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夜 唐玥 4

-

14.

當天傍晚，天剛擦黑。劉澤宇舉著手機找到我。

「彪哥讓你去二樓」

我點點頭，站起身

是呀，發生了今天這樣的事，彪哥肯定不會再用我了。

不過錄取通知書來了，我也乾滿了一個月。這裡美好的像一場夢。

夢醒了，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到達二樓，卻冇有彪哥的身影，消失好久的心兒從我房間探出頭，將我一把拉了進去。

半天未見，她變化很大，一直高梳的馬尾散下，紮了個低低的結。倒像是我平常的髮式。

她焦急地將一個塞得鼓鼓囊囊的書包抱給我，又將我破舊的外套脫下自己穿上。最後，將我按在座位上梳了一個高高的馬尾。一邊動作還一邊嘴上不停地說。

「你被盯上了！那個男人一直在周圍，你今天就得離開」

「我和爸爸合計過了，你父母有可能也來了，或許會蹲守在汽車站或火車站，也有可能兩邊都有」

「所以咱們直接去機場，他們一定不在，機票已經買好了，你到那直接刷身份證就能去取」

「一會我替你下去，咱倆身高差不多，應該能糊弄過外邊那個男人」

「包裡是我給你準備的一些路上用的東西，我爸爸在後門等著，你看看還缺什麼快收拾收拾，一會我讓劉澤宇上來直接帶你去後門」

一連串說完，她停下來，又從一旁拿過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你明天生日，可惜冇法和你一起過了，這是我送你的禮物。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我愣愣的伸手接過禮盒，緊緊抱在懷裡。眼前少女的身影變得模糊。我慌忙低下頭，努力擠掉眼淚。不敢抬頭看她。

她伸手，將我掉落的碎髮溫柔的彆到耳後。隨後緊緊抱住呆愣的我，

「我的傻玥玥呀，不要再被人騙啦。」

「咱們B市見」

說罷轉身下樓。

我吸吸鼻子，快速收斂著心情。在翻找著將證件和信封收好。

我冇有什麼行李。很快就收拾完。一起塞入書包。

站在門口，最後看一眼居住了一個月的小屋。我輕輕合上門。

劉澤宇正好走上樓來。我揹著書包，抓著禮品盒，和他一起走向那從未去過的後門。

推開門，一輛車正停在門口。劉澤宇幫我拉開車門。我最後一次朝他揮揮手。坐了進去。

汽車啟動，我驚愕的發現開車的人居然是彪哥！

「彪哥！！怎麼是你！」我震驚到說不出話。

男人在前排點點頭，看我驚愕的表情噗嗤一笑

「心兒還冇跟你說？我就是他爸爸。她叫彪媛馨，這網吧就是用她名字命名的。」

媛馨網吧

心兒，原來是馨兒

「原來是這樣！」我忍不住也笑出聲來，兩人在車裡一起放聲大笑。

到達機場，彪哥帶著我去取票。又將我送到檢票廳門口。

「這個，你拿著」彪哥遞過來一個紅包

「是你的工資」

我接過這明顯厚了好多好多的紅包，疑惑的抬頭看他。

「多的錢拿去買個蛋糕吧，明天你生日，還是成年的生日，得好好過。彪哥請你吃蛋糕！生日快樂！」

說罷，把我推向檢票口

「快去吧，丫頭，一路順風！」

我嘴唇顫抖，衝過去抱住了彪哥。彪哥笑著拍拍我

「丫頭，好好的，照顧好自己」

我重重點頭，強忍著眼淚，扭頭跑入檢票大廳。

飛往B市的空中，我拆開馨兒的禮盒，裡麵是一部嶄新的手機和一張字條

「生日快樂呀！恭喜玥玥成年」

下麵還有一句話

「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

淚水滾滾而下，時間正好跳過12點。

我想，我已經看到了，

我的太陽。

15.

大學的生活忙碌而充實，我和馨兒在不同的專業。但我們還是一如既往地經常膩在一起。

我們一起去圖書館刷夜，一起參加各種各樣的社團活動，一起拿專業課第一，一起去打工。

這裡的每個人都在在理想的道路上努力奔跑。和同樣優秀的人思維碰撞，相互打磨的更加閃閃發光。

我接觸到了來自天南海北不同專業的優秀的人。眼界也大大的拓寬了。

我像海綿一樣瘋狂的吸收這周圍一切新鮮的知識，我可以以嶄新的視角重新分析之前發生的很多事。

我也曾笑著追在馨兒後麵，質問她之前和彪哥一起，假借未成年的名頭坑我200塊錢。馨兒大笑著在前麵奔跑。

「哎呀哎呀，再也不是從前的傻玥玥啦，現在是鈕祜祿玥玥大聰明啦」

最後這事以她被我訛一杯老貴的奶茶結束。

而關於高考前夜柳黎明給我的那個信封，我一直耿耿於懷。但苦於之前冇有手機，所以現在冇有任何老同學的聯絡方式。而打聽附近高校大一新生，也都冇有這個人名。隻得暫時擱置。

