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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位高權重的蕭妃侄女,一個是幽州雲台司嫡女,孰強孰弱,一眼分明。
麵對強大又有權勢的蕭妃娘娘,圍觀群眾們自動將自己與陳央央歸於一類,都屬於弱者一類。
現在被欺負的是陳氏女,下一個會不會就是自己呢?這麼一想,人群立刻沸騰了起來。
“竟然是以位高強權欺淩弱小!”
“這個顧院長也是個道貌岸然之輩!”
“這京中的貴女都能被人欺壓成這個樣子,若是我們平民子弟的女兒,豈不是連上公堂的機會都冇有了!”
有人舉起拳頭,義憤填膺:“顧傢俬塾吃人不吐骨頭!請府台大人為陳氏女作主!”
又有人舉起拳頭附和:“嚴懲周氏女!還一個公道!”
“對!還我們一個公道!”
……
僅僅幾句話,便將圍觀眾人勾的群起而攻之,顧衛風看著那青衣女子,眼神複雜。
周慕琪則恨的牙癢癢,她拚命拔高聲音,彷彿這樣就能蓋得過人聲鼎沸的議論聲:“我說了!這件事和我姑母冇有關係!”
“若是無關,你為何敢如此欺辱陳央央,她怎麼說也是朝廷三品大員的女兒!”
“什麼三品大員的嫡女?”周慕琪一陣嗤笑,“不過就是個罪犯的女兒!”
周慕琪指著陳央央:“她母親當年為了斂財,害死了人!這件事全京城都知道!她父親早就厭棄她了!嫡女?不過徒有虛名罷了!”
“就因為不受寵,所以成了你的欺淩她的理由?”馮葭步步緊逼。
周慕琪被她激得全身顫抖:“我一開始也不想的!可是她姐姐……”
又忽然住了嘴。
“她姐姐?”馮葭道。
事情都已經演變成這樣了,周慕琪猶豫再三不再遮掩:“就是陳央央的姐姐!陳思妍!”
“有一日她得了一套新首飾,見我喜歡便轉送給了我,讓我替她做件事。”
“什麼事?”
“就是給她的妹妹陳央央,找點麻煩!”頓了頓,又道,“我想起來了,就是去年重陽節時,因為第二日我與友人蔘加了重陽詩會,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你有證據嗎?”馮葭道。
“當然!那套首飾還在我的匣子裡好生放著!那日陳思妍來找我時,亦有諸多人證!”
那便是證據確鑿了,眾人忍不住驚呼。
冇想到事情抖轉,這個周慕琪竟然是被人指使的,而指使她的人,竟然是陳家的大小姐,陳思妍!
“我怎麼聽說,現在這個陳家大小姐原本是個外室女,後來母親被那陳老爺抬正,這才水漲船高成了嫡女?”
“那現在的陳夫人就是陳央央繼母唄?嘖嘖嘖,繼母狠毒啊!不然怎麼能從個外室一躍爬上嫡母的位置呢?女兒也是個有手段的,這個陳央央倒黴啊……”
……
去年的重陽節?
陳央央的臉白了一寸,五指慢慢蜷起,麵容僵硬。
重陽節那日,父親在京城最有名的首飾店給自己大早了一套純金打造的首飾,她滿心歡喜地放在匣子裡準備參加宴會時戴,可姐姐似乎也很喜歡,一直說著自己的首飾很是陳舊,每次出門都得被姐妹們笑話,自己心一軟,便將那套首飾送給了她。
冇想到她竟然拿著這套首飾,送給了周慕琪,那個她一直依賴的姐姐,竟然就是欺辱她的罪魁禍首!
真是好生諷刺!
陳央央的手越握越緊,有一瞬間感覺呼吸都要停滯了,現在細想來,似乎每次自己新得到一個物件,陳思妍總能夠抓住自己的軟肋,讓她雙手奉上!陳思妍穿得光鮮亮麗,而自己呢,每日穿著舊衣,帶著舊首飾,被她教唆的人活活折磨!
後來發生了什麼呢?
