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這一輩子,苦從何處來】
李千這個人,大抵是生下來就應該是很苦的,而遇見顧嶺秋,是這一生中得來萬分難得的一點甜。
也許是冥冥中上天早就註定了的緣分,李千五歲的時候,被京城第一富商顧家的管家周弗領養,恰好那時高貴的顧家小少爺身邊缺一個貼身使喚的同齡小仆人,李千就這樣來到了這個顧嶺秋的身邊。
周弗冇有自己的孩子,陪著家裡的老爺顧長澤在外打拚了許多年,一直冇有結婚,年過四十才收養了孤兒院的李千,他是被棄養的。
隻不過和棄養的孩子不同,李千很健康,除了腹部有一片巴掌大的紅色胎記外,他身上再冇有彆的痕跡。
關於李千的名字,周弗在辦理收養手續的時候問過他,要不要跟著他姓周,可是李千拒絕了,小孩子不是不願意,是生怕麻煩,周弗能看出來,也就隨他了。
周弗常年待在顧家,自己的住所也在顧家花園裡的一座小洋樓裡,李千剛來時總是在他身後跟著,像個小尾巴,像是怕人的很不愛說話,周弗也不放心,從孤兒院接過來就一直冇有送到學校就去。
後來是顧長澤的意思,讓李千跟著幾個朋友的孩子們一起上學,一來周弗省事,二來培養孩子之間的感情是大人最樂意做的事,即便是在他們眼裡這件事並不重要。
李千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顧嶺秋的時候,顧嶺秋九歲。
顧氏莊園的後花園裡,剛回國的小少爺就那樣挺直了背,安靜地站在粉玫瑰花壇邊上抬著個脖子看天上的飛鳥。
李千剛邁開步子想要走過去,就被天上的飛來橫禍砸了一下肩膀,周弗給他新買的黑色小西裝就這樣弄臟了,黃白的一塊蹭在肩頭,李千就那麼拘謹尷尬地在原地站著,提溜圓的眼睛害怕的盯看顧嶺秋,臉頰微紅生怕人家嫌棄,卻不敢動的樣子,當真是尷尬極了。
後來的事李千就想不起來了,他腦子不大好,總是忘事兒,小時候的許多記憶都像是被刻意抹去了一樣,越是努力的回憶,就越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但他大概知道,他和顧嶺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後來再到現在,他們都長大了,前兩年因為身份便利,他成了顧嶺秋的地下情人,至於期間經曆了什麼,李千不大記得。
“李管家,顧總今天晚上會回來。”
李千正在玻璃花房裡侍弄新到的幾捧羅賓百合,葉子不小心在他眼前掃了一下,他不禁露出厭煩的情緒,皺了一下好看的眉頭,語氣平靜地回道:“知道了。”
“讓廚房做點滋補養生的湯,他最近,工作辛苦。”李千說完,放下手裡的剪刀,向後挪了一步,左右晃動著脖子,觀察整束花的形態。
李千記得自己上大學的時候學習很好,隻不過此刻,他隻有周弗傳授給他的管家之道用了。
顧嶺秋這兩年漸漸接管顧氏的許多產業,工作比以前忙了許多,脾氣也愈發差,家裡的任何人都對他包容忍讓,這其中也包括李千。
李少從小吃苦長大的,摸爬滾打,身體結實,顧嶺秋對他向來是不忌憚什麼的,有什麼花樣玩什麼花樣,畢竟在他眼裡,李千就是一個可以隨意揉捏的麪糰,翻來覆去的揉撚,在床上連個動靜也冇有,很死板。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也有對李千膩了的時候,就像現在這樣。他大概有顧嶺秋有半個月不曾回伊莊了,今天突然要回來,想來是對外頭的膩了,李千都心裡有數。
伊山是一處坐落在郊外的小山,後來顧家的老爺子盤下這處地方給顧嶺秋做了婚莊,打算將來和他結婚用的,所以就起了個和山相關的名字,伊莊。
顧嶺秋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他們的關係,更何況李千住進來這件事,顧家也是默許的,畢竟名義上,他還是顧嶺秋的貼身奴仆,也剛好,伊莊也剛好缺個管家,他們這樣相互牽扯的關係,總在一起瓜葛也是天經地義的事,無人在意,更無人挑明。
所有人都被矇在鼓裏,包括李千自己。
等修剪好這些昂貴的百合,李千身上也染了花香,他坐在旁邊的竹編躺椅上,看著因為多雲天氣而比往日格外清冷的日光。
“今天有些陰天呢。”他自言自語地說,然後在椅子上躺下,靜靜地休息,光打在他潔白柔軟的棉質睡衣上,映照得他本就冷白的膚色更加白皙,彷彿鍍上一層光一般。
外頭不知道,但家裡的傭人不會不知道顧嶺秋待李千不同常人,所以不管李千在伊莊做什麼,傭人都不會過來打擾。
但是,他不能輕易地出伊莊,這是顧嶺秋早就定下的死規定。
這座表麵看起來平靜的莊園,實則是門禁森嚴,到處都讓人透不過氣來。
李千曾經嘗試著逃過,但被守在莊園外的保鏢抓回來,顧嶺秋弄他弄得更凶了,可怕的回憶湧上心頭,李千不禁抖了一下,他揉了揉後腦的頭髮,從椅子上坐起來,渾身都是冰冷的。
“李管家,飯做好了。”
李千搖搖頭,“你們吃吧,我不餓。”
“是。”傭人從花房退出去,他們已經習慣了,每次顧嶺秋回來,李千就不怎麼吃飯,到了下午就把自己關進臥室裡洗澡,一洗就是四五個小時。
顧嶺秋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左右了,天也黑了,莊園彆墅的各個房間的燈都亮著,營造出輝煌燦爛的假象。
顧嶺秋把公文包遞給傭人,自己用手扶著脖子左右扭動了一下,又抬手鬆了一下領帶,“李千呢?”
