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涼 第108章 深淵

-

且說恩加之行，事出突然，我們一行十餘人跟隨榮璋到達山頂，卻見反王龍番兵圍恩加山寨，一時之間我們似乎已陷入絕境。“我真的冇有，大王，我真的按照您的吩咐，已經將迷藥放進了肖榮璋的吃食。餛飩……餛飩就在桌上的鳶尾盅裡，大王不信，儘管讓人一試。”橫麗的情緒接近崩潰，她一定在想為什麼剛纔榮璋明明昏了過去，此時卻不見了，不止他不見了，連我和武婕妤，所有的人都不見了。有片刻，我們聽不到聲音，猜想應該是有人去取來了餛飩。“你一共煮了多少個餛飩？”不一時……有人問橫麗。“十二個，我一共煮了十二個。”橫麗答道。“你自己數數！”我們聽到耳盅碎裂的聲音。“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我明明看著他吃下去了！”橫麗的聲音裡都是絕望。我瞧了瞧榮璋，回想他把餛飩又吐回耳盅的這個舉動，不止“噁心”，還“惡毒”。想是屋前屋後尋不到榮璋半分影蹤，龍番的計劃被打亂了，他多少有點惱羞成怒地將橫麗拽到麵前：“你還不說是不是？我就先把你姐姐的手剁下來，祭了我路兄弟，要是還不說，就是你爹孃的人頭落地，至於你……既然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我也不難為你，就把你送給我手下的兄弟們，讓你好好享受一下他們的手段能耐吧。”“不要，不要龍番大人，我求求你！求求你！我說的真的是實話，他們……他們會不會往山頂去了，下山的路上到處都是大王的人，他們下不了山，一定是向山頂去了。”橫麗潰極無路，忽然想到。龍番向著山頂望瞭望……夜幕下的恩加山寨，好像一隻盤亙在山間的巨獸，偶爾起身便是風動林搖。而此時的龍番，像極了巨獸的眼睛，於黑暗之中窺視著山頂，似乎隻一瞬，身神便至，從此目下皆是煉獄人間。“帶上橫公索、盧猜和那兩個娘們兒。”龍番粗聲道，“咱們上山。”火光越來越近……大概一數，足有幾百至千的火把，在蜿蜒的山路上明晃晃連成一片，連灼燒之熱都隱約可感。“皇上，他們來了。”武言緊張地靠近了榮璋。“這裡風大，咱們到亭子裡去。”榮璋拉了我和武言的手，一起往山頂的蓼風亭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山路上燈火彙聚而來，待能看清楚了，走在隊伍最前麵的人正是反王龍番。讓人不齒的是，他一條臂膀正將橫麗抱在懷中，鬼爪一樣的大手伸在橫麗胸前的衣裳中，抓揉不止。橫麗表情痛苦不堪，卻絲毫不敢反抗，隻是死死低著頭，依從著龍番向上走。這邊，武婕妤和鐵錨不能看下去，忙躲到侍衛們身後。我厭惡地彆過頭，隻在榮璋身側的椅子上坐了，不想去瞧龍番的嘴臉。“哎呦……真是不枉老子爬了半座山上來！”本來以為我們早就逃脫，上山來不過碰碰運氣，不想我們竟真的就在山頂！龍番亦是意料之外的驚喜，瞧著亭中的榮璋，不由得眼中冒出光來，又忽見他身後有我……“小美人兒，你也在啊？”龍番笑道，“可是知道我要來，專程在這裡等我呢？”和榮璋驟然相見，龍番二話不說竟先對我出言調戲。身前，榮璋目色頓冷！後來我問過榮璋，都已經等了這麼久了，自然是有話要和龍番說，為什麼忽然就兵至眼前，劍拔弩張？榮璋轉了轉他手上的碧玉扳指，眼中都是冷若萬年霜雪的寒意：“因為他讓我想起了一個人。”榮璋冇有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大概說出這個名字都會讓他的心掉進深淵裡去吧。但是我知道……那個人叫施仁策，是雄踞潼關之外，如今天下唯一一個可以和大周相抗衡的帝國——大秦的國君，是帶走了杭泉靈的人。且說恩加蓼風亭，動手！隻在一瞬之間！首先衝過去的是四姐夫矯若遊龍的身形，手中長劍直奔龍番而來！他身邊護衛前行的是李家軍訓練有素的驍悍勇士，幾乎是在姐夫動身的一瞬間，已默契地護衛在側，手起刀落，身邊反應過來的冇反應過來的龍番侍衛，已倒下數名！驟然出手，眼見龍番高大的身形就要成了四姐夫的劍尖所指！龍番大驚，不及揮鞭阻攔，亦是逃不開劍氣所向，一時惡向膽邊，硬生生將懷中橫麗向前一推，充作肉盾！怎奈上山時他的一隻手插在橫麗懷中，此時驟然想要脫離，卻和衣衫牽連不堪。心下發狠，龍番亦不管周遭人眾，手上一味用力掙脫，隻聽“嘩拉”聲響，橫麗衣釦儘崩，飛散而去，擋在四姐夫與龍番之間的已是上身一絲不掛，隻有小裙遮體的橫麗。少女光潔的皮膚在月光之下，散發出刺眼的雪白光澤。四姐夫不料龍番如此卑鄙，手中長劍急收，待側身閃過橫麗再尋龍番，可惜敵人高大的身影已隱冇在眾侍衛之間，待要再戰，已失先機，忙舉劍收住身側侍衛，慢慢向回退到榮璋身側。一時，僵持局麵形成，兩方皆不敢輕動。隻可憐月色之下，站在眾人麵前的橫麗已是手足無措，待反應過來，蹲身瑟瑟，驚懼哭泣之聲漫野可聞。“麗兒，麗兒！”剛剛被帶上山的恩加納娜族長和盧猜夫人橫秀，見到橫麗當眾受辱，顧不得身上麻繩捆綁，蹦跳踢踹著想要掙脫，來救助橫麗，被一旁侍衛一人一個耳光，嘴角頓裂。“你個畜生！膽敢來我恩加撒野，你可知道，我們現在已經歸屬大周，豈容你這般侮辱？！”納娜喊道。“不容嗎？！哈哈哈哈哈哈……”龍番笑道，“我看此時此刻此等情景，誰能不容？！哈哈哈哈哈……”就在龍番的狂笑之中，意外發生了！剛還蹲在地上的橫麗忽然站了起來，目現決絕，腳下急奔，直向山巔而去。山下，流淌蜿蜒的嫵葉河，在月色之下閃出清洌爽朗的光澤，好像已然展開了懷抱，準備迎接著誰的到來！“橫麗！橫麗！”姐姐橫秀首先反應了過來，大聲哭喊道，“妹妹，妹妹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