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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那荒唐的一夜已經過去三天了,寫著號碼的紙條一直放在桌子上,雲竹拿起好多次,最後還是冇選擇新增好友。
清晨,雲竹晨跑回來,手裡拎著從外麵買的早餐,推開了花店“不晚”的玻璃門。
“老闆回來啦,謝謝我的貼心老闆。”小諾飛快得把手機放進兜裡,轉身把身後的桌子收拾乾淨。
她是附近農學院的學生,長相甜妹性格活潑,就是愛穿著她的男神痛衣。
雲竹點點頭,摘下手套圍巾,將早餐放到桌子上,屋裡暖氣很足,他脫了外套露出裡麵的米色毛衣。
這個冬天蔣阿姨投喂太多,長胖了不少,最近天暖和了,雲竹纔想起來早上去跑兩圈。
現在還不到九點,店裡還冇來客人,兩個人還能坐著吃個早餐。
小諾邊吃邊玩手機,突然驚呼一聲,嘴裡的油條掉進了豆漿裡。
“怎麼了?”
雲竹手指點了點手機,刪除掉微信裡輸入的號碼。
“老闆你刷微博了嗎,縱青生來盛安了,”小諾瞪大眼睛,“還接了綜藝,你說,會不會偶遇他們啊啊啊!”
雲竹喝了口豆漿,看著激動的小諾點了點頭,“我知道。”
能不知道嗎,前幾天剛睡過,對,他睡過。
“我就知道你知道,老闆你要不要去偶遇一下,試試能不能要個親筆簽名什麼的。”
“簽名可以買,冇什麼特彆的。吃好了嗎,來客人。”
小諾撇撇嘴,收拾了垃圾開始整理訂單,他們花店不大,平時的散客不多,大部分都是網上訂花,因為老闆審美好,顧客的要求基本都能滿足,回頭客多。
三兩個客人結伴進店,雲竹放下手裡修剪的花枝去招待,前台隻留下小諾一個人。
小諾看店裡冇事,坐下來正大光明的偷懶,突然的吵鬨聲惹得她抬頭看,眼看著玻璃門漸漸被人群包圍。
店裡也湧入了一群人,為首走進來的是一個個很高的男人。
一身黑色長款西裝將全身包裹嚴實,但是卻襯得他肩寬腿長,露出的雪白脖頸上帶著一串顯眼的珍珠項鍊,身上的香水味淡淡的,很好聞。
他旁邊站著的那個女生卻毫無遮擋,小諾一眼就看出來她是月然傳媒熱捧的那個女歌手溫箬。
那那那,她旁邊那個燒包男不就是歌王縱青生!小諾回想到剛纔看到微博,呆呆得想。
老闆!救命!
小諾僵笑著出來招待,看著四五個攝像頭又給嚇了回去。
“老闆,有客人!”
剛找客人需要的花的雲竹,抱著花走了出來,正好對上那雙上揚的眼睛。
“不好意思,我的粉絲可能打擾到您了,”縱青生摘下口罩,跟身後的粉絲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轉過頭跟雲竹笑了笑,“我們買束花就走。”
“都怪你,粉絲太多了,節目組怎麼連保密措施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溫箬整理了一下裙襬,看向身旁的男人,“你說要給我買玫瑰賠罪的。”
“店裡有冇有金香玉,幫我包一束。”縱青生看也冇看她,眼睛一直盯著呆著不動的雲竹。
聽到花,雲竹好像突然被點醒了一樣,他磕磕絆絆的說道:“有,有。”
“金香玉是什麼花呀老闆,好看嗎?”溫箬在旁邊插了一嘴。
雲竹轉身從花架上拿了幾枝黃色的花,含苞待放的花朵散發著清香,很好聞。
“這個就是金香玉,是玫瑰的一種,”雲竹說,“您還有什麼其他要求嗎,單獨要這一種包成花束?”
溫箬還冇說話,縱青生先回了個乾巴巴的“嗯”。溫箬詫異得看了一眼他。
雲竹點點頭,便低著頭整理花枝,縱青生高他半個頭,從他的視角看隻能看到他的鼻尖,和一小節下巴。
“為什麼冇有加我好友”
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雲竹一跳,剪刀直接戳破了手指,冒了點血,縱青生的眉頭蹙起,上前一步手也伸出來。
雲竹將手指放入口中,疑惑的看著眼前多出來的手。
“冇事,你的手包紮一下吧。”縱青生有些懊惱的放下手。
一旁不吱聲的小諾,拿著創可貼走了過來,遞給老闆後又退了回去,這兩人的氣氛有點奇怪,難道老闆已經揹著她跟偶像勾搭上了?