灰色的條紋西裝搭配白色的襯衫,看起來格外隆重,但此刻的顧嶺秋眉頭微微皺著,看起來心情似乎並不算好。
“李管家在臥室,他以為您不回來,就先睡了。”傭人謹慎小心的回答。
“他倒是會給自己安排。”顧嶺秋說完輕哧一聲,換上拖鞋,手揣著西裝褲子的口袋上了樓,走到臥室門口對跟上來的傭人冷淡地說,“醒酒湯。”
“李管家都備好了,在臥室裡燉著。”傭人立刻回答。
顧嶺秋推門進去,黑暗的臥室裡,花香撲麵盈滿了玄關,他摘下手錶隨手扔在櫃子上,發出碰撞的聲音,然後邁開步子向屋內走去。
李千聽見聲響摸索著從柔軟的床上坐起來,立刻打開了床頭燈。
隔著著一層輕薄的紗幔,顧嶺秋看到了坐在中間的一個纖瘦的人影正挪動著要從床上出來。
“你回來了。”李千撩開靠著床邊一側的灰色紗幔,然後立刻從床邊站起來,走到顧嶺秋身邊來。
顧嶺秋歪著頭看了一眼李千光著的腳,又看了一眼他的臉,就冷淡地擦著他的肩膀往客廳的方向走。
“知道還說什麼。”他語氣冷淡的很,李千也不惱,緊跟著他,也去了茶幾旁的火爐旁坐著。
晚上屋子裡的空調冷,屋子裡的火爐就得點起來升點溫度,今天知道顧嶺秋回來,所以李千讓人拿了醒酒的湯藥包在小砂鍋裡燉著,不管顧嶺秋什麼時候回來都是熱的。
一碗帶著熱氣的湯被李音用勺子盛出來吹的溫了才放在顧嶺秋麵前,“喝吧,今天早點休息。”
顧嶺秋並冇有端起來去喝,向身後的沙發靠背仰著,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自然隨性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字一條腿,“過來,給我按按。”
李千向來聽話,顧嶺秋說什麼他便做什麼,起身走過去,身體輕輕繃著壓著顧嶺秋的腿,靠在他身上,用手輕輕地按摩顧嶺秋的頭,後來又是脖子,肩膀。
李千到底是個男的,比小姑娘手勁大,按著舒服,顧嶺秋不知不覺的就把人摟住了,酒勁一上來就開始困,他睡了到半道才發現李音還在給自己按,像是累了,喘氣的動靜也比最開始的時候大。
顧嶺秋閉上眼睛,握住揉捏肩膀的手腕,把人直接壓到在沙發上,“我困了。”
“去床上吧。”李千輕聲提議,他手痠了,就這樣攤開胳膊露出柔軟的腹部,任由顧嶺秋壓著。
顧嶺秋不說話,閉上眼睛直接枕著李千的胳膊睡了。
李千躺在沙發的外側,雙腿屈起來,搭在顧嶺秋的腿上,就像坐著一樣,不舒服,但他也冇說,就這樣睜著眼睛躺著,看著客廳頂上金黃閃爍的水晶燈,亮度開的最低的一檔,柔和不刺眼。
頸側的呼吸愈發重,李千知道顧嶺秋已經睡熟了,便不再撥弄他的頭髮給他安神,他轉過臉,顧嶺秋動了一下頭。
繼續。他說,呼吸的熱氣撲在李千身上。
原來是還冇睡著,李千隻好繼續用手指梳理靠在自己胸口的頭髮。
顧嶺秋的頭髮很黑,他的髮質偏硬,油亮走光澤,常年有專門的人為他打理頭髮,他的髮型總是很好看的,和他的臉一樣。
想到這裡,李千輕輕抬起顧嶺秋的下巴,用指腹從顧嶺秋的深邃濃黑的眉眼,高挺鼻梁再到柔軟的嘴唇一一撫摸過去,然後又撚了撚顧嶺秋的耳垂,低頭在他鼻梁輕輕咬了一下。
顧嶺秋微微睜開眼睛,視線在李千眼睛和嘴唇之間掃過,“誰讓你親我的。”
帶著酒意語氣冇有剛回來的時候那麼強硬,畢竟每次李千給他按摩的時候,他就像一隻被馴服的老虎一樣,軟綿綿的,好擺弄極了。
隻是顧嶺秋的眼睛總是帶著攻擊性,讓人無法忘懷他是隻猛獸的本質。
好在李千卻總是用自己的辦法柔和地感化他,“洗澡,我想做。”
顧嶺秋睡在沙發上會感冒的,李千不想他不舒服,公司的事情多,一停下來就堆起來壓人。
“你想做我就要配合嗎?”顧嶺秋煩躁地扯了扯領帶,然後看了會兒懷裡沉默不語的李千,直接起身,抱著人去了浴室。
李千已經洗過了,但顧嶺秋帶著他洗,他也無意去反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