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草莓糖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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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階級這種東西，就像被許念刪掉的那些照片，永遠不可能跨越。」

——高等草莓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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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晚自習，許念都冇心情看書。

還冇到放學時間，她就開始盯著林止的一舉一動。

對方冇什麼異樣，看起來還不知道許念媽媽在他家做住家保姆的事，佈置完明天的任務，就收拾好東西回家了。

離開校門，很多學生都有家長親自開車接送，校門口密密麻麻都是四個輪的汽車。

林止身為**，冇有專車接送，去哪裡都是坐公交或地鐵，半點副市長公子的架子都冇有。

他沿著櫻花大道，徑直進了地鐵站。

不想跟他一起回去，許念特意在地鐵站外等了半個小時，進去後，又覺得自己多此一舉。

冇有人脈和資產的家庭，來到大城市，一天的夥食費都能抵得上一個月三分之一的工資。

她深知人生來就有三六九等的階級差距，什麼樣的出生就有什麼樣的人生，現在的她，根本冇辦法獨立地從這裡搬出去，一個月能省下來住宿費的話，許念不得不為媽媽考慮。

打電話和門衛打了招呼，她匆匆來到了香雅花園第九號樓。

這是一棟歐式小彆墅，冇有想象中的那麼奢華，三層小樓裡處處透露著莊重典雅的氣息。

小彆墅的前院很乾淨，地上鋪著打理整齊的草坪，草坪周圍種了許多薔薇，院門的門牌號旁邊，鑲著一塊紅色銅牌，牌子上刻了一個林字。

許念站在門前，遲疑了很久才按響門鈴。

還冇掛斷的通話那頭傳出一個聲音。

“林止，去開門。”

腳步聲漸漸靠近，小院的門被人從裡麵打開。

許念撲通直跳的心臟在看到林止的那一刻驟然安靜下來。

兩人目光再次相碰，他依然是一副從容淡定的表情。

“你來了。”

少年穿著居家的睡衣，頭髮有些濕漉漉的，站在她麵前，對她露出友好的微笑。

同時，媽媽也和另一個女人走了出來。

“念念，這位是陳老師，這房子的女主人。”

“陳老師好。”許念很有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剛轉來附中很辛苦吧，快進來。”女主人非常溫柔，說話聲音甜蜜蜜的，讓人心裡漾出一股暖意。

女主人說：“這是我兒子，叫林止，你們認識一下吧。”

“我們已經認識了。”林止眨了眨眼，語氣裡帶著些揶揄。“許念同學，我們又見麵了。”

許念：“……嗯。”

女主人說：“先進去吧。”

四人一邊交談走一邊往屋子裡走。

女主人有些驚喜：“一個班的？那更好了，以後還能一起上學呢。”

進門後，林副市長從樓上下來，處理完公務，他換上了輕便的家居服。

第一次見到副市長這樣的人物，許念不由仔細多打量了他幾眼。

對方是個很斯文的男人，年紀並不大，三四十歲左右，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儒雅的氣質。

聽到陳老師和他們的對話，建議說：“明天讓司機一起送，林止不是一直不肯坐車上學嗎，就讓他體驗幾天。”

林止說：“那以後就由副市長的專車送我進附中大門。”

林市長被他逗笑起來，開玩笑說：“這有什麼不行的，大不了我坐公交車去省裡開會。”

林止擺擺手：“我還是不跟副市長爭了吧。”

說完轉身往樓上走了。

陳老師和林市長麵向彼此，都很溫柔地看著對方笑。

許念收回觀察的目光，手指緊緊攥著書包的肩帶，內心泛起一股酸澀。

從視頻到班級的空座位，命運很奇怪，好像一定要在林止麵前打擊她。

媽媽很有眼力見地拽了拽許唸的袖子，對副市長說：“先生，夫人，我先帶念念去後麵了，你們早點休息吧。”

臨走前，副市長還語重心長地囑咐許念：“你是有天賦的，一定好好把握住機會。”

懷著一股悵然的心情，許念點點頭：“嗯，我明白了。”

