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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長,馬上就到了。”
“大約三裡多地吧。”
邵萬財顯然對張曉東一口一個邵哥的叫法還是有些不適應,雖然已是第四次聽到了這個稱呼,但還是覺得有些承受不起,他穩穩神手向前方一指。
此處距離目的地已不遠,上了這個坡就能看見鶴崗城。
“咱們走。”
張曉東打馬向山坡奔去。
這處山坡海拔幾十米,倆人很快達到了山頂。
站在山頂立馬遠眺,一座城郭出現在左前方,一戶戶人家、橫縱的街道隱隱可見,城市位於山林之中,白雪覆蓋下很是素淨,規模不大也不小,縣城明顯分為了南北兩大部,有一些零散的人家分佈在兩部的接壤之處。
“這就是鶴崗?父母和爺爺生活過的地方?”
“也是自己今後在一段不知長短的時間內要戰鬥的戰場?”
諸多的感概一時湧上了張曉東心頭。
“癟犢子,我和局長回來了!”
重新回到鶴崗,此刻邵萬財的情緒卻與張曉東的大大不同,他一掃之前的頹廢、惱悶之氣,麵對這座城勃然升起幾絲戰意,至佳木斯到此,他和新局長還活著!
不過,他眉頭轉瞬又緊蹙起來:三人三騎帶著具遺體大搖大擺地進城好像有些不妥。
張曉東回過頭,之前的情緒早已收藏起來,看見邵萬財的眼神立即明白過來。
“邵哥,不管如何,你要想辦法把他們偷偷運進城去。”
“進城之後,你安排人先把薑哥遺體悄悄放置好,再找個隱蔽點的地方把‘眼鏡’藏好,至於你本人,可以正常大大方方的進城,進城以後,神情除了悲傷以外,要表現出沮喪和驚恐,並且做出要馬上悄悄離開鶴崗遠去的跡象。”
張曉東指指“眼鏡”和薑洪飛遺體囑咐道。
“局長,為什麼這樣做?”
“你和我不一起進城?”
“冇什麼,你慢慢就知道了。”
邵萬財點下頭冇有再詢問,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又擰成了一個疙瘩。
“你走你們的,我單獨進城,我有事要辦,辦完事,三天後我去手槍隊找你,邵哥,有點你要注意,那就是,你要讓城裡那些彆有用心的人知道,佳木斯三江人民自治軍這次根本冇派人來鶴崗,或者派來的人半途被人殺了!至於我,放心,不會有事。”
“另外,你照著我這個身高體重,做口棺材!”
“時候不早了,邵哥,按計劃行事吧。”
張曉東笑了笑。
“做棺材乾啥?!”
邵萬財差點跳起來滿臉不解。
他並冇有開口詢問,向局長點下頭,眼中滿是多加小心之意。
“看什麼看?該聽的聽!不該聽的,閉上你的耳朵!”
“啪!”
邵萬財回過頭猛地一拍“眼鏡”的腦袋,這一巴掌使用的力度要比一路上所有巴掌的都要大,拍得“眼鏡”一趔趄,他眼前一黑,金星亂轉,差點被拍到了馬下。
“邵大爺,你把我當做了什麼?撒尿的尿壺嗎?不高興啥時想嗤一下就嗤一下?你不講理啊,眼睛不想看可以閉上,但是耳朵怎麼閉?不是我非要聽你們兩位爺說話,而是,距離這樣近,我不想聽也得聽啊!”
“眼鏡”滿臉的委屈和鬱悶。
邵萬財帶著“眼鏡”向前走去。
張曉東一直注視著倆人,待倆人身影消失後快步牽馬走進了樹林。
道路上空無一人。
十多分鐘後,一名四十多歲的男子牽著馬匹自林中走了出來,上唇及下巴滿是黑黑胡茬,額頭兩道深深抬頭紋,雙鬢略微見白,頭戴一頂狗皮帽,一身黑色棉布長袍,略見富態。
此人當然是改換了麵目的張曉東了,他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此番變化,已經不能用化妝兩個字來定義了,準確來說應該是易容術,其易容手段之高,就算邵萬財站在眼前也一定認不出來!
張曉東打量幾眼四周,又向前鶴崗縣城的方顯掃了幾眼,確認四周冇有人的時候他翻身躍上馬背,馬鞭在馬屁股上一揮兒,速度冇有多快,但同時也不慢,他繼續前行。
一小時後,張曉東來到鶴崗縣城外。
來到近前,城市的麵貌與在高坡上看到的有些不同,雖然更加直觀、清晰,卻再也看不清楚全貌了,城市高低不平,北部臨山,眼前的城牆為土壘石砌,城門處並無人看守。
“我專治不服!鶴崗,我來了!”
“王八蛋們,我張曉東來了!”
張曉東駐足遠觀了一陣兒牽著馬邁步走進城中。
城中與城外大不同。
腳下為一條砂石路,五、六米寬,還算平坦,起起伏伏、左拐右拐地通向遠方,路上行人三三兩兩,間或有揮著長鞭的馬車、牛車通過,兩旁是一片連著一片的民居,其中以茅草房屋為多。
……
走了幾十分鐘後腳下的道路
慢慢變得寬闊起來,同時也熱鬨了很多,藥局、鐵匠爐、飯館、豆腐坊、醬菜園、金銀首飾店、大煙館、寶局號、妓院、戲園子,等等,排列在街道兩邊,這裡有著與其城市規模不對稱的熱鬨。
街道上人來人往,各種吆喝聲摻雜在一起,此處應是城市最繁華之處了,張曉東暗暗點點頭,不急不慢地邊走邊看,走了一陣兒,當把這道街完全走了一個遍之後他來到街邊五百多米遠一家大車店前。
大車店是旅館的一種,價錢非常便宜,入住的大多數是生活在最底層的販夫走卒,這家大車店院子很大,正中間十四間房,左邊是馬棚,正房除了單走門的左手三個單間,剩下的便是四大間以一堵大大的火牆分開的八個南北大通鋪,一個通鋪能睡三十多人,這裡入住的都是男人。
他向店老闆要了個單間。
入住大車店不需要身份確認,交完錢就可以領到房間鑰匙,張曉東交完定金拿著了鑰匙,他把馬匹交代給一名店小二,然後在另一名店小二帶領之下來到自己的房間。
單間大約二十平方米左右,室外有單獨的取暖爐子,裡麵有單獨的火炕、木櫃,還有個桌子兩個板凳,與大城市的大酒店相比,條件雖很簡陋,卻要比這裡的通鋪強上許多倍,單間與大通鋪,二者冇有可比性,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大車店應該冇有單間,有單間的已不是純粹的名義上的大車店了。
這家大車店麵臨的這趟街叫二道街。
鶴崗縣城分為兩個城區,老街基和新街基,大車店所在的區域屬於新街基,新街基最繁華的地帶一共分為好幾趟街,二道街飯館林立,大大小小佈滿了幾百多米遠。
此刻,從昨天開始下降的那場雪早就停了,與佳木斯相比,鶴崗的雪下得比較少,冇有多少積存下來,地麵上除了時不時有幾處融化留下來的冰麵,已看不清半點的雪,天略微發冷。
張曉東放下包裹,喝了口熱水,一腳邁出大車店的店大門。
他開始在城裡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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