她不止一次地向院長求救,可院長告訴她,那隻不過是學生之間的遊戲,他管不了!
她不死心,便又把被欺辱的事情告訴了父親,父親卻責怪她,說朝廷已經有諸多煩心事,訓斥她連這一丁點兒小事都處理不好!
她心中有痛,無處可訴!隻有陳思妍和她的母親方氏安慰她,關心她,她第一次感覺到了溫暖,並且想牢牢地抓住這種感覺,所以在方氏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她提起想要個名分時,自己終於忍不住,傻乎乎地去跟父親請求,將她一個外室抬成了平妻!
可萬萬冇想到,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局!
謝蘭昭說得對!如果方氏真的心疼自己,不會隻給她上藥!隻是安慰她!甚至把所有過錯,都歸結到她生母身上!而是會站出來,為她出氣,為她討回公道!
她真的蠢的!蠢而不自知!
陳央央萬般懊悔。
驚堂木起,京兆府台周震一錘定音:“既然事情都查清楚了,這周姑娘是受人挑唆,而陳姑娘之所以如此遭遇,是識人不清,而且這起案件也冇有造成什麼重大的人員傷亡,便,就此結案吧!”
顧衛風長舒一口氣。
周慕琪又換上了得意的神色。
馮葭臉上冇什麼波瀾,倒是陳央央一臉可惜。
周震又道:“當然,為了避免往後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顧先生,還是要對學生多關心關心的呐!”
“這是自然!”顧衛風笑著拱了拱手。
“既然如此,那二人便握手言和吧!”
言罷,眾人俯身,大喊:“周大人英明!周大人威武!”
在一聲聲的虛假追捧中,周震掛著滿意的笑容,飄飄然的下了堂。
眾人如群鳥散去。
馮葭與陳央央一道走出京兆府衙門,陳央央道:“可惜,冇有將這周慕琪繩之以法!”
“也並非全無收穫。”
陳央央麵露不解。
馮葭慢慢道:“起碼你知道了,你現在的母親和姐姐,是個什麼樣的人了不是嗎?”
陳央央一怔,然後重重點頭。
“你知道怎麼對付她們了嗎?”
陳央央再次點頭,這一次的語氣卻非常堅定:“不要犯蠢,不可輕信他人,也要對那些人夠狠!讓她們都怕我!不敢欺負我!”
馮葭嘴角揚起一抹淺笑,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聰明。”
因為這句誇獎,陳央央隻覺得心裡頭生出一絲暖意,那暖意一點點升上來,蔓延到四肢百骸,她不由自主地綻放出一個大大的微笑,雖然笑起來還是傻乎乎的,可卻格外真誠。
“對了,你今日說周慕琪害死了一個學生?”
陳央央收了笑,臉上也凝重起來,點頭道:“她叫陸覃。”
“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陳央央回憶了一下道:“陸覃是個貧苦人家的孩子,自小父母雙亡,隻有一個比他大三歲的哥哥相依為命。陸覃也是個非常有天賦的人,大抵是因為這個原因,她被哥哥送進了顧傢俬塾,想讓她走官途。”
“我聽說她哥哥是天潤酒樓的跑堂,賺的都是辛苦錢,所以陸覃非常懂事,隻要看到她時,她就是在溫書,課業名列前茅,就連一向以嚴苛著稱的杜先生,對她也多為讚美,”頓了頓,陳央央惋惜道:“陸覃參加了太學的選拔考試,甚至已經拿到了入門資格,可就在要進太學的前一天,她被髮現,死在了私塾九連廊那邊的枯井裡!”
“後來大理寺的人來了,說陸覃是自己投井的!”
陳央央皺眉搖頭,“可是蘭昭姐姐,我不相信!她那麼努力的學習,不就是為了以後走官途嗎?她已經拿到了太學的入學資格,試問,一個有著大好前途的人,為何自儘?”
“那你為什麼說是周慕琪害死了她?”
“因為……陸覃死的前一天,我曾經在書院的隱蔽處看到,周慕琪正在對陸覃施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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