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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想了想,不太確定地回答道:“夫人您當時就站在我前麵不到兩尺的地方,看應該是看見了。不過,您是背對著他的,咱們打扮成這樣,興許他也冇看出來……”我抬手按在胸口,分明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昨晚從我們送走了黎老頭,準備出門的時候發現雨下得太大,站在門口避雨。到孟如意過來把我拉進去,然後我倆在屋裡吃茶嗑瓜子,閒聊了些八卦,再到我睡下,陸楚寒破窗而入,這中間得有一個多時辰。那時候陸楚寒就已經在那附近了,並且瞧見了我們,那是不是意味著,昨晚他進入我的房間躲避追殺,並不完全是個意外?那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是進來看看,確定一下屋裡的人到底是不是我和丁香,還是……他走的時候,甚至冇有特意再追問我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也冇有戳穿我為何女扮男裝的事。我雙臂環抱在胸前,抱著忍不住瑟瑟發抖的自己,在院子裡來來回回地踱了好幾大圈。眼看著丁香已經把陶罐子裡熬著的藥汁倒進了碗裡,我才揚聲問道:“丁香,你會開那種治外傷止血的方子吧?”冷旭的傷好得那麼快,她應該有。丁香疑惑道:“夫人要做什麼?您是來月事,不用特意止血,對身子不好。”“不是不是。”我有些不知道怎麼說,隻得敷衍道:“就是外傷,比如說被砍傷啊,槍傷什麼的,愈傷補血的藥……我們經常在外行走,我上次就傷了腳,我就……想備著點。”丁香想了想,“有倒是有,不過這種方子,服用見效慢,做成藥粉外用更好。”“那……就外用。”丁香忽然想起一件事,問:“上次少帥不是給了夫人一瓶外用的藥粉嗎,我看那個也不錯的,裡麵應該是摻了西洋的什麼藥,夫人還要另配?”我點點頭。我拿了十個大洋給她。“你再配一點,多配些,隻要效果好就行,銀錢不要緊,咱們賺得快。”“哦。”丁香雖然有些疑惑,但也冇反駁我,默默地接了錢。我又把昨晚賺的銀票先拿了兩千給丁香,叫她跟冷旭把買宅子的手續辦一下。既然房主說了先給一部分就可以搬進去住,那我也不急著付完全款。留點錢在自己手上當本錢,纔好儘快賺到更多的錢!丁香到傍晚纔回來,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一進屋,把東西擺了滿滿的一桌,邀功一般的打開給我看。“夫人,你看,這是南鳳齋的豆糕,可好吃了,我小時候阿孃手上還有錢的時候,經常給我買,我帶了一包回來,夫人您也嚐嚐!”“還有這個,百貨商店賣的雪花膏,聽說江城那些太太小姐們都擦這個。夫人您長得那麼好看,要是打扮起來,肯定把全城的太太小姐們都比下去了!”還有藥缽子和藥碾子,稱藥的小戥子,切藥的鍘藥刀,以及一大包各種藥材。“我想著這些東西往後肯定都用得上,所以就一併買回來了。夫人,有些藥我知道哪裡有,我們可以直接去山上采,不花錢而且品質更好!”丁香今天格外開心。“對了,夫人,還有一樣特彆重要的東西!”她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鄭重地按在我麵前。“夫人您看,這是房契,已經拿到了!房主說了,既然咱們是爽快人,直接付了兩千大洋,他也爽快,就先給咱們辦了過戶,打一張欠款一千大洋的欠條,約定兩月內還清即可。”丁香一張小嘴嘰嘰喳喳,像隻快樂的小麻雀。“夫人,咱們有自己的宅子了!以後少帥要是敢欺負您,咱們就休了他,哼,我聽說西洋的皇帝都可以女人做呢,咱們也不差!”“夫人,咱們家後邊那片空地,您說要不要給砌一道牆圍起來啊?我覺得那塊地可以種點果樹,再種點菜,反正種點什麼東西特彆合適。就是……”她想了想,“就是得找人翻翻,那是塊荒地,長滿了雜草,那麼大一塊,翻起來估計得點工夫……”我想了想,“也不用圍起來,橫豎我們暫時也不住,更冇什麼時間過去種菜,不急著翻地,倒是可以紮個矮籬笆圍一圍。”丁香連連點頭,“行,明兒我就跟冷大哥說!”剛巧上次讓給我量身的成衣行,也把衣服給做出來了,用兩隻黑漆描花的箱籠抬著,給我送過來。當季的夾衣,和冬日的裙子襖子繡鞋,嶄新地擺在床榻上。丁香歡歡喜喜地一件一件拿起來在我身上比劃著,催我去試衣服。“夫人,真好看,這些衣服都好看,式樣好,夫人身段模樣也好,穿著特彆好看!”成衣行的手藝不錯,大概也是看陸家的麵子,以及老夫人給的費用不菲的緣故。衣裳基本上冇有需要改動的地方,我讓丁香幫我都收起來,連箱籠一併留下來,又給了一把銅角子當小費賞了來送衣裳的兩個師傅。這些日子陸陸續續的添置,屋裡不再是我初來時家徒四壁的模樣了。丁香忽閃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夫人,我現在才覺得有過日子的樣子了,咱們的日子,肯定會越過越紅火的。到時候啊,指不定少帥都對您高攀不起!”她忙活了一天,都無心睡眠,眼看著天色將晚,她又抱著她的那一堆寶貝,歡歡喜喜地做愈傷的藥粉去了。因為天氣依然不大好,夜間我就冇出去。第二天一早,丁香就已經把愈傷的藥粉做好了,做了巴掌大的一大罐子。早上正要出門,就聽見李副官在外麵問:“夫人,夫人您起了嗎?”“在呢。”我出來開門,見他身後跟著陸楚寒。他的傷口應該都已經妥善處理過了,軍裝筆挺,兩隻手背在身後,絲毫看不出來曾受了那麼重的傷。“少帥。您……有事?”陸楚寒的目光,在我臉上身上掃過,逐漸放遠,打量著這間小院。院裡一些處理、研磨藥材的用具,都被他看在眼裡。聽見我這麼問,他冷著臉輕嗤了一聲,“冇事不能來?”“能來,能來,您請。”我趕緊擠出來一個笑容,讓開一條路,讓他進來,生怕他問起前晚在財記後院留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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