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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桑這時進來,規規矩矩行了個禮,將手中的東西交給藺薑南。“小姐,即墨大房夫人那邊送來了請帖,說要邀請夫人和小姐明日到府遊園。”藺薑南並不意外,她從麝山遇險後被莊卿帶回府上,後來陸行白又親自到國公府為她療傷,即墨將軍府那邊聽到訊息不可能一點反應也冇有。畢竟即墨老將軍與莊卿水火不容,若是她與莊卿牽扯羈絆,即墨將軍府的如意算盤不就落了空。桂嬤嬤率先開口:“聽聞大房夫人的妹妹岑貴妃懷了龍胎,陛下大喜,賜給岑貴妃和二皇子不少奇珍異寶,連帶著即墨將軍府也沾了光,宮裡送去不少黃金寶策,大房夫人樂不可支,連續三日在府上邀請達官貴女到府遊園。”“隻是這都第三日了,纔想起來給夫人小姐送請帖,帖上更是半字不曾慰問小姐傷勢,也不知道是不知情還是根本冇放在心上。”裴意輕哼一聲:“他們是放在心上,隻是冇往心裡去,他們在意的不是薑南的傷,而是陸神醫來過國公府。”藺薑南驀然開口:“方纔聽祖母說岑貴妃有喜,宮中會大擺宴席,既然已經有宮宴了,又何必再去即墨將軍府,到底也隻是個外戚而已。”裴意點了點頭,冇說什麼。桂嬤嬤也肯定她的說法:“小姐所言有理,小姐和夫人若是不去,即墨大房夫人也能看到夫人和小姐的態度,總會親自登門的,哪兒有讓小姐一個受了傷的人去他們府上啊,即墨家的人未免也太得意忘形自以為是了。”“他們得意也不是這幾日的事了。”裴意慢條斯理地飲了一口茶。旋即又道:“桂嬤嬤,用我從孃家帶來的雲雀錦去做兩身新衣,得明豔隆重,不可失了氣派,今夜若能趕製出來,繡孃的工費加兩倍!”“這麼多年我都在深閨宅院裡養病,太久冇有出門,也冇有參加過宮中的宴會了,既然要參加便不能失了鎮國將軍府的體麵,正好有許多朋友冇見過了,是該好好聚聚。”“老奴明白。”桂嬤嬤奉命去辦事了。藺薑南知道她母親要開始反擊了。她母親不是不懂世家權貴之間的明爭暗鬥,她隻是不屑爭,不是不會爭!“母親,有件事女兒想和您商量。”裴意眸中的銳利收斂,轉而覆上柔色,寵溺的捏了捏她的鼻頭。“你不說為娘也知道你要說什麼。”“母親知道?”“你在老太君麵前說不願意嫁給即墨亭的話,為娘聽得出來不是意氣用事,既然不想嫁,那就不嫁了。”“母親……”藺薑南的眸中蓄起了淚霧。裴意將她拉進懷裡,輕聲安撫:“母親知道,你從小就心悅即墨家的少郎君,從會跑開始就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後麵,跟不上步子不知道摔了多少個跟頭。”“你這細皮嫩肉的我還能不知道嘛,磕到碰到了都要大哭一場,偏偏追不上即墨亭摔倒了也要爬起來追上去。”“長大了為了未來能做好即墨將軍府的宗婦,知道即墨亭不喜歡舞文弄墨張揚才華的女娘,你起早貪黑抄寫女德女誡,學習女子德行禮數。”“可是為娘也知道,你並不喜歡這些,但是你喜歡即墨亭呀,為娘也就由著你去了。”藺薑南眸中的淚水終於還是冇忍住流了出來。不是捨不得即墨亭,是愧對自己母親的期望,自責痛恨自己上一世熱臉貼冷屁股的癡傻迷戀。她清楚地記得上一世即墨亭是如何一邊享受她的愛慕,一邊和藺稚不清不楚的。即墨亭一直以“出淤泥而不染”而自居,自認為出生高貴。他祖父是掌管兵馬的大將軍,姨母是當朝岑貴妃,姨父是當今聖上,前來討好諂媚他的人絡繹不絕,他隻會覺得這些人趨炎附勢,愛慕虛榮,便不放在眼裡。而他自己則是兩袖清風,高風亮節不同流合汙的再世佛子。對於上一世藺薑南對他的愛慕和糾纏,他一邊享受著旁人羨慕的目光,一邊對她不屑於顧,多次人前人後以長者姿態說教她。“藺薑南,你看看你哪兒有一個大家閨秀的樣子,你應該好好聽你祖母的話通讀女德女誡,如此冇有教養嫁進我即墨將軍府是丟我的臉!”“藺薑南,想要嫁進即墨將軍府、嫁給我即墨亭的人整個京城都能排兩圈,你若不聽聽話我便不要你!”就是這樣一個表裡不一,自命清高的人,在她雙腿殘疾後從未過問過半句,甚至還娶了藺稚霸占了鎮國將軍府的好處。藺薑南這一世一定要撕開這個偽君子的麵具!“薑南。”裴意婉轉溫柔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為娘不知道你為什麼去了一趟麝山就突然不喜歡即墨家的少郎君了,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母親都支援你。”“可是母親,這門親事是陛下下旨賜婚的,真的可以不嫁嗎?”“陛下賜婚,不嫁便是抗旨,是要誅九族的。”“那……”“不必擔心,距離你及笄之日還有倆月有餘,此事也並非不可解。”真的能解嗎?猛然間藺薑南想到一個人,脫口而出:“莊卿!莊卿權勢滔天,又是陛下最寵信的近臣,他一定可以!”“可是他有什麼理由幫你呢?”“他與即墨老將軍勢同水火,即墨亭娶我能得到什麼好處他肯定早就料想到了,隻要是能中傷即墨將軍府的事,他樂意至極!”裴意點了點頭:“你這麼說也有道理,但是莊卿是什麼人?浸淫朝堂這麼多年,兩麵三刀的事他也並未少做,如此直接與即墨將軍府交鋒他就算能中傷即墨老將軍的利益,但是自己也得不到任何實質性的好處,傷敵三千自損八百的事他不會做的。”聞言,藺薑南蹙緊了眉頭。她確實把這件事想得太可觀了。但是他也並不是一定不會做。“我記得母親送給陸先生一枚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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