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呈弈麵上劃過一絲不悅,他是雲千意的親哥,都知道隔著衣袖避嫌。
怎麼君晏辭身為一個外男,直接就握著自家四妹的手背了?!如此肌膚相親,成何體統!
“玄六,把他的雙手給本宮剁下來!”
君晏辭滿眼心疼,看著這原本瑕白如玉的掌心,此時已有一道紅痕。
“千千,疼不疼?”
雲千意看他眉頭緊鎖的模樣,又垂眸看了眼他的右手手背,這鮮明的對比,自己連皮都冇破,他怎麼就緊張成這樣?
“不疼。”
她抬起右手,用指尖輕揉著他的眉間,將那川字抹平後。
雲千意轉身,把自己的披風解下,展開披在了月如身上,將她滿是傷痕的身體包裹住。
“殿下,手已剁掉,人還冇死。”玄六動作利落,對這種事早就習以為常。
失去雙手的刑部衙役在地上痛苦的喊叫,君晏辭手指點在眉間,不悅道:
“聒噪,殺了。”
話音剛落,堂內立刻安靜了下來,無一人敢再出聲。
東晉的太子殿下,喜怒無常,殘暴無情,殺人全憑心情,活閻王這個稱呼,名副其實。
但聖上卻極是偏寵他,令朝野上下,都對其無可奈何。
“太子殿下,您這是何意,是要乾涉三司會審嗎?!皇上下旨,這件案子,可是由賢王來主審。”
陳鬆的言語雖氣勢十足,但始終站在君瑾桓身後,動作顫顫巍巍,不敢向前一步。
孟然是由衷的佩服這位陳大人,剛剛撿回了一條老命,不知道珍惜,現在還敢送上門呢?
“即是審案,不問話,審的什麼案?”
雲千意站起身,美眸斜睨,看向陳鬆。
她的左手背在身後,手指輕揮,剛動兩下,掌心就握回了微涼的那隻手。
君晏辭站在她身後,暴虐的情緒倏然消失,整個人的氣場也變得平和,渾身的戾氣卸下,如同被順毛成功的老虎。
雲呈弈離他們倆最近,自然注意到了自家四妹的動作,他瞥了君晏辭一眼,然後默默的側身,擋住了麵前幾人的視線。
“人是賤皮賤肉,不用刑如何肯招?”陳鬆不屑的哼了聲。
“招什麼?若對人證如同對待犯人,那老百姓還有誰會信任官府,誰還會願意說出實情?”
雲千意說完之後,孟然跟傅俊良都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那依雲小姐看,這案子接下來該如何審?”
君瑾桓作出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毫無親王的架子。
同樣是人前人後兩幅麵孔,怎麼這玩意就讓她這麼反胃噁心呢?
“受害者的屍體在哪?”
雲千意錯開視線,問向孟然。現下,先讓二哥洗清嫌疑纔是要事。
孟然立馬吩咐衙役,將那些屍體全都抬了過來,在擔架上的席子打開後,腐爛的臭味撲麵而來。
“孩兒,我的孩兒啊!”
陳鬆看見陳廷的屍體後,情緒激動的悲切哭喊著。
雲千意認真的觀察著每一具屍體,身後之人低頭,同樣認真的聞著她發間的清香。
果然,無論什麼香囊,都比不上千千本人的香氣。
雲千意在看到唯一的一具女屍時,眼神露出了絲悲切。
“死者分彆是王大人,李大人,許大人,還有陳家的幼子以及其隨從,月影樓的一名樂伎,一名小廝。”
這名小廝正是那夜,告知他們香料商人離去方向的人,現下也死了?
這麼巧?雲千意不信,這一切恐怕都是個局。
是衝雲家?還是衝......
她食指輕點在那微涼的手背上,思索著。
“發現的時辰,地點。”
孟然拿出卷宗,仔細確認後,才說道:
“三位大人身亡在南宮門三裡處,陳家人身亡在月影樓側麵的小巷,樂伎跟小廝身亡於月影樓後門處。按照巡視官兵來報的時辰,約莫都是在亥時三刻。”
君晏辭貪戀的最後聞了下雲千意的髮香,站直身子,開口道:
“月影樓在京城北邊,從南宮門騎馬也要至少半個時辰,凶手不會隻有一人。”
陳鬆聽聞這話,反駁道:
“許是武林高手所為呢!雲二公子行走於江湖,怎麼可能不會武功。”
雲千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哪怕是她作為武林盟主的三哥,都不一定能做到。更何況,雲呈弈從小便習文為主,這武也是在弱冠後,才略學了皮毛。
“這些人的全身上下,是否就這一處傷口?”
雲千意剛說完,孟然就跟傅俊良對視了一眼,她怎麼知道?
“回雲小姐,是。”
聽見孟然肯定的回答後,她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一劍封喉,刀口斜切,這種傷口,倒是跟萬泉劍莊很是相似。”
萬泉劍莊,武林中排的上名號的劍莊,在東晉也就隻有這座劍莊了。
但最關鍵的是,左丞相的嫡出女兒顧婉柔,便嫁給了萬泉劍莊的繼承人,成了親家。
陳鬆大氣都不敢出,作為君瑾桓的嶽丈,也是心腹,他最是知道,這位賢王的手段。
不僅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自導自演的戲碼,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如若說這回的事......
陳鬆感覺自己額間已經開始冒起了冷汗。
“表妹快要臨盆,所以今年過年,妹夫也冇有帶她回來省親。”
君瑾桓麵色如常,言語間變相否認,輕描淡寫的便將自己的嫌疑撇清。
他心中很清楚,這件事絕不如表麵那麼簡單,那封信來的突然,若不是為了殺君晏辭心切,他是萬萬不會貿然跟對方聯手的。
畢竟這種機會,實在是太少了。上次得知他去南梁,派了二十撥人去刺殺他,都冇有得手。
君晏辭的身邊,定有高手相護。
不過現在看來,對方也留了一手,想要拖自己下水。這傷口的痕跡,跟萬泉劍莊的確大同小異,連他都要細細看過,才能察覺出差異。
“這幾位大人,都是賢王爺的人,想必就算要處置,王爺也不會用這種方式。”孟挖坑然上線。
“孟大人說笑,這些棟梁之才都是朝廷的人,本王隻是為父皇解憂而已。”
還真是滴水不漏啊。
雲千意再次審視了眼這位賢王,東晉國的三皇子,七珠榮冠。
的確不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