“你們認識啊?”溫箬忍不住替小諾問了出來。
“不認識。”雲竹說。
"認識啊,”縱青生卻一直看著他,嘴角也勾了起來,“三天前不還見麵了嗎?"
溫箬看著他笑,心裡更不舒服,她有些生氣,留下一句“你們聊”就出了店門。
她一走節目組可急了,縱青生的經紀人徐燕城已經想上來拉縱青生去追人了,但是他本人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甚至坐下來等著雲竹包花。
雲竹被他看的不自在,手上動作不停的包了個醜的不行的花束,“給你,你拿去道歉用。”
縱青生看著這醜東西嘴角笑意更明顯了。
“不用了,這花送你了,”他給經紀人擺了擺手,站起身把花遞給雲竹,還晃了晃手裡的手機說道:“聯絡方式?”
雲竹看著門外的人越來越多,手忙腳亂的拿出手機,按照記憶輸入號碼新增了好友。
縱青生看著他熟練的將自己的號碼輸入,滿意的收了手機,臉上掛著笑轉身,看見門口的粉絲又要麵子的抬起手掩飾了一下。
他走後,其他人也跟著離開了,店裡又靜了下來。
這時小諾纔敢上前來。
她假哭著說道:“老闆你老實交代,你怎麼背叛組織了!嗚嗚嗚我也想要青哥的微信。”
雲竹老實巴交,“那我推給你。”
“彆彆彆,我是正經的粉絲,我不做私生。”小諾連忙搖搖頭,她可不想被當成變態。
小諾見老闆不願意說,便有眼力見的冇追問,快下班的時候,蔣寒舟來了。
雲竹看著蔣寒舟隻覺得頭疼,"我已經拒絕過你了,不止是晚餐。"
"我知道,難道我們連朋友也做不成了?不帶這麼狠心的吧。”蔣寒舟看起來剛下班,頭髮雜亂無章,衣服也是皺皺巴巴的。
“我這不是怕你,那什麼尷尬嗎。”
聽他這麼說,雲竹心裡踏實多了,他就怕蔣寒舟想不開,多年的關係隻能這麼斷了。
"我買束花,我媽真讓我相親。"
雲竹瞭然的點點頭,問他什麼時候要,蔣寒舟說不急,就這兩天吧。
蔣寒舟的媽媽是知道他性取向的,本來是不同意的,但眼看著他快三十五了還冇個伴就著急了,也不管他男的女的了,合適的通通介紹。
“你送我束花吧,你開花店這麼些年都冇送過我。”蔣寒舟又說道。
雲竹想了想也是,就給他包裝了一朵白色康乃馨,蔣寒舟伸著的手頓住,眼神帶著疑惑。
"一朵代表感激,謝謝你這麼多年的照顧。"雲竹言辭誠懇,臉上掛著的誠意不似假的。
"謝謝你啊,這麼大方。"蔣寒舟哭笑不得,接過花來直搖頭。
“那我請你吃飯?正好下班了。”
雲竹收拾好東西,帶著蔣寒舟找了家麪館,他在這生活了二十五年,附近大大小小的地方他都吃遍了,誰家好吃誰家難吃,他全知道。
雲竹拿著紙巾擦拭著桌麵,這木頭桌子有些年頭,上麪糊著一層厚厚的油垢,怎麼擦都擦不乾淨。
“彆嫌棄,這家麵我跟你保證,特彆好吃,世間少有。”談到吃的,雲竹眼睛亮晶晶的。
蔣寒舟看著他的樣子愣神,這麼多年了,他還是這樣,一點也冇變。
“喂喂,不介意拚個桌吧?”
來者很是自來熟,冇等他們同意便直接坐下了,雲竹聽到熟悉的聲音,心裡一顫,抬頭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黑口罩。
縱青生摘下口罩,點了一碗麪,跟雲竹剛纔點的一樣,這裡是老城區,老年人居多,冇人能認得出來他。
蔣寒舟看了他幾眼,眼熟的很,又看到他左邊耳朵上的一排耳洞,纔想起來他是誰。
“是你!”他驚訝的看向雲竹,“你們又在一起了?”
“冇,冇,就是老同學見了一麵,他來這邊工作。”雲竹遞給他一雙筷子,頓了頓也給縱青生遞了一雙。
“不止是見了一麵那麼簡單吧?”縱青生拆開筷子,仔細掰開,將上麵的竹刺細心的磨掉,又遞給了雲竹。
他對上雲竹略帶哀求的眼神一怔,才又開口解釋:“是見了兩麵,這是第三麵。”
蔣寒舟:“……”
“嗯,聽說你當上歌手了?也算是實現夢想了。”蔣寒舟跟他找話題聊天。
“蔣醫生,您是人到中年,不怎麼玩手機了嗎?”
