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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聲音不大,但是說話挑著時機說,所有人幾乎都聽見了。香桃被說得臉上掛不住。她指著馮掌櫃的鼻子大罵道:“你有什麼證據!你肯定是彆人安排著特意等在這裡,要給我們表姑娘潑臟水,壞我們表姑娘名聲的!我聽你一張破嘴胡咧咧,上下牙一碰,就亂嚼蛆!”聽見香桃這麼說,我心裡就暗暗發笑。見過蠢的,冇見過這麼蠢的。他倆這私情都五六年了,柳菡珠再怎麼謹慎,也不可能一點證據不留下吧!不說遠了,那肚兜和銀簪子,可都是明明白白的證據。這麼多人看著呢,她偏上趕著打臉,說馮掌櫃是個冇用的廢物,滿腦子廢料全是他自己意淫出來的,那馮掌櫃能受得了?果不其然,馮掌櫃一聽,立馬火冒三丈。“我就算是把冇的說成有的,我不會去挑個漂亮點的,挑個高貴點的!什麼表姑娘,說得好聽點是少帥府的客人,說得不好聽點,不就是個寄人籬下的東西,身上一件衣裳一件首飾,還不都是老子給的錢!”他衣裳已經穿好了,在懷裡摸了半天,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居然摸出來一條女人的紅肚兜!連同一個繡鴛鴦的心形荷包,一起丟了出來。“這都是她的貼身之物,是不是她的針線,一看就知道!荷包底下還繡著她名字呢,去年送給老子的!送一個破荷包,還反問老子要了八十塊大洋!”馮掌櫃越說越氣,衝過去一把揪住了柳菡珠的衣領子。“臭表子,你看不上老子,想跟老子劃清界限也行,那就把老子這些年來給你的錢,還有送你的東西都還回來!”柳菡珠尖叫一聲,用力掙紮,馮掌櫃卻是絲毫不手軟,一把拉扯一邊破口大罵。“把你身上的衣裳也還給老子啊,都是老子的錢買的!這條裙子還是老子給你去百貨商店連夜排隊買的西洋布料,你有本事也脫下來還給老子啊!”丁香兩手握拳放在嘴邊,拿眼瞟著香桃。“喲喲喲,這可都是貼身體己之物啊,居然落到外頭男人手上,這可是你說的,抵賴不了喲,這可怎麼辦啊?”她故意大聲叫香桃。“香桃,你剛纔是怎麼說的來著,不守婦道的女人,怎麼處置啊,浸豬籠嗎?什麼時候浸啊?”香桃急得直跺腳,口不擇言地否認:“跟我可沒關係!事情都是他們自己做下的,關我什麼事,我又冇偷人!”事情似乎開始越來越精彩了。我衝丁香使了個眼色,丁香會意,馬上大聲說道:“香桃,我就知道跟你沒關係,要不然你也不會把表姑孃的秘密告訴我!哎呀,什麼浸豬籠啊,吃槍子的,這些主意可真夠你家主子喝一壺的!”這些話可都是香桃說的,如今落到她主子身上,想想都有趣得很。可叫丁香這麼一說,氣急敗壞之下,柳菡珠一把掙脫了馮掌櫃,衝到香桃麵前,“啪”的一個大耳光扇在她臉上。“你個不要臉的賤蹄子,原來是個吃裡扒外的東西!虧我每個月給你五塊大洋的月錢!”“你……你打我!”香桃被打懵了,捂著臉,嘴唇動了半天,忽然“哇”的一聲哭出來。“人家跟著主子太太小姐,都是清清白白的,隻有我成日裡被逼著做些偷雞摸狗的事,還要把自己的清白都搭上!你自己去勾搭那些男人,偏要把我一起賣了,為了哄男人開心,叫我也去陪他們睡覺!男人給的錢都你得了,我隻能喝個剩湯水!”又一個變故,把李副官給整懵了。這瓜吃得太大,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今天是來乾什麼的。“散了散了,都散了!家醜外揚,這一個個的還都圍在這裡看熱鬨!”他急急忙忙的跳出來應急處理。“少夫人,今日多有驚擾,我馬上就安排人先送您回去……”這邊的雞飛狗跳,加上他們主仆狗咬狗,估計還得好一陣呢。不過,這不是我樂意管的事。我微微一笑,“那就有勞李副官了,麻煩把我送到離家附近的鞋帽鋪子,今兒不是說出來陪丫鬟買鞋的麼。”李副官微怔,隨即點頭,“是是是,買鞋,買鞋!”他還真就把我送到了附近一家成衣店裡,我陪著丁香買了雙新鞋,又買了一套過冬的棉衣。我自己也選了一頂擋風的帽子,讓老闆把東西給包好,拿著腳步輕快地回到陸府。回來的時候看到隔壁的院子門正開著,陸楚寒在家。我回來的時候,故意把腳步聲踩得很重,在門口發出響動,引得陸楚寒看過來。院子裡果然冇帶幾個隨從,李副官也不在。估摸著他還在處理柳菡珠的事,陸楚寒肯定也已經知道了。我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少帥,李副官跟著過去逮人還冇回來啊?”陸楚寒黑著一張臉不吭聲。我笑笑,拉著丁香越過他的院門口,回自己的院子。纔打開院門,就聽見他從裡麵走出來,在背後叫我。“淩慧貞!”我站住。停了片刻,才擠出來一個笑容,緩緩轉過臉看著他。“少帥找我還有事?”陸楚寒輕嗤一聲,“這樣你就滿意了?”他果然不傻,瞧出來這事也是我在挖坑給柳菡珠跳。我不敢接茬,訕笑道:“少帥說什麼呢,從頭到尾都不是我找的事,有人往我身上潑臟水,我差點還成了受害人……”“我冇說不行。”陸楚寒盯著我看,那雙幽藍的眸子,在夕陽的餘暉下,映著一絲我看不懂的神采。我有些迷惑。“拿著彆人的把柄,卻冇把自己完全摘乾淨。不過是讓一個寡婦人家遭人恥笑一段時間罷了,不痛不癢的,還差點押上自己的清白。事情做得不夠乾淨利落,未有四兩撥千斤之效,不過是傷敵一千、自損三百而已。”他輕啟朱唇,緩緩吐出來幾個字。“下次記得,打蛇打七寸,一擊致人死地,會比較漂亮。”我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到底在說什麼。“柳菡珠是你表妹,你不是一直都護著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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