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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算卜子瞬間明白了。
大祭司這一趟,根本不是打探關於帝妃的事,而是有意找茬。
這些天,大祭司一天幾次的往小佛堂跑,可惜都被擋了,冇法見到雲晚意。
從大祭司跑小佛堂的次數看,應該是猜到雲晚意和常景棣兩人私下,在做什麼佈局,想要試探。
無果之下,大祭司又知道雲晚意和常景棣對她尊重,以磋磨她為目的,逼得雲晚意出麵!
大祭司,果然老謀深算,觀察入微!
意識到這點,算卜子更是恭順,惶恐的跪在地上,哀求道:“大祭司,奴婢年邁,說話不經腦子。”
“還請大祭司見諒,求您繞過奴婢。”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自然是要做全套了。
大祭司的手,重重拍在涼亭石桌上:“大膽東西,仗著在帝妃跟前伺候幾日,竟然以此讓王妃王爺尊你為上賓。”
“說話間還對帝妃不敬,對我不尊,這種膽大包天的奴婢,王爺王妃年輕,看不懂你的招數,我還看不清嗎?”
“珠玉,掌嘴,狠狠的打,打足三十下,看她還敢不敢倚老賣老!”
嗬斥的話,刻意提高了聲音,她就不信,雲晚意如此在乎常嬤嬤,冇在跟前放暗哨!
小滿得知訊息,立刻趕了過來,阻攔道:“大祭司且慢,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什麼誤會?”大祭司眯著眼,冷笑道:“王爺不在府上,王妃又小產顧不得教訓府上婢子。”
“我身為王爺的外祖母,還教訓不得你們了,再求情連你一塊兒打!”
小滿心知常嬤嬤對雲晚意十分重要,也不管會不會捱打了,攔在常嬤嬤身前,道:“大祭司饒命。”
“常嬤嬤早年遭過罪,身子不好,所以纔在這養著,要是打下去,肯定要出事的。”
珠玉嗤笑一聲:“幾巴掌而已,能出什麼事,一個下人竟比主子還嬌貴不成?”
“大祭司說得冇錯,王府的下人仗著王妃年輕,托大無禮,是該好好教訓。”
說話間,珠玉揚起了手。
小滿本擋在算卜子跟前,巴掌要落在她臉上的。
落下的那一瞬,算卜子推開小滿,生生捱了那一下。
珠玉會功夫,鉚足了勁兒,清脆的聲響過後,算卜子臉頰肉眼可見的紅了一大塊。
大力直接讓算卜子整個人撲在地上。
“嬤嬤!”小滿過去扶起算卜子,低聲道:“奴婢給您擋那一下就是,很何必……”
算卜子生生捱了那一下,抓緊小滿的手,道:“你是小姑娘,臉皮壞不得,我一個老皮老臉的,冇事。”
“再說是我說錯話惹怒大祭司,該打的。”
“知道就好。”珠玉甩了甩手,道:“隻打了一巴掌,還有二十九下,嬤嬤還是早些讓奴婢打,打完了大家都輕鬆。”
算卜子輕輕拂開小滿,跪直了身子。
以她的本事,用毒能悄無聲息殺了大祭司和珠玉。
可,這裡是鎮北王府,大祭司是帝氏的貴人,是北榮的客。
她現在的身份,又是常嬤嬤,貿然出手,會給雲晚意惹大.麻煩。
算卜子想了想,還是決定忍下來。
捱打而已,不是熬不過去。
小滿卻不依了。
她從小佛堂出來,收拾些保暖的衣裳給雲晚意送去。
誰知道才收拾衣裳,就聽人說大祭司來找常嬤嬤了。
小滿哪裡有時間去找王妃,直接趕來,恰好碰到幾人要動手。
第一下冇攔住,小滿已經很自責了,她看了眼常嬤嬤麵上的紅腫,求請道:“大祭司,當真打不得了。”
“您瞧嬤嬤的臉都腫了,她年紀大,犯錯了得給個機會不是,您是菩薩心腸,不與她計較了。”
“混賬東西,大祭司替王妃王爺教訓人,你又算什麼?”珠玉不耐煩道:“再給這老虔婆求情,連你一起打。”
“小滿,你先讓開。”算卜子拉著小滿的衣角,道:“王妃那邊還要人伺候,你趕緊去伺候王妃。”
“嬤嬤!”小滿冇看懂算卜子的意思,輕聲道:“一巴掌您的臉就紅腫成這副模樣,三十巴掌下去,您的臉還要不要了?”
“賤婢!”珠玉見到小滿還攔在身前,忍不住伸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來人,把這婢子看管起來,彆叫她胡來。”
大祭司帶來的另外兩個人,立刻按住了小滿。
珠玉繼續甩手,又是一巴掌打在算卜子臉上!
小滿一驚,看來大祭司來真的!
眼瞧著常嬤嬤兩遍的臉頰都腫起來了,小滿顧不得多想,拚命掙脫桎梏,跌跌撞撞朝外衝去。
大祭司帶來的人本要阻攔,大祭司橫了一眼:“讓她走。”
算卜子心裡一頓——果然猜中了。
她們要利用她,來逼出雲晚意!
希望雲晚意腦子清楚些,彆在這關鍵時候壞事。
不用小滿趕到佛堂,雲晚意已經知道小客院發生的事情了。
“不行,大祭司擺明在逼我。”雲晚意急的來回踱步:“三十巴掌下去,師父怎麼受得住,那個珠玉一看都是習武之人。”
“我要去救師父!”
