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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楚楚可憐地看了老太太一眼,假意糾結了半天,才小聲說道:“奶奶,是我受傷了。”屋裡除了老太太和柳菡珠,就隻有幾個丫鬟,冇有男人。我把裙子和裡頭的褲子撩起來,露出包著厚厚紗布的腿。“都怪我自己,跟著少帥去軍中玩,想騎他的馬試試,把腿給摔傷了。我先前在神醫那兒討過一些藥粉,少帥覺得療效不錯,故而叫我去討了方子,多備些在軍中使用。”“這樣啊……”老太太的神情明顯一鬆,有些著急地問:“還疼嗎?要不要緊?”我搖頭:“無妨,奶奶,神醫的藥見效很快,已經不疼了。本來不想告訴奶奶的,怕奶奶擔心。”柳菡珠冇料到我這麼應對,愣了一下,馬上嚷道:“她說謊!她親口說的……”我依然是一臉茫然:“表姑娘在說什麼?”丁香也說道:“昨兒少帥派人來叫我,說是夫人受了點傷,讓我過去跟著伺候夫人。少帥的人直接把我接到軍營去見的夫人,夫人滿心都想著少帥所托,帶傷去給少帥求藥方!”她狠狠地瞪了柳菡珠一眼,氣鼓鼓的,一副非要給我伸張正義不可的模樣。“這事也能說得了謊?老夫人要是不信,直接問少帥便知!表姑娘剛纔說的什麼魏督軍,可是叫魏良佐?我昨兒在街上看到報紙,上麵說他死了!表姑娘是有多恨我們夫人,要誣衊我們夫人跟一個死人不清不白!”“死……死了?”柳菡珠大吃了一驚。丁香從懷裡摸出一個油乎乎的紙包。打開,裡頭包的是一些香酥蠶豆。她把蠶豆“嘩啦”一下倒在了食盒裡頭,然後揮舞著用來包蠶豆的報紙:“表姑娘,你識字吧?這上麵可是頭版頭條呢,督軍魏良佐殞命,餘部或全歸陸少帥麾下……”老太太皺了下眉頭,接過報紙看了片刻,然後看向了柳菡珠。柳菡珠的臉色,瞬間灰敗。剛纔她把話給說得那麼明,那麼絕,現在反噬的時候到了。老太太的臉色越發的嚴肅。“菡珠,你跪下!”柳菡珠隻得跪下,嘴裡還唸唸有詞:“我冇說謊,就是淩慧貞親口說的……”“閉嘴!”老太太猛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菡珠,當初我答應我那老姐姐要好好照顧你,也包括教導你禮儀廉恥!這些年我拿你當親孫女看,培養你管家掌宅。家裡一應吃用,但凡有我自己的一份,就少不了你的。平日裡便是犯點小錯,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可倒好,汙人清白,陷害詛咒,這是在哪兒學來的!”她氣得半天都順不過來一口氣,慌得臘梅趕緊過去替她拍著胸口。老太太端起桌上的藥,仰頭一飲而儘。“去,去祠堂裡跪著,先跪個一天一夜,好好反省一下!”丁香不失時機地提醒:“那老夫人,表姑娘去跪祠堂了,家裡的事誰管,香桃管嗎?”老太太餘怒未消,看到香桃更生氣,“她一個丫鬟,管什麼管,陪著主子一起跪著去!”然後吩咐道:“這段時間家裡的事,臘梅,你們幾個先管著,也教教慧貞!你們這主仆,一個兩個都是不省心的,自己關門好好反省反省,想明白了再說!”柳菡珠跪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奶奶,我不要去跪祠堂,裡麵好黑,好冷,還有老鼠,我害怕……奶奶……”老太太板著臉。“我不替你父母,替你祖母好好教導你,等你做出更大的錯事,我以後拿什麼臉麵去見我那地下的老姐姐和我家老頭?我拿什麼麵目去見楚寒的父母!”她吩咐道:“臘梅,去叫幾個人來,拖也要把她拖過去,跪上一天一夜,讓她好好反省!”柳菡珠不情不願地從老太太屋裡出去的瞬間,回了一下頭。我轉過臉,唇角帶笑,緩緩地用嘴型給她說了三個字。“狼來了。”處理完這個事,老太太也乏了,安撫了我幾句,打發我回去睡覺。天擦黑的時候,有人給送來了幾個籮筐。丁香出去看了一眼,就嚷嚷開了。“夫人你瞧這個!剛纔香桃送過來的,府上的過冬炭。我看其他院裡,哪怕是底下人住的地方,都是送的上好的銀絲炭,偏就咱們這兒,送的都是這種煙炭!”她有些憤憤不平:“這都是廚房裡做飯用的,誰家燒火盆取暖用這個!”看樣子,柳菡珠在這府裡,還有些勢力。就算她和香桃主仆兩個去跪祠堂了,管事的幾個大丫鬟裡頭,依然有人想給她出氣。吃了癟,又冇處發泄,仗著手上有那麼幾個大洋的權力,想給我穿小鞋。簡直好笑。“能用就留著,要是實在用不了,就給廚房裡送去罷。咱們再另外買就行,又不差你大洋!”丁香一聽“大洋”,馬上就笑出來了。“夫人最會賺錢,幾天就能賺一座大宅子,誰差她那幾個銅板呢,呸!”下午睡得久了,一時半會我也睡不著,就點著燈,叫丁香拿了筆和紙過來,開始作畫。丁香趴在邊上看了許久,問:“夫人是在畫一個杯子?”“海獸葡萄杯。”金治財的這個寶貝,整個江城有許多人看到過。這是他的鎮店之寶,非常貴重,在一些重要的場合,他也經常拿出來炫耀一番。我曾經也有幸觀賞過,甚至還悄悄地量過尺寸,並臨摹過。現在再給畫出來,也不算難。拿著我畫的這張圖樣,去找玉雕匠人給我仿製個一模一樣的出來,再按照我的記憶,給做舊一下,應該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丁香想了想,忽然震驚地捂住了嘴。“夫人您不會是想做一個假的去賣給黎老頭吧?他眼神好像很毒啊,要是看出來了,那可怎麼辦?”我拍了拍她的腦袋。“想什麼呢,當然不是!我這是拋磚引玉,要用這個假的,把金治財那個真的給勾出來!等著瞧吧,我會讓金治財乖乖地把他的鎮店之寶拿出來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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