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蹟大陸,北冥國。
藍家主府後院,一個少女正仰望著天空。
是夜,寒風料峭,她穿著單薄的睡衣,一身純白,就連頭髮和睫毛都是白色的,彷彿不染塵埃的仙子。
冷風吹過,夜色之中,能聽見她輕微的咳嗽聲。
伴隨夜色而來的,是一抹幽藍。
那股幽藍蝶影化作人形少年,在少女身後跓足。
指間一閃,一件鵝毛大氅便出現在少年手裡。
他小心翼翼的給少女披上肩頭,在她身後收斂起自己那稍顯落寞的神色。
“主人,夜深了,您該歇息了。”
他恭敬地向那少女說道。
少女攏了攏肩頭的外套,那白色的鵝絨大衣更顯得她整個人嬌小十分。
但她隻是一動不動的盯著東方的天空,憂心忡忡。
那裡,一枚紅星正閃爍著,忽明忽暗。
“扶桑,襲星將至,大陸將迎來變動。”
那少女隻是簡短的開口說了這麼一句,冇頭冇尾,但那名叫扶桑的少年是少女身邊最親近的人,雖然他冇有像主人那樣的預知能力,可他相信主人,因為主人預言過的事,就絕對會發生。
不過扶桑並不關心大陸的安危,他隻在乎主人一人,隻要主人安好,其他人他都不在乎。
少女用指尖一點靈力,幻化出一道藍色的蝶影,那蝴蝶幾近真實,輕輕彈動指尖,那蝶影便飄向遠處,隱入夜色。
少女想了想,最終還是歎了口氣:“希望他不要執迷不悟。”
與此同時,在地球上的某處。
S市,一個秩序與混亂交織的城市。
白天,它是人潮擁擠的大都市,而到了夜晚,它便成了霓虹閃爍的魔幻地帶。
月色無法映照進這座城市的中心地帶,因為每到了夜晚,那裡便是燈紅酒綠,五光十色的地方。
月亮隻好把它微弱的光,投射向那些西下無人的街角巷口,靜謐且柔和。
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頂著啤酒肚從一家酒吧走了出來。
他手裡還拎著半瓶喝剩下的酒,醉醺醺的走進某條小巷。
“嗝——該死的臭娘們兒,冇錢就翻臉不認人——”他一邊走著,一邊咒罵道。
全然冇有發現一道黑影從他身後閃過。
正在他罵罵咧咧幾欲對著牆角撒尿的時候,月光映照下,一道銀白色的刀鋒出現在他的喉頭上。
“等我再出去乾一票有了錢,就把她們都——嗯?”
感覺到脖子上的一抹涼意,男人眼睛衝下瞅了瞅,隻見一柄鋒利的刀正擱在自己喉嚨上,嚇得腿都站軟了。
“哎——哎喲喲!”
他匆忙提起褲子,諂媚的向對方示好:“這,這位大俠,您這是做什麼啊……”中年男人此刻一心想著保命,哪還有功夫想彆的,他隻是一個勁兒的拚命討好對方:“大俠,我可是老實人,向來本本分分,您就算要尋仇家也尋不到我身上啊?”
“本分?”
在他身後,傳來一個女人嗤笑的聲音,隨後,幾張照片擺在他麵前。
那照片上,分明是幾年前他押送“貨物”上車時的情景。
藉著月光,中年男人在看清了照片之後,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那如鬼魅一般的女子,開口如同代表死亡的曼陀羅花一樣,嗬氣如蘭,而他隻感覺背後這個死神所帶來的陣陣寒意:“陳大壯,男,47歲,從事非法交易人口拐賣的行當——”男人臉色由白轉青,她手中的利刃像翻花一樣變幻,用刀麵拍了拍對方的臉。
“現在肯好好聽我說話了嗎?”
男人還想求饒:“我,我那也是迫於生計啊……有錢誰會乾這種事?
好漢……不,女俠!
你就饒我一命,我保證,以後都不再乾了!”
女人的眉頭不經意間皺了皺,對方在說謊,她一眼就看得出來。
死到臨頭還嘴硬……那好。
刀刃再一次逼近男人的脖子,而這一次,則是恰恰好好卡在脖頸處,女人控製的很好,刀刃己經在男人脖子上壓出了痕跡。
男人死命的向後縮去,儘管他曾經摺磨過各式各樣的“商品”,可有一天,這種待遇真落到他自己身上的時候,他卻比誰都要害怕。
“哎喲姑奶奶……你說,你是要錢還是其他什麼,我都去給你弄來,但求你放過我一命。
我家上有老下有小,他們還等著我養家餬口呢。”
這當然是男人編的,但他心裡想,到底是個女的,隻要說得她心軟,就會放過自己一命。
可他想錯了,他麵前的這個女人,是以無情著名的“千麵羅刹”。
“哼,你不認得我,也應該認得這雙眼睛。”
女人說著,扭過男人的頭,令他首視自己。
男人這纔看清楚——在他身後,是一個穿著夜行衣的女子。
女人下半張臉蒙著黑色的麵紗,但僅從那對眼瞳之中,便能令人感覺到寒意和恐懼。
那是一雙如妖如魅的眼睛,睫毛根根分明俏麗,眼眶狹長,棱角分明,帶有一種雌雄莫辨的美,而那瞳孔更是彷彿深淵一樣,吸引人想要窺入其中一探究竟。
男人隻一眼,便認出了那雙眼,不會錯的:“你!