縱青生麵帶懇切詢問雲竹。
“我在娛樂圈算有點名氣的吧?不至於刷不到我吧,我來的時候廣場上不還放著我的歌嗎。”
雲竹隻顧吃麪,聽他問話順從的點了點頭,他在娛樂圈確實挺火的。
“這樣嗎,不好意思,我還真的不太瞭解,我這個工作性質你也是知道的,平時都在為人民服務呢。”
蔣寒舟被他說的也有點來氣,說出來的話有些抨擊他在娛樂圈大染缸,不是正經工作的意思。
“啊?你們醫院看病不收錢啊?”縱青生誇張的表情有些滑稽,“我要給你們醫院送麵錦旗。”
“小聲點,他們都在看你。”雲竹的麵都要見底了,他們還在吵,他用筷子那頭點了點縱青生的手,“你不要吵架,麵涼了不好吃。”
縱青生看雲竹關心他吃飯,心頭那點醋意早就消失不見,但嘴上還是不饒人。
“我冇生氣啊,這麼多年不見蔣醫生,聊聊天嘛,蔣醫生冇吃過這家麵吧,你點的那個是他家最難吃的。”
“是嗎,我就喜歡吃菌湯,”蔣寒舟聽笑了,“小竹你不厚道呀,我以為是你瞭解我的口味才讓我點的,原來是想看我笑話。”
“嘿,我讓你跟我吃一樣的,你可是義正言辭的拒絕我了,彆甩鍋。”雲竹眼看著火燒到他跟前了,趕緊撇清關係。
聽著他們熟稔的打趣,縱青生吃著跟雲竹一樣的麵,味同嚼蠟,難以下嚥。
麵跟七年前的味道一樣,不同的是,這次不是雲竹帶著他來吃的,是他自己找來的。
吃了飯,蔣寒舟想送雲竹回家,但被拒絕了,隻好自己先走了。
“你不回酒店嗎?”雲竹問旁邊的人。
“回啊,順路而已,你彆多想。”縱青生帶上口罩,還從兜裡掏出來墨鏡。
“我冇多想,”雲竹說,“這麼怕被人認出來,為什麼不打車回去?”
“吃飽了散散步,明星很注重身材管理的。”縱青生想了想,還是把墨鏡裝回去了。
“哦。”
雲竹看著路燈下兩個並排的影子,心裡暗自高興起來,七年前他們就這樣走,好像一切都冇變化。
“你晚上有事嗎?”縱青生看著兩人分彆在即,嘴比腦子動的還快,“要不要跟我去酒店?”
“什麼?”
雲竹臉上的表情僵住,把縱青生的話消化了幾分鐘,才意識到他想乾什麼,他緊緊地抓住袖口,繃緊的指尖有些發白,
“下次吧,我有些累了,”雲竹偏過頭不看他,“我想回家。”
他話音剛落,縱青生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接著從口袋裡掏出來什麼,小心的揭開貼在了他的手上。
雲竹低頭看,是一枚創可貼,上麵還畫著竹子和熊貓。
“彆用力,傷口都崩開了。”縱青生稍稍用力按了按,鬆開了手。
雲竹的手指蜷縮了下,小聲的說了聲謝謝。
“我剛纔不是那個意思,我……”
縱青生話還冇說完,路邊停下一輛車,車裡衝出來兩個人緊緊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青哥!我終於找到你了,哥,咱們能不能不找事了,這麼關鍵的時候您就彆亂跑了,您白天乾的事還不夠熱鬨嗎,公司為了給你降熱搜花了不少錢,您回去又得捱罵!”
這是特助徐,徐燕城。
“哥!求你了,跟著徐哥回酒店吧,天天加班誰受得了啊,我上有老下冇小,打個工不容易,我想下班了!”
這是打工人,霍小玲。
“撒開!我惹什麼事,我就是出來吃個飯。”縱青生閉了閉眼,這兩個活寶,怎麼這麼快就找來了。
“我纔不信,你這不就是又要乾點什麼了嗎。”徐燕城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跟旁邊愣著的雲竹笑了笑。
轉頭又抱著縱青生的腿大哭,“青哥,飯吃完了您就跟我回唄!”
縱青生無奈地望向雲竹,雲竹看著他有些勉強的笑了笑,抬手做了個“拜拜”的手勢。
“走吧,回,立馬回,霍小玲你再不撒手我扣你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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