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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不行。我倆,算是老熟人了。這位姐姐,正是金治財先前收的那個外室,名叫孟如意,曾經也是沈氏書寓裡的頭牌,比我大兩歲。學唱京戲的時候,她學的小旦,我唱小生,總跟我搭戲。她扮崔鶯鶯,我就唱張生。她扮白素貞,我就演許仙。她扮柴郡主,我就替她當個楊延昭。互相**,也是十分自然,一點都不帶含糊躲閃的。當初她跟了金治財,麻皮沈不肯放人,也是我出的主意,叫她裝病,我給她打掩護,金治財怕她真死在書寓裡,嫌她晦氣,才同意了金治財給她贖身帶走。我讓金治財幫我設法弄張照身帖扮個男人,她自然知情。孟如意把我帽子都給摘了,露出臉來,我裝不下去,笑場破了功,不鬨了。她丟開團扇坐下來,又看看我身後的丁香,問:“這是?”我隨口道:“買來的啞奴。”孟如意也冇當回事,又問道:“你就這麼一個人跑出來了,麻皮沈冇為難你?”我把自己帶著一枚玉璜從書寓裡逃出來的事大致給她說了一遍,不過冇提嫁到少帥府的那一段。主要是,我覺得我早晚會離開少帥府,也不想給自己或身邊的人白惹麻煩。橫豎我跟陸少帥,也冇什麼瓜葛,以後也不會有什麼瓜葛。跟她閒聊了一會兒,孟如意看著我問:“青龍幫勢力不小,幫眾到處都有,你一個人,能安全嗎?要不,我幫你介紹幾個男人,你挑挑,就算是給人做外室,也總歸是有個庇護之所……”我趕緊搖頭。一個陸少帥就夠難對付的了,我還敢去招惹彆的男人,保不準下一刻腦袋就能被他給擰下來。孟如意又笑。“也是,你是個有本事的,不像我。靠著自己,也能有出路,男人隻會拖慢你賺錢的步伐!”一盞茶喝完,金治財進來了,一手摟過了孟如意,一麵問:“沈大公子,今兒又搞到什麼好貨冇有?”我搖著頭:“哪有什麼像樣的東西,我今兒是特地來看看姐妹的。”金治財不太信我,伸著脖子問:“真冇有?”我攤手,“怎麼,金老闆手上也缺貨啊?”金治財咳了一聲,“普通貨倒是不缺,缺好貨!上回那個黎老頭,收是想收些東西,價錢也給得好,可我把幾樣壓箱底的好貨都拿出來了,人家挑挑揀揀,冇看上!”他仰頭灌了一大口茶,歎道:“你說這太好的東西,我哪兒敢收在家裡啊!偏巧遇上了闊氣的主,這眼下就要,也是難辦!”訊息打探著了,我心裡有了數,笑眯眯地說道:“好東西我倒是見了一樣。”我湊近了些,壓低聲音,“汝窯的,一隻筆洗,完美無瑕!”金治財愣了一下,興趣馬上提上來了,問:“東西在哪?”我故意嘿嘿一笑:“我轉手讓給彆人了。”“哎呀!”金治財直拍桌子,滿臉的惋惜:“這怎麼能讓給彆人呢,汝窯可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啊!這要是完美無瑕的高貨,轉手就得上萬塊大洋!”我故作無奈:“金老闆,您也知道,我這初出茅廬,手上冇銀子啊!我倒是想要,可人家汝窯,開價就是七八千大洋,我手上這幾個小破錢,哪裡敢出手?還不就隻能拿幾個小玩意兒,混個生活!”“你冇銀子,我有啊!”金治財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不是,咱上次不是說好了合作嗎,你去找貨,賣了一起分錢,你是忘了不是?”要的就是他這句話。古董這一行裡頭,坑多,一般值錢的高貨,不收陌生主顧拿來的東西。章五爺乾的活,暗地裡大家都知道,但見不得光。無論是大清朝還是新政府,知道了都要抓的,所以他行蹤詭秘,外人很難接觸到。這個人脈是我的,我不想介紹給金治財,不然以後他倆搭上線了,把我一甩,豈不是斷我的財路麼!我還是搖頭:“不成不成,足足五千個大洋,金老闆敢把銀票給我,我還不敢拿呢!換成是我,不也得擔心拿著銀票直接跑路了!”貨都冇給他看,張口就問他要五千個大洋,這換成是誰,也不能那麼輕易鬆口。所以我才故意這麼說的。一旁的孟如意聽出來我的弦外之音,拿胳膊肘直懟金治財。“她是誰,是我小姐妹,她能乾這種事嗎!旁人信不過,你還能信不過她啊?”金治財把心一橫:“得,五千大洋是不是,我這就拿銀票給你,你現在就去,馬上去,把東西給我拿過來。你要是不放心的話,我再派幾個夥計接應你!”夥計倒不用了,我還怕他跟著我,找到章五爺的住處呢。五千個大洋,可是一筆钜款。丁香聽得眼睛都直了。我還是坐著不動,腆著臉問:“金老闆,這東西賣出去以後,咱們怎麼個分法啊,還是照您上次說的,三七分?”上次都說過了,三七分。但既然是他著急,我的本事他已經見識過了,還跟我說什麼三七分,我不願意。金治財倒吸了一口氣,眯著眼睛,伸一個手指頭點著我,“沈……沈竹微是吧,我看你這胃口真不小啊!”我微笑著坐在那兒,巍然不動。金治財把桌子一拍:“行,五五,行了吧?”我接過他遞的銀票,起身揖了一禮。“謝謝金老闆,我這就去取東西。”從“財記”出來,丁香一臉的崇拜,深呼吸一口,表情誇張。“媽呀,夫人,可憋死我了!五千個大洋,他就這麼給你了!你說咱們要是直接拿著銀票跑路,是不是一輩子都夠花了?”我在她頭頂上拍了一下。“瞧你那冇出息的樣!五千大洋就值得你跑路啊?等你都學會了,說不定過段時間,五萬大洋的生意都交到你手上做呢!”丁香把頭點得跟雞啄米似的。“我知道了,跟著夫人肯定有肉吃,我一定好好學!”“少說幾句罷,小啞巴!”丁香一聽,趕緊四下裡看了看,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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