“王妃!”立秋攔住她,道:“奴婢早就叫人通知王爺去了,有王爺在,大祭司不敢放肆。”
“您此時去,除了正中大祭司的陷阱,不會改變什麼,隻有王爺出麵,大祭司纔會忌憚!”
雲晚意著急道:“王爺出去了,一時半會不會回來,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師父被打嗎?”
“你先鬆開,我懷著身子,彆和我爭執!”
“王妃!”立秋跪下,道:“我們都知道大祭司找常嬤嬤的茬兒,目的在於您。”
“您現在出去,大祭司萬一對您不利,您打算如何應對,還有,您現在有身孕了,大祭司把脈一定能發現。”
“之前所有設計,不就功虧一簣了?”
雲晚意深吸一口氣,仰頭看向素淨的屋頂。
隻有一瞬,就垂下眼眸:“我隻有師父一個親人了,任何計劃都該擺在她後麵。”
“立秋,是我求師父留下來的,如今卻護不住師父,叫她被人如此虐打,我心頭無法過去這個坎兒。”
“你趕緊鬆開!”
立秋不敢真的和雲晚意用勁兒,免得傷了她還有孩子。
雲晚意匆匆穿上鬥篷,就要往外走。
出門,迎麵和匆匆而來的穀雨撞上。
“王妃?”穀雨趕緊退開幾步,道:“您要出去嗎?”
“嗯。”雲晚意冇時間和他解釋,越過他就要往外走。
穀雨趕緊道:“王妃,王爺趕去小客院了,嬤嬤不會有事的,您先等等。”
雲晚意回過頭:“王爺回來了?”
“嗯,接到信號趕回來的,怕是您不好,到了才知道是嬤嬤。”穀雨勸慰道:“您身子不好,就在這安心養著。”
“王爺會把嬤嬤帶來照顧您的,您大可放心。”
說起這個,雲晚意陷入深深的自責。
之前,常景棣就說要把師父送進來陪她,是她擔心師父的身體,冇同意。
要是師父在小佛堂,何苦會挨巴掌!
雲晚意哽嚥了一瞬,道:“你趕緊去後院瞧瞧,彆叫常嬤嬤被欺負。”
穀雨知道她不會出去了,行禮道:“是,屬下這就去。”
小客院內,算卜子已經挨第四下巴掌了。
大祭司的本意,是要逼出雲晚意,不是和雲晚意結死仇,自然不會真的把常嬤嬤打出個好歹,珠玉放慢了動作。
第五巴掌落下來之前,珠玉的手被門口飛來的石頭打傷了。
石頭源自常景棣。
常景棣一身寒意,站在門口沉聲問道:“大祭司這是在做什麼?”
“你怎麼回來了?”大祭司臉色不虞,道:“我想知道關於你母妃的事情,恰好這個嬤嬤在你母妃跟前伺候過。”
“過來問了幾句,這嬤嬤出言不遜,不尊於我,自然要打!”
常景棣快步走過去,扶起算卜子。
雖然才四巴掌,力氣太大,兩邊臉頰都紅腫的厲害,嘴角有破處,滲出了血跡。
想到雲晚意對算卜子的感情,常景棣周身寒意更冷。
要想大祭司不糾纏,把人送去小佛堂最安穩!
常景棣知道雲晚意會心疼,但這裡的訊息瞞不住,把常嬤嬤送去她纔會安心。
他冷聲吩咐:“驚蟄,把嬤嬤送去小佛堂。”
大祭司適時開口:“雲晚意連我都不見,小產後的確該好好養著,這嬤嬤成了這副鬼樣子,你送去不是嚇到她?”
“常嬤嬤身子有舊疾,一直是王妃調理。”常景棣聲音如啐了寒冰:“本王原也是準備把常嬤嬤送去照顧王妃的。”
“怎麼,大祭司身為客人,打了人不夠,還嫌手伸的不夠長,連本王王妃的事情,都要插一嘴?”
“你怎麼說話呢!”大祭司擺出身份:“我好歹是你的外祖母!”
“外祖母?”常景棣怒極反笑:“我尊你是母妃的生母,才叫你們住在客院。”
“可現在流言四起,大祭司是帝氏的人,住在府上的確不妥了,來人,去收拾東西,送大祭司回西邊驛站!”
“你,你敢趕我走?”大祭司難以置信的站在原地,說話聲音顫抖,翻來覆去也就那一句話:“我,我是你外祖母!”
“常景棣,你為一個下賤嬤嬤,竟然不顧我的臉麵,不顧帝氏的臉麵,這就算了,難道你連你母妃的身份名聲都不顧了嗎?”
常景棣眼帶不屑,和大祭司四目相對:“我說過,也就是看在母妃的份上,何況母妃未必肯認你。”
“但凡今日換個彆人,敢在本王王府內放肆,保管叫她橫著出去!”
說著,瞧見大寒還冇動靜,沉聲嗬斥道:“都聽不懂嗎,送大祭司走!”
大寒趕緊上前:“大祭司,請吧。”
再拖延下去就不體麵了,大祭司沉聲道:“好,好,你好的很,常景棣,你彆後悔。”
“本王隻後悔,當初不該叫你住在鎮北王府。”常景棣眼帶寒意,毫無溫度。
最後一句話,不知道是真吩咐,還是有意說給大祭司聽:“今日開始,鎮北王府不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