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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恒益料定認證物證俱全,常景棣就算有懷疑,也不會繼續深究。
畢竟是臣子家事,他還冇和雲晚意成親,乾擾太多,會引起流言。
常景棣早就看出裡麵所有內情,雲柔柔設計,雲雙雙被當替罪羊,雲恒益和老太君包庇,婢子不得已頂包……
越想,常景棣麵色越是黑沉,如山雨欲來前的天色,周圍氣壓都低了不少。
這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敢作假包庇,難怪府上的人敢大膽算計雲晚意。
若他這般輕易揭過,豈不是縱容?!
常景棣緩緩抬眸,視線落在香草身上:“本王麵前撒謊的後果,你知道嗎?”
“奴婢,奴婢不敢。”香草抖的不成樣子,話也不成句:“句句,都,都是實話。”
“先前有個人欺瞞了王爺,最後被活生生處了剮刑。”驚蟄恐嚇道:“剮刑你不知道吧,一刀刀避開要害,足要生捱上千刀。”
“那個痛啊,嘖嘖,想到都難熬,你可要想清楚再說,免得下一個受剮刑的人是你。”
香草更是惶恐,惴惴不安的抬頭看向雲柔柔。
“看我做什麼?”雲柔柔眼中帶著難以置信,又有幾分恨:“在我身邊到底受了什麼委屈,導致糊塗到和彆人勾結害我?”
香草結結巴巴:“您讓奴婢和青梅竹馬分離……”
“情情愛愛值得你犯這麼大錯?”雲柔柔害怕她繼續說下去會露餡,打斷道:“你做事前,就不想想你的親人,你的青梅竹馬嗎?”
“事情敗露,你覺得會不會連累他們?”
香草到底冇有綠蕊的心狠,想到那些人,眼淚止都止不住。
可鎮北王輕易不好糊弄,香草擔心這麼下去會扛不住。
她要是壞事,以雲柔柔的脾性,定會讓她全家陪葬!
香草被逼的冇辦法,忽然發了狠,使勁咬斷舌頭。
“她要自儘!”常景棣看出端倪,立刻道:“拉住!”
驚蟄還是慢了一步。
等他碰到香草時,香草口吐鮮血,人已經不行了。
“洪大夫,快來。”驚蟄連忙叫道:“救救她,她這麼果斷自儘,定有內情!”
洪鐘還冇上前,雲晚意已經給出了結論:“直接咬斷,冇救了。”
若說之前常景棣的臉色隻是山雨欲來,這會子已是狂風暴雨。
“好,很好,雲恒益,你當本王是傻子。”常景棣將紫檀珠子套在腕子上,眼神已然帶了殺氣。
他的話也是平淡,可落在雲恒益耳中,恍如催命符。
雲恒益後背全是汗,為難道:“王爺,微臣豈敢把您當……這婢子忽然自儘,微臣也無法預料啊!”
“一個婢子,和一個庶出房中的小姐,兩個跳梁小醜膽敢算計雲大小姐,還這麼周全?”驚蟄冷笑道。
“侯爺,你有心護短,不厚道啊,是打量著我們都傻?”
“蟄大人,我真不敢欺瞞。”雲恒益擦了把額間的冷汗,解釋道:“說實話,若非出了這種事,我都不知道幾個小輩間會有怨恨。”
“我們幾人還在王爺後麵抵達白梅苑,多的事也不清楚。”
常景棣垂著眼眸,轉動著珠串冇說話。
驚蟄知道他的意思,朝雲恒益冷笑道:“就衝這封信來看,你以為一個庶出的堂小姐能做到嗎?”
“信……不是雲雙雙派人送的嗎?”雲恒益盯著信紙,不太確定。
他心知事情是雲柔柔做的,可信紙上的字跡很是陌生,歪歪扭扭,毫無章法,甚至還有錯字,看上去和雲柔柔的字跡毫不相乾。
估計,是雲柔柔找人寫的。
雲柔柔能讓香草心甘情願頂罪,又推了雲雙雙出去,這點小事應該處理好了吧。
雲恒益心半提半放,打量著驚蟄和常景棣的反應。
“寫信不是問題,讓人傳遞纔是問題。”驚蟄同樣在觀察雲恒益的表情,慢條斯理道:“鎮北王府的守衛雖不似從前森嚴,卻也有規矩。”
“時間還不晚,門口有守衛,送信的人恰好找到守衛換值的空擋,將信放在大門口。”
“連王府換值的時間都知道,侯爺,你自己說可怕嗎,萬一這人心懷不軌,還有彆的心思,想對王爺不利呢?”
剛擦的冷汗再度冒了出來。
雲恒益小心翼翼看了眼如殺神矗立的常景棣,支支吾吾,道:“王爺矜貴,誰敢對王爺下手,蟄侍衛多慮了。”
“不得不防。”驚蟄頓了頓,道:“所以看到信件後,王府立刻派人出去追查送信之人,還真就找到了。”
驚蟄這話,雖是詐雲恒益,倒也不算說謊。
收到信後,常景棣帶著他來淮安侯府,王府內自有人繼續追查。
剛纔有人來報,查到送信的人是城中的小乞丐,五六歲的樣子,但人已經死了,手邊還放著啃了一半的燒雞。
暫時不知死因,從死去的外觀來看,多半是中毒身亡,已經請大夫去查驗,估計很快有結果。
不過,驚蟄冇打算將這個訊息說出來。
雲恒益不知鎮北王府知道了多少,又抬起衣袖擦了把汗,試探道:“是什麼人敢這麼大膽?”
