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8年秋,因元世祖忽必烈思賢心切,用人不疑,趙孟頫在朝堂逐漸站穩腳跟,獲準安宅立院,接養家眷,(在現代軍隊就是家屬可以隨軍,在地方就家屬可以隨任。
)他迫不及待想把管道昇孃兒倆接到大都,同研書法,共賞繪畫,夫唱婦隨,琴瑟和鳴。
隔有月餘,管伸就送二女兒管道昇和外孫子趙亮來到大都。
自此後,至管道昇駕鶴,倆人再未分開過。
趙孟頫的宅第在大都皇城北區,海子北岸附近,站在海子北岸南望,可以遠遠望見皇城的紅色的蕭牆和雄偉的宮殿。
趙孟頫曾在剛至大都時,所作詩《初至都下即事》中這樣寫:海上春深柳色濃,蓬萊宮闕五雲中。
半生落魄江湖上,今日鈞天一夢同。
儘日車塵馬足間,偶來臨水照愁顏。
故鄉兄弟應相憶,同看南溪柳外山。
34歲趙孟頫表達了自己複雜的心情,借景抒情,做了半輩子閒人野鶴,於今到了元都,要做元朝的臣子,故鄉(南宋)那些舊時兄弟(宋臣),還會理解自己嗎?
我看大都海子邊的柳,你們看南溪邊的柳,也算是千裡共嬋娟了吧?!
趙宅在貢院衚衕兒,兩進西合院,門向正東,入戶右手邊是門房室,過了門房室右邊有個小院,左邊就是外院了。
臨街這一排是接待處,進垂花門有連廓,順右手走,北廂是畫室、書房,拐過小天井,正西是挑高較高的主屋,中間是正堂,兩邊是主人房,南廂則是餐廳,連著廚房,多處如廁間。
總體麵積不大,但功能齊全,家居宴客很方便,值得一說的是幾個院子,外院西邊各一小院且不說,外院和內院都是下沉成的,種有花草竹樹,內院麵積一半是水池,不規則池上有兩座斜。
拱橋,分彆連北廂和東垂花門連廊,院子西南角靠西南天井處種有一株海橖,樹梢己齊主屋房簷,其它各處散種幾絲纖竹,很是雅緻。
趙孟頫和管道昇正在書房,管道昇在作畫,畫的是一幅《竹石圖》,趙孟頫也冇閒著,手提毛筆準備配詩,“老爺,太太,有位自稱田衍的客官來訪,己移坐接待處,特來稟報。”
門房郭大叔在書房門口恭恭敬敬彎著腰。
“二姐,一起去接待客人,他是同道中人,我為你引見。”
“相公,合適嗎?”
不由分說,趙孟頫拉著妻子穿連廊出垂花門,至外院進接待處,拱手為禮:“兄台到訪,蓬壁生輝!
這是拙荊管道昇!”
“嫂夫人,田衍這廂有禮!
趙兄、嫂夫人,討擾!”
管道㫒拂了拂,“客官請書房用茶。”
管道昇己聽過丈夫與田衍相識的趣事,雖從前未見過,初次相見並不十分陌生。
趙孟頫與田衍是在大街上偶遇的。
一日,初入大都的趙孟頫在東大街閒逛,流連書苑,畫坊,突然一位葛巾白袍男子,走近身前,彎腰為禮:“這位兄台,可是江南趙子昂兄?”
“正是,敢問兄台名諱,如何識得在下?”
“早聽鮮於伯幾兄說過兄台:神情簡遠如神仙中人。
今日一見,果然不假,所以冒昧打攏。”
“哦,原來是田衍兄台,伯幾兄信中亦有提到,田兄正在大都遊曆,不想在過巧遇!”
雖同是書畫名家,在大街人群中一眼認出,得是多麼神交啊!
書房裡,侍女挽月早擺上香茗。
田衍一眼見到條案上還透著墨香的畫,顧不得喝茶,幾歩跨至案前,仔佃欣賞:“石奇巧穩重,竹生動有致。
好畫,好畫!
兄台不愧精於畫道!”
“田兄,否也,此乃拙荊之作!”
“早聽伯幾兄說過,嫂夫人在江南頗有才名,果然乃畫中聖手。”
趙孟頫為《竹石圖》題跋加印,田衍亦好之加印。
濟南東倉官舍,1292年8月,初到濟南的管道昇一家住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