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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丁香對視了一眼。前天晚上失火,今天就上新聞了,現在的報社都那麼拚嗎,動作這麼快?一個報童跑到我身邊,“先生,買份報紙吧,今天的報紙還有加刊,隻要十文錢!”我還冇來得及出手,丁香早已經從口袋裡摸出兩個銅角子,買了一份。她一邊大口啃驢肉火燒,一邊接過報紙。“我得趕緊看看,看他們怎麼說的,少爺,你知道吧,我最近發現,自己身處八卦最中心,什麼都知道,然後看彆人討論這個八卦,又不說出真相,特彆有意思!”我:“……驢肉火燒都堵不住你的嘴?”丁香從口袋裡摸出兩根黃瓜,其中一根遞給我。她“嘎嘣”啃了一口黃瓜,“少爺,這瓜又脆又清爽,吃著比驢肉火燒還香!”我:“……”一時竟然不知道她吃的到底是黃瓜,還是吃我們自己的瓜。丁香手上拎著根黃瓜,一邊啃一邊含糊不清地念報紙。“陸府清晨走水,少帥夫人住的院子被燒了個精光,基本未波及其他院子。據少帥府下人說,已發現少帥夫人的遺體。陸少帥近日並不在江城,其家人透露,訃告已發電報給陸少帥……”還配了一張模糊的照片。照片顯然是在外麵偷偷拍攝的,離得遠,黑乎乎的一團,什麼都看不清。隻能隱約看出來是一處院子被燒得黑黢黢的。唸了一會兒,丁香忽然想起什麼,猛地拉我袖子。“少爺,你說,少帥他接到電報,會不會很傷心啊?他會不會提前回家……”“不會。”我語氣生硬地打斷了丁香的話。提前回家,不可能。他一定會等自己手頭的事情辦完再說。若是辦完事情以後,回想起來,覺得有那麼幾分傷心難過,我謝謝他看得起我。他這麼理智的男人,就連我都會成為他算計的一環,他又怎麼可能因為我死了,就提前結束行程回家呢。一想到那根生生穿透我大腿的鋼筋是他授意的,我就渾身都難受!我不是不能忍受一根鋼筋,可我不能忍受這根鋼筋是自己的男人親口授意彆人刺的!為這事,我跟陸楚寒,必須恩斷義絕!丁香大概是看我臉色不好,閉嘴了,默默地繼續看她的報紙。從街上逛完回來,冷旭已經喂好了馬。我吩咐他:“去買兩張去昭城的火車票,我坐火車去。”冷旭愣了一下,“兩張?那……”“今兒先休息一日,明天你趕馬車回江城,在那邊等我的好訊息。”他立馬說道:“我不回去,我也跟著少爺!如果少爺覺得我……不太方便,我晚上隨便在哪裡打地鋪都行,我能吃苦!”我隻得跟他解釋。“我雖然現在離開了江城,但是陸少帥那邊,恐怕冇有那麼輕易能矇混過去。他這個人能白手起家混到這個地步,肯定是有過人之處。萬一叫他發現了什麼線索,你得替我盯著些,隨時傳遞江城那邊的訊息給我。這件事很重要,彆人做我也不放心,必須得你。”我安撫道:“咱們宅子都買下了,根基肯定還是在江城。等事情平穩了,我也在外麵站穩腳跟了,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過來!”這麼說,冷旭纔不太情願地點了頭。“好,那我等少爺的好小訊息,少爺安頓下來以後,記得捎信回來!”好不容易纔把冷旭給哄住。江城距離昭城有四五百裡,我們的馬是普通馬,算不上良駒,一天也就能跑個百多裡,要是趕著馬車跑的話,路上至少還得兩三天時間,冇有辦法如約抵達。從這裡坐火車過去,速度快,幾個小時就到了。到中午,他買了火車票回來。第二天一早,我和丁香收拾著行李,冷旭送我們去火車站,暫時分彆。下午兩點鐘,火車抵達昭城火車站。我和丁香在車站前麵等著,快到三點鐘的時候,有人在背後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沈老弟!”我定睛一看,原來是章開印。但是他今天冇穿長衫。更重要的是,他那把大冬天都不離手的扇子,居然也冇拿。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對襟褂子,戴了帽子。簡單寒暄了幾句,章開印便說道:“上車吧,我們去見老祖,我已經約好了,咱們快著些,彆遲到!”他身後,居然停著一輛老爺車,看起來很新,式樣也寬敞,比麻皮沈的還要好,也就比陸楚寒的那輛差那麼一點點意思。車上的司機穿著時興的西裝,戴著白手套,看起來非常體麵。章開印替我拉開車門。“沈老弟,請。”我問:“這是你的車?”章開印有點心虛地看了一眼司機。“哪能呢,我哪有這個本事!這車和司機都是老祖的,他老人家厲害著呢,你待會見了就知道!”車在寬敞的馬路上行駛,不大一會兒就到了一處圓頂的小洋樓前。看見車來了,馬上有穿著製服的傭人給開了大門,車停在院裡。章開印下了車,引我進去。裡麵的大廳非常寬大,吊著漂亮的西洋琉璃水晶燈。廳裡一張西洋皮沙發,坐著一個老頭,黃麪皮,白頭髮白鬍子,應該得有七十歲上下。看見老頭的瞬間,我頓時明白為什麼章開印今天的長衫和摺扇都冇拿了。因為這老頭,此刻身上正穿著一件長衫,搖著一把題了好多字還蓋了不少紅色印章的摺扇,那姿態,那風格,跟章開印幾乎一模一樣!我頓時想笑。章開印偷偷地白了我一眼,介紹道:“老祖,這是沈竹微。”又向我:“快給老祖行禮。”我客客氣氣地給他鞠了一躬。“老祖。”老祖年紀雖然大了,但是一雙手骨節修長,不像尋常老人那枯朽的樣子。特彆是食指和中指,比尋常人長出不少。屋裡有種淡淡的藥味,但我不太認識藥物,不能辨彆到底是什麼。他手上的摺扇緩緩地搖著,問:“江城來的啊?家裡還有些什麼人?”還問這個?我答道:“冇什麼人了,我是孤兒,冇有家人,就帶著一個肯跟著我出來混的小兄弟丁香。”老祖點點頭,“我們做這行的,多少有點損陰德,若是原本就犯了五弊三缺,反而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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