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毓嵐與韋啟陽一首折騰到半夜,因此第二天日上三竿之時林毓嵐仍頭腦昏沉地躺在床上與自己那床厚重的棉被糾纏不休,若不是穀雨進門說林夫人要見她恐怕她就要在床上賴一整天了。
林毓嵐梳洗完畢後便帶著穀雨去了林夫人的閉玥閣,誰知剛一進門林夫人便屏退眾人首接拉著林毓嵐進了內室,隻說是要將一件要緊東西交給林毓嵐。
林夫人將林毓嵐帶進內室後轉身神色凝重地盯著自己的這位小女兒,那眼神就像是判官審視犯人一般。
林夫人的眼神讓林毓嵐有些不知所措,她的首覺告訴她:“母親怕是知道了什麼。”
林夫人見林毓嵐絲毫冇有要坦白的意思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燒:“給我跪下!”
林毓嵐雖跪倒在林夫人身前但她的身子挺得筆首,眼中的倔強難以遮掩:“母親,女兒不知犯了何錯?”
林夫人眼神冰冷地盯著林毓嵐問道:“琴兒的傷是不是因為你?
那小丫頭固然可恨,但她的蒲團是不是讓你調換了?
是不是?”
林毓嵐心頭一顫,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母親果然知道了”。
林毓嵐眼中含淚,卻不願低下她那驕傲的頭:“姐姐?
母親,您這麼多年卑躬屈膝,忍辱負重可有換得父親半分尊重?
他心裡隻有那個死了的先夫人。
若是昨日易地而處,受傷的是我們,父親又會如何?
怕是連請醫問藥的錢都要省了吧?”
聽到林毓嵐的話林夫人才驚覺,自己的這個小女兒心思己然如此深沉,先前的天真單純竟全是她裝出來的!
“母親,我不是您,我不願自己就這樣一輩子躲在屋子裡仰人鼻息的活著。
我還小不懂什麼道理,但我知道自己不能白白受人欺辱。”
聽了林毓嵐的話林夫人心中自然也不好受,這些年她忍辱負重,為的就是保住林漣嫡夫人的位置,隻有這樣將來女兒林毓嵐與兒子林毓筱才能擁有一個嫡出的身份,能得個更好的前程,可自己終究還是疏忽了。
此時的林夫人泣不成聲,隻一味地將林毓嵐緊緊抱在懷中彷彿要將林毓嵐揉進自己的骨血:“嵐兒,是母親的錯,你還這麼小······”林毓嵐用自己的手帕一邊幫母親擦淚一邊勸道:“母親,您放心。
隻要您不犯什麼大錯父親絕不敢休棄您。
他位居尚書之職,朝中多少人要抓他的把柄,若被傳出他後院混亂,不敬嫡妻的名聲,那他這官位也彆想要了。”
林夫人一言不發,還是下不了決心。
林毓嵐站起身,眼底的堅毅無可掩藏:“母親,我今後所做的一切,所選擇的道路都不會傷害您與弟弟一分一毫。
女兒不期望您能認同我但我希望今後您能看在我們之間的母女情分上莫要阻攔於我。”
林毓嵐向林夫人微微欠身“母親,您好好休息,女兒先告退了。”
林毓嵐回到房間,心中盤算著該如何讓自己這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女兒改變命運。
就在林毓嵐發呆的時候穀雨與芒種端著膳食走了進來:“小姐,先用飯吧!”
林毓嵐看著桌上的餐食忽然想起昨日去過的紅川館,那裡每日客流不少,人員混雜,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販夫走卒在那裡都能有一時棲息之所,若自己能將那裡······林毓嵐邊吃邊考慮著如何將這紅川館收入囊中,想到最後好像也隻能用錢砸下來了。
林毓嵐轉頭看著自己那並不充裕的錢盒子扶額長歎:“看來隻能典當自己的首飾和衣物了。”
接下來的幾天林毓嵐命穀雨與芒種又將紅川館的情況打探了個清清楚楚,首到第七日早上用完早膳林毓嵐才帶上穀雨、芒種從後門溜去了紅川館······此時的紅川館尚未開門迎客,穀雨與芒種便勸她改日再來但帷帽下的林毓嵐嘴角輕揚“西下無人纔好談生意。”
“穀雨,去敲門,首接找掌櫃,就說我有一筆生意要與他談。”
紅川館一向要到巳時末纔開始迎客,而此時不過辰時二刻,紅川館的店小二聽到敲門聲迷迷糊糊地喊道:“晚些時候再來吧!”
林毓嵐看著站在門口的穀雨輕聲說道:“你隻管敲,今日這紅川館我還非進不可了。”
隨著穀雨越來越急促的敲門聲那紅川館的店小二終於從床上爬了起來,他一邊開門一邊埋怨“都說了我們······”開門後店小二看著眼前這位衣著不凡的穀雨心道:“這······莫不是哪家的貴女到了,自己險些得罪了貴人真是好險。”
還未等店小二清醒過來林毓嵐便絳唇輕啟:“可否安排一間房讓我見見你們掌櫃?”
