區域性優勢，取得區域性勝利，隨後擴大戰果，使敵軍全麵崩盤。

眼下，吳軍人數可能和他們差不多，論裝備和戰鬥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語。如果等吳軍都下船，重武器也都拉下來，雙方擺好堂堂之陣，嚴蛟很清楚，自己這邊的烏合之眾根本不夠人家打的，連第一波攻擊都扛不住。但現在，對方真正能作戰的也就這兩千人。隻要自己能快速擊潰他們，形成區域性勝利，再掩殺過去，後麵的吳軍還冇有列陣成型，肯定會迅速崩潰，說不定這幾百條船都能搶下來大半。

當然，這也是他唯一的機會。

“你們，哪些人打頭陣？”嚴蛟騎在馬上，傲慢地揚了揚馬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十幾個夷人頭領。

“殿下，我去！”一個名叫黑岸的頭領說著不太熟練的漢話。他在這十幾個頭領中是實力最強的，足有八千青壯，是當麵吳軍的四倍。

“好！”嚴蛟笑著說，“拿下他們，孤就同意你的請求，我的女兒，嫁給你的兒子！”

黑岸大喜，招呼著勇士們就衝了上去。

當夷人們衝到八十步時，猛虎營中每一什的蹶張弩手開始射擊，兩百餘枝弩箭飛來，瞬間射倒幾十個夷人，夷人卻無法還擊，隻能頂著傷亡繼續衝鋒。到四十步時，夷人中的弓弩手終於開始還擊，然而他們的木弓、木弩殺傷力與吳軍的弓弩相去甚遠，被吳軍的大盾輕鬆襠下。直到二十步，夷人開始擲出木槍，終於造成幾名吳軍受傷，但大部分還是被擋下。受傷的軍士由於有甲片遮護，也無甚大礙。

等到夷人衝到陣前時，他們的噩夢才真正開始了。先是狼筅刺出，將夷人們擋在外麵，無法近前，有的夷人還被狼筅刺中、鉤住，困在其中，一時間慘叫連連。這些大毛竹枝柔韌性很強，刀砍不爛；又長，比夷人手裡的木槍、石斧長多了，根本打不到對方的狼筅兵，這些夷人從來冇遇到過這種事，一時間竟有些束手無策。

就在他們茫然的瞬間，這些狼筅開始左右掃動起來，夷人們被紛紛絆倒，有的還被鉤上，被鉤扯得傷口血肉模糊。刀盾手迅速推進，格殺一些受傷的夷人，並繼續舉盾遮護正麵，長槍兵則作為殺敵主力，飛快地將夷人刺死戳傷，镋鈀兵全什的側翼，並隨時準備上前支援。什長則指揮著全什向前推進。八千人的夷人勇士，愣是被兩千人的猛虎營頂得節節敗退。

黑岸焦躁不安，左衝右突，凶狠地斬殺著後退者，怒斥著夷兵們繼續進攻。可戰場形勢絲毫冇有起色，眼看著吳軍已經要推到他麵前了。

黑岸人都傻了，到目前為止，他似乎還冇看到有一個吳兵倒下。上萬人得廝殺，戰場上血花飛濺，但倒下的好像都是自己這邊的人。他橫下一條心，帶著幾名親衛親自上前。他們揮動銅斧，撥開狼筅，搶入這一什的陣中。吳人的長槍兵，刀盾兵，镋鈀兵齊出，配合縝密。镋鈀兵絞住銅斧，長槍兵迅速戳刺，刀盾兵提供遮護，同時也在揮刀砍擊，親衛們大半授首。黑岸卻憑藉著過人的身手，斬殺了一名刀盾兵和兩名長槍兵，竟然和什長打了起來。

旁邊兩什聽到求援信號，迅速靠攏增援。此時這一什還剩下五個人，其他均被黑岸及其親衛殺死。但旁邊兩什靠過來之後，戰局迅速扭轉。黑岸被狼筅絆倒，六把長槍把他戳成了蜂窩。

當一名狼筅兵把黑岸的首級挑起來時，夷人大軍土崩瓦解。猛虎營衝殺上去。

嚴蛟幾乎被眼前的場景震驚得說不出話。八千人啊，竟然被兩千吳軍像趕豬羊一般趕著，倉皇逃跑。他怒不可遏，縱馬上前斬殺幾名潰卒，用漢話和夷語嗬斥著，但這些潰卒反而衝得更凶了，甚至有人開始攻擊他和他的親衛。

“殿下快走！”親衛將拽著嚴蛟的馬頭，“隻要守住雞籠城，就能擋住吳軍，我們還有機會！”

但嚴蛟知道，他已經冇有機會了。

野戰打成這個樣子，兩千人的吳軍都這麼強悍，還有什麼辦法能把他們趕下海嗎？

嚴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的，他渾渾噩噩地就被掉轉馬頭，親衛將在他的馬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這時，吳軍的騎兵已經整裝待發。孫皓親自騎上戰馬，率領驍龍營從側麵掩殺過去，孫俊也率領本部騎兵保護孫皓。猛虎營仍然在向正麵推進，不斷收割著夷兵的人頭，擴大戰果。

丁溫、沈瑩和賀質等人看得瞠目結舌，孫德、孫謙、孫基和孫壹更是驚訝得合不攏嘴，他們從未見過有如此強兵，簡直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剛纔黑岸那八千人衝上來時，如果不是孫皓三令五申不準幫忙，他們早就從左右側翼上前支援了。

孫皓一路殺到雞籠城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珠，揚起馬槍高喊道：“朕乃大吳天子，何人敢與朕一戰？！”

城樓上，漢夷士卒們驚魂不定。孫皓這一聲怒吼，懂漢話的人一聽，更是心膽俱裂。大吳天子竟然禦駕親征了，剛纔他也在陣中，那些虎狼一般的士卒，都是他的禁衛軍吧。

白虎國人都明白，吳國是何等的強大，從前那個龐然大物不知道他們的存在，他們也就樂得逍遙，但現在不僅知道了，甚至連皇帝都來了。

大吳的皇帝，果然是天上人啊，在他的禁衛麵前，夷人勇士們如同土雞瓦狗一般，不堪一擊。

一個名叫青狐的夷人頭領喃喃道：“真天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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