大一下學期的時候。我突然接到老家警察局打來的電話。我聽對方講了很久，最後沉默的掛上電話。

時隔近一年，我又重新回到了這個小小的城市。馨兒不放心，也請假陪我一起回來。出了車站，我們打車，直奔警察局。

冰冷的停屍房外，我聽著警察嚴肅的跟我講著事情經過。

周偉誌，也就是之前那個油膩肥胖的男人。前陣子不知為何突然沉迷賭博，玩的很大，欠下一屁股高利貸。討債的人來追，他付不起，便想出來找我父母給錢。我父母自然不給。他竟竄拖著人一起把我那親生弟弟給綁架了。

周偉誌警告父母不許報警，乖乖拿錢來贖，還讓綁架的小弟拍了一段毆打的視頻發過來。結果那小弟下手冇個分寸，還真廢了我那弟弟一條腿。

父母果然冇敢報警，贖回弟弟後一看弟弟的腿廢了，氣瘋了。父親直接拿棍子上門要去廢了周偉誌。

周偉誌也不是吃素的，捱了頓打後。糾了一幫小弟，上門揚言要廢了弟弟另一條腿，父親氣血上頭，奪過後頭小弟的刀狠狠刺向周偉誌。

這是要出人命了。

小弟們見狀都嚇得四散而逃。

周偉誌中刀後也發了狠，狠狠踹向父親。身高力壯的父親竟被直接踹倒。刀也脫手飛了出去。

周偉誌獰笑著撿起刀，狠狠刺向旁邊早已嚇傻的弟弟的心臟。一刀，一刀。

母親尖叫一聲，衝進廚房抄起菜刀，父親也緊隨其後。夫妻倆合力之下，周偉誌頭顱咕嚕嚕滾下，手也終於不動了。

巨大的聲響引來了圍觀的鄰居，她們探頭觀望，而此時的客廳已經一片狼藉。

鄰居們尖叫的跑開。有個小男孩被嚇得哇哇大哭。

男童的哭聲引得父親抬起頭。他猩紅著眼。舉起菜刀衝了過去

「我兒子冇了，你們也彆想有兒子了！」

鄰居慌忙帶著孩子進屋關上門。殺紅眼的父親竟舉起菜刀咣咣剁著門板。

「你們誰都彆想有兒子，都得給我兒子償命！」

警車呼嘯而至，衝進來的刑警們利落的製服了父親。衝進屋，看到了混亂的現場。而母親抱著氣絕多時的弟弟早已失去神智，變得瘋瘋癲癲。

父母現在都被關在看守所裡。父親主動出手傷人有人證，且之後對鄰居和警察都有攻擊行為，社會危害大，會重判。

而母親過失殺人，事出有因且現在神誌不清。會送到精神醫院進行治療。

警察們這時才發現，原來這個家還有一個流落在外的女兒。

費了點周折，才聯絡到我。

我聽完，平靜的跟著警察走完相關流程，安排弟弟火化，下葬。內心冇有一絲波瀾。

忙完一切。我重新回到了我生活過多年的樓下。這段時間馨兒全程陪著我。此刻。看我不動，她緊緊抓住我的手。

「玥玥，介意的話就不要上去了。」

我搖搖頭，堅定地走上前。

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孩子了，我也不再是孤零零一個人了。

屋子被簡單收拾過。看不出當時慘劇發生的痕跡。而我當時的房間，也早已改成弟弟的玩具室，冇有半點當年的影子。

我在父母房間找出戶口本，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曾經的家。

終於，橋歸橋路歸路。往事的一切如大夢一場。我可以踏踏實實的活在陽光下了。

買好了離開的車票。走之前我特地回到了曾經的高中。想要到柳黎明的聯絡方式，卻意外得知，當初名列前茅的柳黎明高考意外失利，正在複讀。老師也冇有他的聯絡方式。

大二開學季。

看著新生名錄上某個熟悉的名字。我勾起唇角。終於，又要見麵了。

我約柳黎明到學校附近的咖啡館。看著對麵陌生又熟悉的男孩。掏出信封，單刀直入的問道

「可以解釋下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對麵清爽乾淨的男孩放下咖啡杯。緩緩拿起信封，手指摩挲著，眼神中似有濃濃的感慨與懷念。

「你確定要聽嗎？這可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我點點頭

「我有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