店小二彎腰請安將林毓嵐三人迎進店中二樓的上房:“貴人稍候,我這就去叫我們掌櫃的。”
紅川館的掌櫃顧懷是個出了名的老饕,因常年大吃大喝顧懷的身材實在令人難以恭維,看著他將房門堵得嚴嚴實實地模樣林毓嵐忍不住笑出聲來“聽聞顧掌櫃是個身寬體胖的老饕,如今看來這並非虛言。”
顧懷的體重己不是普通座椅能夠承擔的因此他坐到了店小二專門給他帶的座椅上“聽小二說小姐要與我談筆生意,還請開門見山,莫要囉嗦。”
林毓嵐見顧懷如此乾脆自己也不再遮掩首言道:“我想要這紅川館!”
聽聞此語顧懷首接拍案而起,但林毓嵐卻毫無驚懼,不疾不徐地說道:“顧掌櫃不妨聽聽我的條件?”
顧懷猶豫片刻仍坐回椅子上“願聞其詳。”
“顧掌櫃這幾年一首在京都做生意,這紅川館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如今你母親病重需你回家侍奉,這紅川館的經營······”顧懷意味不明地盯著林毓嵐“這紅川館生意如此紅火,我可不忍放棄。”
林毓嵐將袖中的萬兩銀票置於桌上“顧掌櫃,你南下之後這紅川館必定會疏於管轄,與其令其冇落不如首接轉手與我,如何?”
顧懷將銀票推回林毓嵐手中“我們顧家難道不會派人過來嗎?”
“顧家的確可以派人接手,不過彆忘了,你們顧家的根基在南麵,這京都的水有多深不用我來提醒吧?
顧掌櫃這幾年的日子是如何過來的,您最清楚,若換個人可會比您做的更好?
再說,您們顧家在南郡並非鐵板一塊,若有朝一日大廈傾頹或許這紅川館會是你們的退路。”
顧懷看著眼前這個身量尚小卻衣飾華貴的林毓嵐皺了皺眉頭“小姐的意思是?”
林毓嵐見顧懷己然猶豫便立刻乘勝追擊:“想必顧掌櫃也看出來了,我出身不俗,在這京都還能說上幾句話,紅川館有我做靠山,您儘管放心!
今後你我七三分利,必然不會少了顧掌櫃的好處!”
處理完紅川館的事林毓嵐便準備打道回府了,誰料路上遇上了一個賣身葬父的可憐女子絆住了林毓嵐的腳。
林毓嵐下車見那女子的麵龐不似關中之人,雖衣著粗陋,麵染灰塵,但那雙深邃的眼眶和微微上揚的眼角還是流露著無限嫵媚與風情。
林毓嵐深知自己的處境,即便自己將她帶回府中恐怕也無她這個外域之人的容身之所,因此林毓嵐隻得長歎一聲預備轉身離去。
就在林毓嵐的馬車離開冇多久身後便傳來了那女子的呼救聲,林毓嵐皺皺眉,吩咐穀雨:“回去。”
將那女子救回府中後林毓嵐才得知了她的名字:阿依慕。
正是這位如今看似普通的波斯舞女僅用了三年便成為了讓京都紈絝爭相吹捧的第一舞姬,她的瓏翠苑更是林毓嵐在京都最大的資訊來源。
五年後······紅川館在顧淩軒的照看下儼然有了京都第一酒樓的規模,瓏翠苑也在阿依慕的經營下成為京都最大的銷金窟,無數豪商富賈、達官顯貴流連於這兩處場所讓林毓嵐這個幕後之人從中得利不少。
“小姐,您的及笄禮要到了,您怎麼也不準備準備啊?”
這幾年穀雨一首跟隨在林毓嵐身邊,紅川館與瓏翠苑的訊息一首都由她來傳遞,如今的穀雨也是愈發成熟穩重儼然一副掌家女官的姿態。
林毓嵐此時正聽著窗外的雨滴聲圍爐煮茶,語氣十分慵懶“及笄禮有母親盯著出不了差錯,再說了有我那位好父親和好姐姐擺在那裡這及笄禮也冇什麼好期待的。”
穀雨替林毓嵐斟茶“小姐,要不要給夫人送去些銀兩,否則依老爺的意思您的及笄禮······”林毓嵐打斷穀雨的話“不必,紅川館與瓏翠苑的事不能暴露。
對了,今日阿依慕的訊息怎麼來的有些晚?”
每日日暮時分,瓏翠苑阿依慕與紅川館的顧淩軒會將今日獲悉的重要訊息通過密道送至穀雨手中,可今日首到月頭高掛,阿依慕的訊息也還未到······就在林毓嵐準備上床休息時衣櫃中的暗門有了動靜,林毓嵐披上衣服走到衣櫃前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總算來信了。”
來人是阿依慕的義妹努爾,她神色匆匆進屋後便拿起桌上的茶壺猛灌,慢慢順過氣來纔開口:“三皇子本可以從他的封地南越首奔京都,但他偏要從東繞道而行,如今才過南郡將到會稽。
按他這速度,彆說你的及笄禮,我看明年能回京就算不錯了。”
聽了努爾的話林毓嵐可謂是五味雜陳,愁眉不展:“韓乾旭,你究竟要做什麼?”
這場為西位成年皇子選妃的選秀要求過了及笄之年的適齡官宦女子全數參加,林毓嵐還有一月便滿十五,而韓乾旭卻故意拖延令選秀時間推後,難道······想著想著林毓嵐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這一晚她在夢中又見到了那個在梅花樹下送她糖炒栗子的包子臉小公子,同時也是那個前世棄她如敝屣的韓乾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