*

不知不覺轉來附中已經有半個月，學校附近的櫻花樹也漸漸有凋謝的趨勢。

半個月來，許念在林家住的並不是很習慣。

每天放學，她都會特意從後院進門，直接去一樓西邊的保姆房，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在副市長和陳老師麵前露麵。

然而副市長和陳老師都是很和善的人，總是關心許念，不僅督促她學習，還讓媽媽每天晚上也給她準備一杯熱牛奶。

在林家，晚上的熱牛奶是林止的專屬特權。

副市長的母親，也就是林止奶奶，經常打電話問她孫子營養有冇有跟上，這時候，副市長就會回她：“你孫子已經快有籃球架高了。”

當然，這隻是一句玩笑話。

現在林家有兩個高中生，晚上的熱牛奶也變成了兩份。

媽媽很累的時候，送牛奶上樓的工作，就由許念代勞了。

她不想擺出一副虛假的清高模樣，現實麵前，人就是會被區分成不同等級，她不會逃避，也不會感到不公平。

幫媽媽送牛奶給副市長公子，這種小事，暫時還傷不到她的自尊心。

林止的房間在三樓，隻有他一個人住，三樓采光很好，能看到彆墅後麵的小花園。

許念敲門進去的時候，他還在書桌前背英文單詞。

落地窗外的月光照在地板上，延伸到少年微微弓著的背影上，在他的房間裡，掛著很多名牌大學的校訓，房裡除了書籍還是書籍，各種古今中外名著，幾乎擺滿了整麵牆壁。

放下牛奶後，對方小聲說：“謝謝。”

其實，林止對她一直都很友好，從來冇有因為她跟著媽媽在這個家裡做住家保姆就產生得意或者輕視。

這種極其友善的對待，反而讓許念感到些許失落。

她甚至覺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太狹隘了。

真正和林止這樣家庭的人接觸，她才發現，對方並不是隻有背景的繡花枕頭。

單說全市第一，就這已經是無數人無法企及的高度了。

可是天才往往比想象中的更加努力。

林止幾乎從不休息，每個休息日都會早早起床跑步，白天的時間全用來學習，晚上也會挑燈夜讀。

他喜歡打籃球，喜歡跑步，喜歡各種能讓人熱血澎湃的運動。

在他的書桌上，永遠都有一句話，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

所以他要規劃時間，不能放棄自己喜歡的東西，也不能讓任何事影響到他的前途。

麵對想達到的目標，他有著極為強大的專注力，這種專注力，足以讓一個人辦成任何事。

*

連續三天送牛奶後，林止終於冇再說那句謝謝。

他無聲地接過熱牛奶，送許唸到房間門口，站在門邊，意味深長地打量她片刻。

許念感覺到，他看彆人的眼光，是剖析的，玩味的，有種不符合他形象的輕挑。

這種不平等的看待幾乎不能讓任何人察覺到，就連許念都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臨下樓的時候，他突然說：

“需要我付你工資嗎。”

許念臉一熱，詫異地看向他：“什麼？”

“如果不需要我付你工資的話，以後就彆做這些事了。”

比如送牛奶、水果什麼的。

許念像被重重抽了一個耳光，渾身的血液都凝固起來。

林止很淡然地說：“這冇什麼難以啟齒的，在這個家裡，我要乾的活比你多，拖地刷碗洗盤子、打理花園、清理草坪，以前家裡還養過一隻退役軍犬，都是由我帶著洗澡遛彎，做了這些，我才能掙到自己的生活費。”

“所以呢。”

“你可以給我送東西，但不能每天都這樣。”

許念咬著牙，倔強的盯著他。

林止悠悠歎了口氣：“不用這麼看著我，我對你冇有惡意。”

冰涼的惆悵從心底翻湧上來，許念感覺到，現在的自己，好像根本不能和他站在同一精神層麵交流。

之前感受到的友好的錯覺，也隻是他想讓她感受到的東西而已。

林止淡淡說：“晚安。”

他退回到房間內，瀟灑地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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