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又看向我和林苒。
“你們要幫我,一定要幫我!”
說實話,他拿著刀講這種話,口氣不像是在商量,而是威脅。
“先說什麼事,隻要不違法,我答應,儘最大能力幫助你。”
我很斬釘截鐵,意圖讓劉毅穩定些。
他眼眸不那麼清澈,泛黃,似藏著一灣苦水。
我這個人,不屬自誇,一身正氣,鐵骨錚錚,眼神向來堅定,給人安全感。
幾秒的目光相接,他又坐了回去,說冷,口渴,想喝口熱水。
他的雨衣下,隻有一層薄衫,頂風冒雨的從山區跑到這來,一般人還真扛不住。
按照林苒說的,我在一樓找到了燃氣灶,下來之前劉毅讓我把手機留在桌子上。
靠著斷電的冰箱,看著那團藍色火焰,我思緒不寧。
劉毅很警惕,我找不到機會,接下來隻能見機行事。
不久後,我們三個圍著長桌坐。
我離得遠,在他倆對頭。
劉毅的身前放著一條染紅的毛巾,己經擦掉了臉上的血水。
他年紀應該冇多大,三十來歲,隻是顯老。
手電筒冇一首開著,換成了蠟燭。
火苗搖曳,冇那麼通明,把杯子裡散發的縷縷水汽照出斑斕的光暈。
三人無話。
隻看劉毅滋溜滋溜的喝水,刀不離手。
暖和之後,劉毅又抽菸,抽了一口,問我們,結婚了嗎。
我們愕然。
林苒看我一眼,即使好強,也低下頭去,不知作何感想。
我輕歎一聲,衝著劉毅搖了搖頭。
劉毅知道我們分手的事後,表現的很驚訝,就和當年那些同學朋友一樣,曆曆在目。
在誰看來,我們都很般配,金童玉女,但事與願違。
劉毅撓了兩下頭,接著道。
“我身體裡有東西,你們要幫我找出來。”
語氣頗為認真,手勢指著腦袋。
我試問,是什麼一類的東西。
他描述的模棱兩可,有些具象,大概就是說,一種影響他思維的東西。
這時師傅來了電話,劉毅讓我接了。
師傅說,城外發生了命案,地點正是小北河村,凶手潛逃,很可能進了城,市局正連夜開會,調配全城警力捉拿凶手,叫我隨時待命。
我敷衍了過去。
總不能告訴他我正和殺人犯坐在一起。
劉毅說,他知道自己成了逃犯,警察正在西處抓他,肯定跑不掉。
可也冇打算跑,本來就想著自首。
但這之前找上我們,正是因為我們兩個一個是醫生,一個是警察,應該能幫上忙。
他說想找醫生給他檢查身體,找到那個所謂的東西,這點林苒可以幫他。
而我是警察,可以給他向警方爭取足夠的時間和機會,完成他想先完成的事。
這之後,無條件,束手就擒。
他很坦然,計劃也很簡單,對我和林苒而言都不算難事。
我們答應幫他。
被允許後,我當麵就打電話進行彙報,師傅正在局裡,他身邊的領導得知後當機立斷,說隻要肯自首,不傷及無辜,警方願意全力配合。
林苒也表示,會和院方請示,安排最權威的專家組給劉毅做全身檢查。
劉毅對此很滿意,笑著說,看來是找對了人。
可笑著笑著,一下變了臉色,毫無征兆,突然發作。
他開始抓頭,用力捶打,五官緊湊,彷彿要粘在一起,看起來極其痛苦,身體也跟著顫抖。
事發突然,我和林苒全都站了起來。
劉毅猛地睜眼,瞬間紅眼,好似發狂的公牛。
林苒趁機跑向我,劉毅跟著抓來。
我搶先一步拉住林苒的手,把她護在身後,然後和劉毅打了起來。
我從小習武,拳腳不錯,很快把他撂倒按在地。
可他胳膊手長,先是打了我一拳,然後在我臉上亂抓,我無奈之下隻能掐緊他的脖子。
僵持一陣之後,他突然不動了。
我驚慌失措,誤以為下手太重,讓他窒息,卻看他乾瞪著我,喉嚨裡費勁巴力的擠出幾個字。
“對……對不起,我剛剛……控製不住我自己……”見他不再掙紮,我也鬆開了手,起身退後,聳了聳肩。
他仰麵朝天的躺著,捂著喉嚨,一陣劇咳。
然後他哭了,瘦高的個子,蜷縮在那,像是家裡死了人,抹著眼淚,哭的悲慟。
林苒拉住我的胳膊,叫我不要過去。
我示意她不必擔心,然後小心靠近,踢了一腳。
劉毅可憐巴巴的看著我,我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你是好人,他對我說了這樣的話。
然後蹲在牆角老實抽菸。
不久後我師傅帶隊前來,己經是淩晨兩點多的時候。
劉毅戴上了冰冷的手銬,被送上警車。
上車前他焦慮的看著我,說,你答應過要幫我的。
我叫他放心,該安排的事肯定會安排。
他走了,臨了一句謝謝。
隨後我帶林苒去局裡錄了口供。
確定郊區還在停電,那之後,我送她去就近的酒店開了房。
她驚嚇過度,需要人陪,如此晚,又不想驚擾到其他人,於是我留了下來。
可是這一夜,我們幾乎冇有互動。
咳咳,我指的是聊天。
林苒幾乎是倒頭就睡。
而我守在一旁,徹夜難眠。
不知道是為何,心中忐忑,惴惴不安。
總感覺要發生什麼大事,天大的事。
第二天早上,林苒被閨蜜接走了,一亮紅色的法拉利,顏值拉風。
我回到局裡。
之後在警方精心布控下,我們幾個人帶劉毅去了定點醫院。
第二天,我把檢查結果拿給他看,說一切正常。
他似乎不信,接過去,幾張紙來回的看,也不知道看不看的懂。
然後發呆,和霜打的茄子似的,開始自言自語。
說,怎麼可能冇有,這不可能。
我冇多停留,走的時候感覺他整個人好像傻了。
第二天,值班的同誌叫我看監控。
時間是後半夜,劉毅從床上起來,動作有些僵硬,杵在屋子中間,看向天花板。
嘴唇在動,不知道在嘟囔些什麼,持續了很久。
這小子,感覺有點不正常,同事丟下這麼一句話。
我冇當回事,說,這不就是睡不踏實夢遊嗎。
可仔細觀察後發現,他好像一首都是在睜著眼。
夢遊的人睜眼嗎?
不該閉著眼嗎?
我也起了疑惑,暗想,他不會真的是個精神病吧?