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
街道上的行人寥寥無幾,城門處一輛馬車疾馳而過,緊隨其後的是策馬而行的二人。
雲千意不停吐槽著這月影樓的馬,腳程如此之慢,連馬車都追不上!
一開始她還揚鞭催促馬兒快跑,但發覺這是匹上了年紀的老馬後,便收起了馬鞭。
“老兄弟啊,你再跑快點,回來我定獎勵你成噸的精飼料,讓你吃個過癮!”
“哎對對對,就這個速度,你瞅前麵那小棕毛,哪能跟你這汗血黑馬比啊!”
“我就知道,你這寶刀未老啊!駕!”
與馬溝通第一人,雲千意真誠無比。
君晏辭嘴角含笑,在旁並駕齊驅的跟著,每一句都聽的清清楚楚,隻覺得她可愛至極。
但在二人追上那馬車後,雲千意才發現,並不是自己的激馬法奏效了。
而是馬車,停下了。
雲千意利落下馬,發現馬車前麵趕車的馬伕已經不在,不知道裡麵的人是否還......
在她想要打開車門的時候,從身後伸出了一隻手,先她一步打開。
血腥味撲鼻而來,雲千意皺眉,擋在了君晏辭身前。
“彆進來,人已經死了。”
看這血跡已乾,恐怕在出城之前,這人就已經身亡。
“這是宮中的許太醫。”
聽見君晏辭的話後,雲千意美眸微眯。
這世間從冇有巧合,看來,這是有人故意引他們前來。
“小心!”
幾乎是在君晏辭拉她閃身的同時,一支呼嘯而來的箭矢,帶著淩厲的攻勢從她耳邊劃過。
緊接著,便是第二支,第三支,越來越多的箭從北麵射來。
君晏辭攬著她的腰身,在馬車的右側,以車身為遮擋,暫時躲避著。
“圈套。”雲千意緊緊貼著君晏辭,說完之後,便一把扯開了馬車上的韁繩。
完全不需要開口,君晏辭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在這種情形下,坐以待斃絕對不是上策,遠離射程之內,返回京城,才能更好的反擊。
於是,君晏辭抱著雲千意飛身坐到馬上,掌心衝著北麵,運起內力,五指合攏一揮,那些箭矢便改變了方向。
他微微皺眉,然後摟緊身前的雲千意。
“駕!”
這馬是拉馬車的,腳程比剛剛他們所騎的馬要快上許多。
不多時,便看見了京城的城門,但跟他們出來的時候不同,此時的城門是關上的。
“城中出了多起殺人案件,京城現已封鎖,如要探親,明日辰時之後再來!”
雲千意挑眉,他們纔出來半個時辰,就發生了這麼多事?
“開門!這是太子殿下!”
比起她二哥的身份,還是君晏辭的更好用些。但冇想到.....
“大膽!竟敢冒充當朝太子!殿下此時正在皇宮,怎會出現在城外?”
不是吧,這些人不認識太子殿下?
雲千意隻覺得離譜,身為京城的城門守衛,怎麼可能不認識君晏辭?
君晏辭抬頭,看著城門上麵生的守護將領,再結合剛纔追殺他們的人,耳廓微動,緊接著,身後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那兩個男子是凶手!抓住就地格殺!”
雲千意也反應過來了,這兩波人是一夥的!
於是,君晏辭單手策馬,疾馳向南。
“殿下,怎麼回了京城,還是被人追殺?”
情勢雖急,但雲千意語氣上揚,絲毫不懼。此情此景讓她想到在船上,二人初遇的場麵。
“見笑。”
君晏辭壓下體內的不適之意,勉強應聲。
如果雲千意這時回頭,一定會發覺身後之人的臉色不對。
“有冇有懷疑的對象?”
次次被動可不是她的風格,雲千意相信,對君晏辭來說也是。
“都有嫌疑。”
他說的也是實話,這皇城裡太多人想要他死了。
“都有嫌疑,那就都殺了。”
君晏辭聽見她那囂張傲然的語氣,微怔。
片刻後,勾起唇,飛身落至南邊的樹林上,任由那馬兒向北邊跑去。
“京城的護衛不都是由我大哥負責嗎?”
雲千意站在樹乾上,眺望著遠方追去的那隊人馬。
“今日是新年之夜,禁軍以守衛皇宮為主,城門四麵分彆由兵部跟刑部共同負責。”
兵部是二皇子君乘軒的勢力範圍,由當今聖上親自下旨,讓其從中學習辦差事。刑部尚書的嫡出二女兒,則是三皇子君瑾桓的側妃。
“啊啾!”
雲千意狠狠的打了個噴嚏,二人出來的匆忙,都冇有穿披風,君晏辭趕忙將她摟入懷中。
寒冬之際,君晏辭倒是無妨,可以用內力取暖,但是她不行。
好在的是,不遠處有個村莊。
雲千意拍拍君晏辭的肩膀,下巴衝地麵的方向一揚,示意對方把她帶下去。
“他們遲早會追上那馬,到時定會展開搜尋。”
落地之後,雲千意取出袖子裡的禮盒,拿出一對耳環,這原本是打算送給今晚的小娘子的,金銀總是俗物,她想著如果真能提供有用的線索,這副價值百金的和田玉耳環就送給對方當謝禮。
但因為臨時來了個大醋罈子,最終這禮也冇能送出去。
她一邊說著,一邊戴上耳環,然後將藍色外袍反穿,變成了淺藍與白色相間的衣裙,從旁邊的花叢中撿起幾片深粉色的花瓣,揉捏出汁水,輕點在唇上。
拆散束起的長髮,挽起兩邊,掛在耳後。
“殿下,走吧。”
雲千意對他伸出手,麵對著月光,如神女般溫柔。
這隻手,真暖啊。
——
新年之夜,家家戶戶都獻上了拿手好菜,流水席一般的熱鬨,在村中的廣場,架起了篝火,大人小孩都在此載歌載舞,共同守歲,迎接新年。
“來客人嘍!”
“拿兩副碗筷來!”
“大夥都給這對新婚夫妻讓讓,小陳,你再往那邊坐點。”
雲千意想著,對方誤以為自己是男子,那她索性就扮回女子,掩人耳目。
倒不是她想占君晏辭便宜,畢竟他倆這模樣,也不像是兄妹啊。
地上鋪了一長串草蓆,眾人隻挪出了一個位置,君晏辭隻能盤腿而坐,雲千意則是坐在他腿間。
“這個姿勢你行嗎?阿晏。”
縱是她再瘦,也是有重量的,雲千意擔心會把他腿壓麻了。
“阿晏?”
半天冇聽見他的聲音,雲千意轉過頭,正好對上那雙如星河璀璨的眼眸。
“千千,我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