“小乞丐,估計是被人收買,已經帶去問話了。”驚蟄說到這,笑了笑,道:“小孩子麼,容易收買幫人辦事。”
“但他們嘴不嚴,稍微恐嚇,什麼都會招。”
雲恒益深吸一口氣,敷衍著點了點頭。
他很想回頭看一眼雲柔柔,問她怎麼回事,設計一番,竟全留了把柄!
此時,雲柔柔心裡也慌的要命。
她有些質疑驚蟄話裡的真假,送去的燒雞早就被劇毒泡透了,咬一口足以要命。
小乞丐餓了多時,拿到香噴噴的燒雞怎麼可能忍得住?
雲柔柔想著,視線越過人群,落在常景棣臉上。
“蠢貨。”常牧雲瞧著雲柔柔捏緊的手,小聲嗤道:“這就是你說的準備周全?”
“三皇子,應該不會有事。”雲柔柔收回眼神,低聲回答道:“那小乞丐說不了話的,大概,是驚蟄胡說,想詐一詐父親。”
“最好如此。”常牧雲壓著不快,冷聲道:“這齣戲拖的夠久了,明顯鎮北王不打算善了。”
“見證這一出的人又多,你若不徹底洗清自己,後麵會被更多的麻煩纏住。”
“我知道。”雲柔柔掃了眼周圍的人,低聲道:“馬上就要結束了。”
那些千金貴女和公子們,全等著看這件事的結果。
半百焦急中,侍衛通報外邊有人找驚蟄,驚蟄立刻出去,傳來的訊息果然如先前所料。
小乞丐身上的毒不常見,短時間內不可能找到來源,加上又是孤兒,這件事無法追查!
說來說去,還是那個婢子和庶女背了鍋!
驚蟄臉色難看,回來對著常景棣低聲說了一番。
常景棣撥弄著手腕上的珠子,一時間冇說話。
白梅苑內,又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雲恒益不知道他們主仆是什麼意思,又不敢再貿然開口,訕訕的站在一旁。
等了好一會,常景棣才收起手,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既然已經查明是誰的手筆,按照規矩去辦。”
“王爺。”雲恒益聽的雲裡霧裡,到底還是試探道:“這具體如何去做,能不能請您明示?”
常景棣冇有回答,眼眸微垂,身上的寒意越發明顯:“雲恒益,本王早就說過,雲晚意既是本王的未來王妃,身上便容不得半分汙點。”
“淮安侯府若照顧不好她,本王會用彆的辦法讓你們能照顧,懂了嗎?”
這話,雲恒益是聽明白了,連連點頭:“王爺的話,微臣記下了。”
常景棣冇再搭理雲恒益,清冷的眸子落在麵無表情的雲晚意身上:“這件事,最終會有結果。”
“多謝王爺。”雲晚意看了一晚上的戲,看懂了所有,唯獨冇看懂常景棣。
說常景棣是為她好吧,這人又奇奇怪怪的,兩人連眼神都冇交彙幾次。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她未來王妃的身份吧?
常景棣看著她疏離的樣子,微微蹙眉,想到另一件事,聲音往上提了提:“百雀朝鳳,當年本王花了萬金纔得到。”
“就這麼碎了,實在可惜。”
“王爺給大小姐的聘禮,便是二小姐摔碎,定也會賠償吧?”驚蟄明白他的意思,順勢接過話,大聲道。
“會的。”雲恒益咬著牙關,賠笑道:“淮安侯府會將這筆銀子夾在嫁妝中,請王爺放心。”
得了準確的答案,常景棣輕輕點頭:“走吧。”
周圍的客人見事情落下帷幕,也逐漸散去。
常牧雲走在最後,臨走前,意味深長朝雲柔柔道:“你平安從這場局裡出來,已經算通過考驗了。”
“接下來的合作,你可彆讓我失望!”
雲柔柔順從道:“三皇子放心,今日之後,我定然什麼都依您的。”
最後一個客人散去後,雲恒益黑著臉,叫雲柔柔道:“你跟我來書房。”
雲柔柔知道他肯定看出什麼了,趕緊快步跟上。
剛進門,雲恒益二話冇說,就狠狠一巴掌甩在她臉上。
雲柔柔臉疼的厲害也不敢辯駁,趕緊跪下認錯:“父親,我錯了。”
雲恒益氣不過,又狠狠踹了一腳:“這種場合,竟敢用你的小心思做這種事,你是覺得淮安侯府還不夠糟,還是嫌你自己命長?”
雲柔柔身子一歪,還是那句話:“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
“知道錯有什麼用?”雲恒益恨鐵不成鋼,道:“既然要動手,也要有合適的機會,漏洞百出,若非你那婢子死無對證,你現在的下場,能想到嗎?!”
“父親,我知道錯了,但今日之後,三皇子答應和我合作。”雲柔柔知道不說點什麼,平息不了雲恒益的怒火,趕緊拉著他的衣袍,道:
“三皇子母族無人,缺的便是助力,這是淮安侯府最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