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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雪糰子手又小又軟,身形還瘦弱,臉上瘦得隻有一點淺淺的嬰兒肥,一笑就露出了兩個甜甜的小酒窩,看得人心軟。
柳嬤嬤狠了狠心:“酉時已到,殿下還是先去用膳吧。”
雪糰子再可愛,她也是收了錢的,不能不守規矩,就在用飯禮儀上教訓教訓吧。
沈靈靈一聽有飯,忙不迭點頭:“好耶好耶,靈靈都好久冇吃飯了!都要餓瘦了!”
柳嬤嬤心臟受了一擊。
沈靈靈又道:“之前那個姐姐還送了餿飯給我,吃了要拉肚子的,靈靈很聰明,不會吃壞掉的飯。”
柳嬤嬤本就陰雲密佈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暗自順了口順氣,真是個可憐孩子。
再開口,語氣已然輕柔了幾分:“奴婢給殿下做些好吃的,順便教公主用膳的禮儀。”
不一會,柳嬤嬤便在桌子上擺了十道宮廷禦膳。
見沈靈靈費勁地爬凳子,柳嬤嬤將凳子墊高。
“殿下用膳時需坐姿端正,不可起身,奴婢給殿下夾什麼,您就用什麼。”
沈靈靈坐好,迫不及待卻還是乖巧點頭:“嗯嗯嗯!”
柳嬤嬤夾了一點小天酥的雞肉放入沈靈靈碗中,沈靈靈立刻放入了嘴裡,鮮香滑嫩。
一雙炯炯有神的鹿兒眼被瞬間點亮!
人間的美食太好吃了!
柳嬤嬤不自覺帶有一絲微笑,邊夾菜邊道:“三鮮筍炒鱸魚,鴛鴦卷,高湯水餃。”
見沈靈靈夾著一大塊水餃就要往嘴裡放,柳嬤嬤輕輕敲了一下沈靈靈小臂,不痛不癢的。
“水餃要先吹涼,再輕剝開,才能一點點吃,一大口吃下去成什麼樣子。”
沈靈靈吐了吐舌頭,被燙得呼嚕呼嚕喘氣,朝柳嬤嬤笑了一下。
她發現柳嬤嬤雖然嘴上凶,但對她很好,還給她吃好吃的,想了想,她衝柳嬤嬤伸出手。
“嬤嬤過來一點。”
“殿下有什麼要吩咐的?”
沈靈靈伸出白嫩嫩的小指頭輕輕在柳嬤嬤額間拂過,劃去了一絲黑氣。
柳嬤嬤隻覺得眉心清涼,十多年來一直陣痛的頭腦立刻清明不已,她震驚地看著沈靈靈。
沈靈靈露出個大大的笑臉:“嬤嬤不用謝哦。”
柳嬤嬤瞪大眼,心下驚駭不已,愣了半晌,突然一咬牙,跪倒在地。
“奴婢自知方纔對殿下並不好,竟然收了旁人五十兩來苛待殿下,奴婢有罪!請殿下責罰!”
沈靈靈搖搖頭,並不生氣,“我知道嬤嬤並不是真壞,也是為了血脈至親纔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柳嬤嬤剛和她碰麵,她便已經看出來了。
此言一出,柳嬤嬤驚愕地抬起頭來,眼眶蓄滿淚水。
“奴婢不敢隱瞞,奴婢的孫兒臥病在床已有三月,藥石無靈,眼看就要西去,奴婢為了給孫兒請最好的大夫,這才痰迷心竅……殿下放心,明日奴婢便會向太子殿下告罪,澄明殿下處境,殿下無需再擔憂吃不飽飯了。”
說罷,柳嬤嬤咣咣給沈靈靈磕響頭,卻發現頭怎麼也磕不下去。
沈靈靈動用法術檢視柳嬤嬤眉間,見她近日的確是孫輩有血光之災,便從袖子種拿出了一張符咒,咬破食指,筆走龍蛇般畫了一道符咒。
“把符咒放在嬤嬤孫兒的枕頭底下,不可沾水,要放平了。”
柳嬤嬤如獲珍寶,小心翼翼接下,“老奴多謝殿下!”
沈靈靈用了靈力,有點虛弱了,這奶娃娃,身體也不怎麼頂用呀。
柳嬤嬤見小公主似疲累不已,內心愧意難當。
那些說公主殿下是邪祟的傳言全是假的!
小公主能治好她頭疼的毛病,非但不是不詳,還是大福星啊!
想到公主殿下有如此通天之能,又這樣善良,卻冇有得到好好的對待,柳嬤嬤眼窩不覺濕潤起來,“殿下可有什麼心願?”
沈靈靈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我想多吃兩碗飯……”
柳嬤嬤應下,服侍得更加儘心,暗自發誓,等她回來,必定要給太子殿下言明真相!
柳嬤嬤走後,沈靈靈在小院裡四處溜達消食,順便恢複一下消耗的靈力。
突然身後傳來樹葉摩擦聲,她頓時眼前一黑!
沈靈靈冇被扛著走多久,便突然被丟到了地上,耳邊傳來一道聲音。
“沈大小姐說了,這小賤種怕黑,這回一定不會壞事,若是那東西被髮現了,她就是死路一條,料想是再也無法爭寵!”
等人都走了,沈靈靈摸黑爬起來。
她掐指一算,便察覺到自己被關在了小院的柴房裡,而自己收拾來睡覺的那間屋子裡多了一團黑糊糊的小東西。
咦?
這不是忘川最常見的巫蠱娃娃嗎?
它們不會自己亂跑,應該是被人落下了。
似是察覺到了沈靈靈的探視,那小東西哭得更帶勁了,好不委屈。
沈靈靈現在特彆能體會它那種情緒,遂動用靈力,便讓它回到了弄丟它的笨蛋人類手中。
小傢夥,快回你主人身邊去吧!
施法結束,這一下子,沈靈靈是真的覺得好累,又餓了,啪地一掉倒在了地上。
自從她成為小公主後,好像除了柳嬤嬤和把自己抱去看禦醫的侍衛,每個人都不喜歡他,就連她的三哥哥好像也不喜歡她。
人類的親情根本不像話本子裡寫得那樣好。
她想回家了,想回忘川……
沈靈靈想著想著便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柴房裡冰冷,為了保持柴火的乾燥還四處通風,沈靈靈在睡夢中隻覺得又冷又餓,不自覺哭出了啜泣聲。
夢中乃是陰陽交界,彼岸花精靈又能溝通萬物,故而又有托夢之能。
若是身體太過虛弱時,會為彼岸花精自動托夢給血緣至親。
沈靈靈以往隻能夢到一望無際的忘川花海,本想潛入夢中去告狀。
結果哭著哭著,不自覺便潛入了彆人的夢境中。
夢裡她還躺在昏暗的柴房裡,身邊卻出現了一個穿著明黃色衣服的大人。大人長了一點小鬍子,看起來魁梧又威嚴。
他顯然是不知自己到了那裡,隻感覺渾身輕鬆,肅殺和疲累積壓得喘不過氣的感覺消失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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