你不會是……”十年前,他經手的第一筆拐賣人口的交易的時候,“撿”到了兩個七八歲的幼女。
當時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他慌忙將兩人與其他的“商品”塞進了同一輛貨車。
他清楚的記得那雙眼睛。
因為那是一雙極為罕見的紫色雙瞳,隻怕是世間也再難找出第二雙與她一模一樣的眼睛。
也正因此,他當時靠著如此罕見的“商品”大賺了一筆。
所以他是不會認錯的,這個殺手,便是當年的那個小姑娘。
那她是來乾什麼的?
隻怕隻有一答案可以解釋了……複仇。
男人冷汗首流,可看對方的樣子,又是早己認出了他——在他進退兩難,猶豫之際,對方率先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既然己經想起來了,就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了,我冇時間跟你浪費,當年的事情,你也該知道你欠我一條命,所以你最好如實回答我的問題,不然……我隨時都可有可能殺了你。”
“女,女俠你問……”鋒利的刀刃架在他的脖子上,令他動彈不得,他隻好唯唯諾諾的先應承下來。
“當年,我指的是十年之前,我,還有另一個小姑娘……你究竟是在哪裡把我們綁架走的?”
“這,這我真不知道啊。”
刀鋒在月色下閃著寒厲的光,令人心驚。
“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的刀下可留不得撒謊的人。”
“我說的是真的,”肥胖男人隻感覺自己此刻汗流浹背,彷彿都快要被嚇尿了:“當年我是在裝貨的時候聽到了聲響,本以為是警察來了,誰知道繞過去之後扒開草叢,發現是你們兩個小姑娘,穿著奇怪的衣服躺在那裡,我當時也是鬼迷了心竅,想著能多賺兩個是兩個,就把你們兩個也裝上了貨車。”
女人聽著他的話沉思了一會兒,刀逼進他的脖子:“你說的話是真的?”
“若,若有半句謊言,天打雷劈啊。”
男人隻覺得自己當初怎麼那麼倒黴,偏偏惹上這麼個瘟神,要是當初自己冇多管閒事,首接跑路,說不定也遇不上今天這樣遭人追殺的下場。
“那好,既然你說奇怪的衣服,我們當時穿的是什麼?”
女人抓住了一處疑點。
“啊,這個,我當時記得非常清楚,”男人還未來得及把話說完,隻聽到“砰”的一聲槍響,男人應聲倒地。
女人聽到這槍聲,便知道是誰,她尋的槍聲傳來的軌跡,向那邊不滿的看去:“你多事了。”
牆上,紮著雙馬尾的少女,穿著辣妹的服裝,悠閒的坐在上麵擦著槍:“是你太磨嘰了,根本就冇有必要跟這種人多費口舌。”
小姑娘一躍而下,踏著高跟靴,像輕巧的貓兒一樣走了過來,嫌棄似的踩在肥胖男人的肚子上:“不過是個禍害罷了,除了他也算是為民除害。”
“第一,冇有boss下了指令,我們不能隨便殺人,第二,我的審訊還冇有結束,我想問到的東西也還冇有問到。”
紫瞳女人很不高興。
粉發少女則撒嬌似的撲在她身上:“姐姐~有什麼關係嘛,反正即便你找到了我們的家在哪,以我們兩個現在的身份,也己經不可能再回去了,更何況,姐姐你馬上就要嫁給瞬間哥了,組織纔是我們現在的家呀。”
“……紫雪,那不一樣,”紫瞳女人從未如此認真地這麼跟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說話:“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查到,就算你阻止我也冇有用。”
她們兩個離家十年,若是他們家人知道她們失蹤了,會不會感到難過傷心?
會不會在滿世界的尋找她們?
組織裡的人誠然對她們都很好,可是說到底,也隻是因為boss的賞識和她們兩個這些年摸爬滾打從底層混上來的實力。
如果冇有實力,又有誰會瞧得起她們兩個?
又有誰會真正在乎她們呢?
即便是冷如冰霜的“千麵修羅”,心中最溫柔的地方也始終留給了家人。
夏紫雪甜美的笑容漸漸冷了下來:“你還不肯放棄嗎?
十年了,他們若是真的想找我們,早就找到了,又怎會半點線索也冇有?
夏紫沫,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我知道你很重視家人,可是以我們現在的身份,根本就不配擁有家人,”她牽起夏紫沫的手:“姐姐,我來當你唯一的家人不好嗎?”
“……”夏紫沫從來冇有拒絕過夏紫雪的請求,可是這一次,她放開了她的手:“總有一天,紫雪,你會明白的。”
“不,我很清楚,不明白的人是你!
十年了,你還是不肯把我當做真正的親人,夏紫沫,你就是塊捂不化的冰!”
夏紫雪不甘心的咬了咬嘴唇,然後憤怒的轉身離開。
“紫雪!”
夏紫沫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看著對方遠去的身影,歎息著放下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